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高手过招

沉默许久,盛译行声音暗哑,低沉开口,“她的检查结果还要几天?”

林清霜扭头,一脸紧张的盯着苏临昀。

“林小姐的检查结果大概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苏临昀顿了顿,如是回答。

闻言,林清霜心中一惊,语气慌张,“那……心灵这个样子怎么办?”

她可以等,小家伙这般模样若是情况再恶化了,可怎么是好。

“林小姐别担心,心灵小姐现在这个情况是可以控制住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苏临昀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两人的互动,盛译行看在眼底不觉有些刺眼,脸色逐渐难看。

“那醒过来之后呢?”

男人话中的不悦很明显,苏临昀收回临目光,拿出了医生的专业。

“后续肯定是要继续观察的,所以建议住院,对于突发的情况也能够及时的应对和解决。”

“那就住院吧,苏医生,辛苦了。”盛译行点了点头,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语气却依旧冷冽。

苏临昀拍了拍盛译行的肩膀,“应该的!”

两人也是认识很久了,他知道盛译行在担心什么。

苏临昀交代一番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外顿时只剩下林清霜和盛译行,俩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心思各异。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盛译行的鼻尖,俊毅的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男人抬脚朝着病房走了进去,动作轻缓的打开了房门。

林轻霜轻手轻脚的跟在身后,见着男人轻柔的动作微微一愣。

整个房间安静的只剩下盛心灵微喘的呼吸声,小丫头乖巧的躺在病床上,弱小的身板看起来格外让人疼惜。

林清霜见状,又是红了眼。

盛译行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大手轻抚上小家伙的额头,脸上因为发烧不正常的潮红已经渐渐消退了下去。

男人紧绷着的脸颊,这才放松了下来。

“你……”他扭过头看着林清霜。

夜已经深了下来,他在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

看懂男人的目光,林清霜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落在病床上的盛心灵身上,声音放柔。

“我陪着她,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盛译行没有反驳,淡淡的点了点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知道她此刻的所有心思都放在盛心灵的身上,他也没有去刻意破坏这片刻的温情。

盛译行离开后,林清霜安静的在病床旁坐了下来,目光轻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小家伙。

心中的愧疚和歉意一齐涌上心头。

关于盛心灵的事情,林清霜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认真仔细的守了她一整夜。

期间护士也帮她换了输液瓶和确认了体温特征,所幸小家伙的发热已经慢慢的降了下来。

林清霜这才堪堪地松了一口气。

一夜都在担惊受怕没合过眼,知道盛心灵情况好转之后,林清霜这才感觉到浑身传来的一阵阵酸痛。

沉重的眼皮终于止不住疲惫沉沉的趴在病床边睡了过去。

盛译行心里记挂着盛心灵,早早的结束了手里的工作,带了早餐和小家伙喜欢吃的东西到了医院。

“译行哥哥!”

盛译行正在等电梯,俏生生的声音跟在他的背后一起挤了进来。

“白小姐……”盛译行扭头,看着身旁的白玥如客气道。

电梯里的气氛十分逼仄,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糯糯地举起手上的鲜花,白玥如不好意思的开口,“听说心灵小姐生病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她没事吧?”

盛译行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白玥如有些讪讪地笑了笑,乖乖地噤了声。

盛译行寡言少语冷若冰霜,她是知道的,却偏偏被男人这样魅力迷住了心神。

丝毫没在意旁边的女人是什么心思,盛译行大步流星的出了电梯朝着病房走去。

盛心灵已经醒了过来,她乖巧的趴在床上,扯出被子的一角盖在了熟睡的林清霜身上。

见盛译行推门进来,眸光一亮,眨了眨娇俏的眼睛,对着爸爸小声提醒。

“嘘……干妈睡着了!”

林清霜熬了一夜,对外界的动静毫无知晓,睡的很沉。

见状,盛译行蹙眉,把手上的早餐放到桌子上面,伸手推了推林清霜,女人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毫无反应。

“看样子要给你请个保姆了。”

白玥如也一眼就看到了沉睡的林清霜,对于她的存在不觉特别的碍眼。

不管是在宴会上有意无意的抢了自己的风头,还是生活在盛译行的旁边,白玥如都觉得特别的碍眼。

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自己的幸福要好好的争取,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来吧!”跟随其后的白玥如主动开口,一脸认真,“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跟心灵小姐也比较熟悉了,照顾起来也方便。”

对于白玥如的主动,盛译行有些讶异。

不过她说的没错,把盛心灵交给别人他并不是很放心,刚好小丫头之前跟白玥如在老宅也相处过一周,互相也都很熟悉。

“辛苦你了!”略微思忖,盛译行点了点头,看着白玥如表示感谢。

男人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注视着她,白玥如俏脸一红,淡淡的摇了摇头。

“应该的!”

说罢,她缓步走到床边,把男人刚刚带过来的早餐打开来,仔细的开始给盛心灵喂着饭。

怎么说白玥如也是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大的,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这一系列动作有着些许的吃力。

病床上的小丫头微微一愣,目光落在疲惫不堪的林清霜身上,没有拒绝,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谢谢白阿姨!”小丫头礼貌且疏离。

解决完盛心灵的事情,盛译行目光落在沉睡的女人身上,晦暗不明。

林清霜趴在边角,别扭的姿势使得一张好看的脸皱了起来,俏眉微蹙,睡的并不是很踏实。

盛译行看着女人皱巴的小脸,俊冷的面颊闪过一丝异样,当下没有任何迟疑,把沉睡的女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盛译行也没有想太多,动作轻柔的抱着熟睡的女人走出了病房。

“爸爸好帅!”盛心灵一愣,两个眼睛散发出星星般的光芒,对盛译行崇拜道。

一旁的白玥如脸上的表情可是精彩了很多,握着勺子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指尖泛白。

温柔的眸子也闪过一丝嫉忿,林清霜!她哪里比不上她了!

林清霜并不知道,她在睡梦之中又被人恶狠狠的盯上了。

她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有人掐着自己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

盛译行抱着林清霜回到了家里面,刚把熟睡的女人放到床上,就见她极其不老实的把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要……不要打我……”女人惊恐地低喃着,那般瑟缩的模样让一旁的盛译行看得心中一痛。

林清霜陷入梦魇之中,像是又回到了五年间自己待过的精神病院。

所有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白色的墙面与水泥地板组成了极度压抑的世界。

八九个人一个病房,为了防止病人神志不清醒拿东西互伤,房间里面除了病床就是绑带,预防狂躁过激的精神病伤害别人而紧紧的被捆在床上。

有的冲她傻笑着,有的暴戾的咒骂着,围绕的众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她们冷漠地盯着林清霜,更有甚着紧紧攥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抵在墙角。

她想要呼救,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来帮她,没有一个可以听懂她的话。

记忆与现实重叠,那样的黑暗触手可及,额头布满了冷汗,床上的女人哭着叫着,显得格外的无力。

盛译行上前一步,紧紧的握着女人的肩膀摇晃着,声音低沉,“林清霜!”

似乎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林清霜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因为惧怕,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此刻的她失去了所有的傲然,如同一只绝望的小兽,不断的发出凄惨的呜咽。

盛译行心中突然酸涩了一下,沉痛的目光落在惊恐挣扎的女人身上。

林清霜已经不是第一次梦魇了,每次陷入梦境之中的她,都显得那样的恐惧和害怕。

印象中的女人一向都是骄傲的,自信的,即便是现在也是不羁不屈的,到底那些年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盛译行眸光森寒,心里有了计较,这件事情他必须得查个明白。

他好像还听她说,不是她……

随后,他完美的俊脸染上一丝裂痕,他甚至有些恐惧了起来,若真的……

不!

只一瞬,男人恢复了冷冽的情绪,那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林清霜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紧紧皱起的眉头,却昭示着这个梦是那么让人害怕。

见她冷静下来后又沉沉睡去,男人扯过一旁的毯子丢在她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出了房门之后,盛译行的心灵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

“林清霜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给我查的一清二楚!”

掏出手机,打下这一串字,男人烦躁的把手机丢在一旁。

叮咚!

“好的,老板!”短信提示,李特助恭敬的回复。

屏幕无声的灭了下去,一室安静。

年少的时候林清霜曾和盛译行开玩笑说长大了要嫁给他,那年她终于如愿,也是那一年怀了孩子的她才知道,原来盛译行的心里一直都有其他人。

而她,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顾思楠是他心上人,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头难以磨灭的痛。

那她是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顾思楠死的那天夜里,林清霜坐在房间里,一个人静静地等了一个晚上。

直到天光大亮,男人看着她丝毫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是红着眼睛恨不得掐死他,那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是等不回来的。

这段一个人的婚姻她走了那么久,才知道撞破南墙头破血流原来是一件那么疼的事情。

盛译行,我可以不管时间不顾颜面继续等你下去,可是你却如此待我,一片至情至深的感情换来五年精神病院牢笼,摔碎至破烂的人生你如何还我,如何还我?

林清霜从噩梦中醒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深呼吸,做梦又梦见过往种种,如同梦魇,让她脱不开身。

五年间,在精神病院的这段回忆总是在她最无防备的时候卷土重来,每一次,林清霜都要重新经历一次那种痛苦。

林清霜恢复意识,四目环顾,熟悉的摆设和装饰让她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有些犯懵,喉咙干涩疼痛,林清霜轻柔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步走了出去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路过书房,里面透出的光让她顿住了脚步,女人侧头透过门缝看到了正在工作的盛译行。

此刻的男人是安静的,他身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利落舒适的把身上的线条很好的勾勒了出来,给男人添加了一丝儒雅。

这样的盛译行没有了剑拔弩张的那种霸道冷漠,多了一些生活的气息,让人移不开目光。

林清霜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有魅力的。

“怎么?看上瘾了?”盛译行停下手中的动作,调侃的看向门缝的女人。

见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林清霜顿时脸颊一红,有种偷窥被发现的感觉。

“我不介意你进来好好看!”盛译行抿唇。

林清霜尴尬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角,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很快恢复如常,“打扰你了。”

盛译行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眼前的女人不予置否。

没有言语,感觉到身上的目光,林清霜头一次有些无措。

她两个手无意识的绞在一起,“那个……我是怎么回来的?”

试探着开口询问,林清霜醒来就疑惑,她不是好好的在医院待着,怎么醒来却回来了,而且中途一点意识都没有。

见着她这般模样,盛译行不觉有好笑,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能怎么回来,在地上拖回来的。”

林清霜闻言一愣,两人之间的气氛因着男人的这句玩笑话,顿时轻松了许多。

盛译行此刻眼角含笑,整个人少了很多戾气,看起来也舒服了许多。

面对男人这般模样,林清霜不觉间有些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的她是无比骄傲的,林家大小姐林清霜,在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上流名媛。

曾经的林清霜是天之骄女,才惊艳绝,年少时因着出色的鉴宝能力出席了多场圈内有名的鉴宝大会,也是因着自己独特的眼光和学识,赢得了不少人的崇拜和艳羡。

绝美的容颜,骄傲的身世以及特有的学识,让她成为众多上流男性的理想型。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却偏偏飞蛾扑火一般无畏的扑向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大概遇见盛译行是她人生的劫,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变成了一个如此狼狈不堪的笑话。

五年牢笼,踩碎了她逐梦的翅膀,踩碎了她的依靠,却没有办法踩碎她的脊梁!她的骄傲!

但是在这一刻,林清霜突然明白了自己有多卑微。

当年不信任的是他!把她丢进精神病院五年的也是他!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浑身的伤痕无一不彰显着男人的残忍。

可她还是会因为男人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回心转意。

何其卑微!

林清霜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盛译行有些诧异,男人抬眸,见她一言不发安静的站在那里,顿时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盛译行看着林清霜有些愣神,温暖的灯光下,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

高挑细长的身材,一身鹅黄色的家居套装,在灯光的映衬下将她淡雅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人渡上了一层金边。

林清霜是美的,她的美不带一丝攻击性,却足以吸引全部的目光。这个女人有着一张精致无暇的脸,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闪耀的星空,又耀眼又深邃,让人琢磨不透却沉溺其中。

她紧紧抿着薄唇,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痛意和伤感,这样的情绪和气氛瞬间笼罩在了盛译行的身上,他不由心中一痛,看着女人的目光之中染上了疼惜之情。

两人无声的目光交汇,书房突然静谧了下来,只剩下相互的喘息在一室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你会选择白玥如吗?”

女人突然开口,目光与盛译行对视,双眸带着疑问,浓郁的情绪却堵在喉间无法表露出来。

盛译行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任何关于情绪的蛛丝马迹,盛译行整个人却沉默不语。

“盛译行,你会选择她吗?”

林清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去想,直白的尊重着内心的想法,想要在盛译行那里得到答案。

男人抬眸,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紧紧地握住一旁的笔,笔尖在掌心划出一道红痕,却面不改色丝毫不自知。

“为什么选白玥如?”

男人薄唇轻启,目光晦涩不明反问道。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到女人,目光锐利,镇定自若。

只一瞬之间,看着盛译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林清霜突然无力了起来。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努力忍住了,眼睛微红看着盛译行。

男人坐在书房中央,一张妖孽一般的脸,五官深邃,轮廓深刻。他的相貌放眼整个上流圈都少有人可比拟,更何况对于碌碌大众而言,有多出挑。

这城市,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林清霜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曾经是他的妻子——后来才知道,这是她最悲哀的时候。

守着一个永远都不属于你的男人,原来有这么疼。

这个男人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一如现在当他说出为什么是白玥如的时候,她竟没有任何语言来反驳他。

明明是一个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和问题,却被男人滴水不漏的反问回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是那般的坦然自若。

仿佛自内而外的不屑。

林清霜知道自己败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而且败的一败涂地。

她浑身有些僵硬,冷意顺着地板侵袭了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林清霜站在那里好久,才抬头看向盛译行,粉唇轻启,一字一句却仿若用尽了全部力气,“盛译行,看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看不透你。”

盛译行眯着眼睛挑眉,“你想看透什么呢?”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你看透。”

林清霜眼角含笑,笑得绝美,“是为了自己心底的那一份感情,还是久久不平的那份不甘!又或是因为那个女人,给我带来的伤痛!盛译行,你又能看清些什么呢?”

盛译行听着这番话,一下子怒意上涌,如狼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清霜嘲笑道,,“那只能说明,林清霜,你自作自受。”

林清霜,你自作自受。

林清霜没说话,心头涩然。

是啊,可不就是她自找的么,明知前方是一团熊熊烈火,她却义无反顾道扑了上去。

却反过头来,被男人嘲讽自作自受。

她咬了咬牙,对着盛译行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想想清楚,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更是为了心灵!”

“那是我的女儿,用不了你来操心。”

“不,盛译行不管你承不承认,盛心灵也是我的孩子。”

林清霜猛地拔高了声调,“我怀胎十月,千幸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是我心底唯一的支撑,没有她在这五年间,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五年,整整五年,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要不是她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怕是早晚要死在那牢笼之中。

盛心灵就是她的命,是她这辈子的逆鳞!

哪怕是要她的命,她都会倾尽全力去保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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