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王宇超抱起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
抬腿迈出去时,他跟赵阳说了句:“哥,我觉得她们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来救你的。你要还有点儿良心就回去找嫂子吧。不管你是因为新鲜找的外头的女人,还是因为厌倦想要抛妻弃子,那都不是正确的。”
赵阳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这人很烦,但是哥,我也是男人,我知道男人找有好感的女人很容易,找能做老婆的女人很难。你跟嫂子都有两个孩子了,你们之间不可能像你自己想的那样,是毫无感情的。你别总想着自己,也要多想想嫂子,想象嫂子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悬崖勒马,不算晚。”
赵阳张了张嘴,很想告诉王宇超,他参加的是妻子的葬礼,就算想要回头,也晚了。
走廊里回荡着王宇超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哼哼唧唧的歌声。过了一会儿,歌声消失了,整个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赵阳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想挪动身体。他想着,不管来的是谁,如果她真想把自己带走,那就带走好了。死了,就不用再纠结是否对得起南笙,是否舍得朱利利的问题。至于孩子,跟着他们的姥姥,姥爷总不至于受苦。
电话响了,是他熟悉的电话铃声。他闭着眼睛在身下摸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出来。cizi.org 永恒小说网
睁开眼睛的瞬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但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电话那端有丝丝拉拉地声音,像是信号很不好的样子。
“赵阳,你手机信号是不是有问题?”朱利利问:“我刚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睡。”
“抱歉啊,我今晚不能回去陪你了。”朱利利道:“明天一早,或者最晚中午以前,我一定回去。你也知道,我女儿不经常回来,她难得回来,又生了病,作为妈妈,我总不好扔下她不管。你也是当父亲的,一定能体谅我是不是?”
“早点睡吧,我没事儿。”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是真走不了。”朱利利解释着:“我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了,可你电话老占线。赵阳,你在跟谁聊呢,聊了这么久?”
“我没有跟谁聊,一直在电脑上玩游戏呢。”赵阳说着突然响起了之前那个被挂断的电话:“利利,你是不是回来过?”
“没有啊,要是回去了,我还给你打电话干嘛?”
“你离开之后,给我打过电话吗?”
“打了呀,但一直没打通,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都快急死了。”
“一个都没打通?”
“对啊,你怎么了?”
“可我接到过你的一个电话,你说你回来了,你说你忘了带钥匙,在外面拼命拍门,我却没有给你开。”
“我带着钥匙呢。”朱利利晃了下手中的钥匙:“你听,是出租屋的钥匙吧,你要不信的话,我等会儿拍个照片给你。”
“我知道你有钥匙。”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冒充我呀。”朱利利道:“你是不是做梦了?”
“可能是吧。”赵阳掐着太阳穴:“头疼,先睡了。”
“睡吧,赶紧睡吧。”朱利利道:“我最晚明天中午过去找你,过去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挂断电话后,赵阳特意翻看了一下来电记录。在他跟王宇超聊天的那个时间段内,朱利利的确打了不少电话过来,可奇怪的是,他一个都没听到。他又特意地往前翻了翻,也没有找到印象中那个被朱利利挂断的电话。他对自己的记忆开始产生怀疑。
他尝试着拨打屏幕上的那个未接电话,很快就通了。
“赵阳,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拨过去的。”赵阳道:“早点睡吧,明天给你电话。”
不等赵阳说完,朱利利就挂断了,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赵阳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最终扔下手机,回房睡了。
半梦半醒间,赵阳似听见了隐隐的哭泣声,既像是孩子的,又像是南笙的,可再听,又觉得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那哭声忽高忽低,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不肯停下来一样。好几次他都想睁开眼皮看看,可眼皮仿佛是被粘在了眼球上,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睁开。
冷冷的气息从他的鼻孔里进进出出,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越来越清晰。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就像是你站在黑夜里,看着你自己睡觉一样。
刚开始,他还会觉得害怕,还会通过自我意识进行不断的挣扎,挣扎无果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静静地体会着这不一样的,特殊的睡眠感觉。
或许,这就是人类在死亡来临前的感受,特别的平静,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他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中,直到一个冰冷的唇印到他的唇瓣上,他才赫然惊醒,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但那股被人亲吻过的感觉却特别清晰。当他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唇瓣时,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人”留下的气息。
客厅里的灯亮了,但却没有脚步声。他坐起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卧室门,光着脚,慢慢走了出去。客厅里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是浅红色的,周围还带着些水渍。他俯身看了下,觉得那些脚印有些眼熟。
是的,他想起来了,那是南笙的脚印。
南笙的脚有些畸形,是典型的大拇指骨外翻,这种畸形的发生多半与先天因素有关,而南笙的母亲,就有着同样的一双脚。除此之外,南笙的左脚因为小时候受过伤,其中一根脚趾发生了轻微的畸变,只有指腹能够挨着地面,因为这个原因,她只能穿宽松的,大一号的鞋子。至于女性爱穿的高跟鞋,则与她的那双脚无缘。
脚的形状不一样,留下的足印自然也不一样。他跟南笙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刚在一起那几年,他还时常帮南笙洗脚,对于南笙的每个脚指头都了如指掌。他十分确定,留在客厅地面上的湿脚印,就是南笙的。
此婚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