小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顾亚男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爹，张老师······肯定是因为我太笨了，张老师才罚我的。你让我去吧，这回我一定努力念，学聪明了张老师就不打我了。”
八岁的女孩子还不懂得人心险恶，遇见了不公平的待遇只会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苏玉梅的眼中一阵酸涩，险些掉下泪来。
她拉过了顾亚男，认真看着女孩的眼睛，重重的说道：“大妮，不是你不好！是张老师不好！”
“可是······可是她是老师啊······老师也会·····也会有不好吗······”顾亚男的神色显得有些惊惶。
“对！老师也会犯错！”苏玉梅却重重的点头，“老师也是人，她也会做错事。这次就是她做错了！而且既然她做错了，就得接受惩罚！”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顾大力：“顾大哥，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赶走张桂芳吗？”
顾大力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他扭头看向自己女儿，女儿幼小的脸上浮现出的迷茫和渴望却像给他打上了一针强心针一样。
他妈的！不就是个老师吗！干就干！
顾大力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朝着苏玉梅重重点头：“行！苏知青，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为了我两个闺女，刀山火海，我都干了！”
——
张桂芳今天心情还不错，苏凤娟家那个讨人厌的赔钱货没来上学，她心里痛快多了。
她提着自己的教鞭随手指了指站在墙角的两个小丫头：“你们两个，鞋子脱了，站到雪地里去！”
两个小丫头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两下，怯生生的看了看张桂芳手里那根教鞭，不敢反抗，顺从的脱掉了自己的鞋子，赤脚踩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嘶——”
刚下过雪的地面经过阳光一晒，雪化了又冻成了冰，两个小女孩忍不住冻的轻嘶出声。
身后的破空声袭来，“啪——啪——”两下，张桂芳的教鞭抽在了女孩的皮肉上，立刻疼的女孩咬住了下唇，豆大的泪珠落在了冰面上，可她不敢哭出声来，她知道一旦哭出声来，接下来就是一顿狂风暴雨似的虐打。
张桂芳看了看两个忍耐力极好的女孩，满意的点了头。
“我告诉你们两个，在这个学校里，我说的就是圣旨！你们不听话，就要挨打！懂吗？”
“懂······懂了张老师······”女孩冻得直打哆嗦，却不敢不回答。
张桂芳冷笑一声，这些赔钱货就是贱皮子，不打不长记性。女人嘛，怎么能跟男人比，总是要严加管教的，不然将来怎么给人家做媳妇！
她向来讲课的时候只顾及男孩，从来不顾及女孩。班里的值日也都是默认由女孩来做，张桂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只是丫头片子，谁家没有几个这种赔钱货，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现在让她们多干活，将来到了婆家也能多受婆家的看重些。
很难想象，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骨子里竟然是这么封建。
明明她自己也是女人，明明她自己也是因为脑子里的这点文化才有的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张······张老师······我······我······”女孩怯生生的出声。
张桂芳不耐烦的看向她：“怎么了？”
“我的脚······被冻在冰上头了······”女孩冻得牙齿打架，颤巍巍的说道。
“贱皮子！”求饶换来却不是心疼，而是教鞭破空的声音，张桂芳骂了一声，教鞭一下子打在了女孩冻得通红的脚指头上，发出“啪——”的响声。
“啊——”女孩惨叫一声，立刻摔倒在地，冻在冰面上的脚被硬生生的打下来一层皮肉，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另外一个女孩瑟缩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同伴。
那头的张桂芳还在骂个不停：“贱皮子，我这是为你好懂吗！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以后怎么伺候婆家！像你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肯吃苦的，不懂的顺从的女人，以后谁敢娶你！”
“怎么！听张老师这意思，嫁人是什么奖赏不成！”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苏玉梅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将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包裹了进去，这才抬起头来怒瞪着张桂芳。
“张老师！这些女孩的家长送她们来学校，是为了让她们学习知识，长见识的！不是为了让她们嫁人！你这里也不是什么女德培训班！”
身后的宁厉和顾大力等一干家长也随后跟了上来，宁厉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罩在了苏玉梅的身上。
两个女孩的家长飞一般的扑了过来，将自己的孩子从冰面上解救了出来。
“张桂芳！你不是个人！我好好的孩子送到学校来，你凭啥把她打成这样！”其中一个女孩的母亲看见了自己女儿血肉模糊的脚，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气的大骂张桂芳。
张桂芳却不以为意的看着他们，趾高气昂道：“我管你孩子那是对你孩子负责！今天交的东西她没学会，我打她也是为了让她长记性！你家的闺女要是这么金贵，就赶紧领回家里搭供板供着去！别来我这里丢人现眼！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念什么书！想我当年念书的时候······”
“张老师！”苏玉梅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张桂芳，“孩子送到你这里来，你管教是应该的不假！可你看看孩子这脚被你打的血肉模糊，这还是正常的管教吗？读书是要吃苦，可那也是吃的读书的苦！不是吃你公报私仇的苦！你敢摸着你的良心保证这几个女孩子里你没有冤枉任何一个，教室里那些男孩子又人人都把知识学的比这些女孩子好吗？”
“姐姐！不是这样的！今天张老师教的我都学会了！你不信我现在就背出来给你听！”刚才脚背被打流血的女孩哭着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