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求与不求

谷、林二人战到三十余回合,最终林启荣一招治敌,将枪头横斜逼在了谷文辉的脖颈上获胜。而陈玉成运气不佳,在“半决赛”与“季军”争夺战中接连败与对手。

三、四名的较量完了,接下来,就是最为激烈的状元榜眼之争。

一声清脆锣响,马上的两人正式开打。刘元合挥刀,林启荣挺枪,各自拍马上前斗在一处。

两人都是久不得志之人,渴求一战翻身,因而对这武状元头衔都是志在必得,也就都拿出十二分的勇猛,使尽浑身的绝技。但见两马错蹬间,刀、枪相碰处,招招擦出火花。

两人一连斗了四十几个回合,也未显出胜负的苗头来。刚刚在陈玉成、谷光辉二人交战时,还不停地在赵杉身后毫无顾忌地拍手叫好的洪天姣,这时却像兴致全无。她的目光依旧完全聚焦在休息区观战的陈玉成身上。

日头正毒,赵杉被亮闪闪的大片刀、银枪头晃得有些眼晕,注意力暂离了赛场,靠在椅背上低头品茗,正在小口的啜着热茶时。忽听身后的洪天姣大叫一声,心中一惊,手里的茶杯滑落在地,杯中滚热的茶水全泼洒到了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洪天姣不管不顾地一头撞到了她怀里。赵杉拉她不起,抬眼一瞧,惊见尖利的枪头向她这边飞来,只能一把将洪天姣按到膝上,自己也赶紧弯腰低了头。cizi.org 永恒小说网

两旁的卫兵都惊骇得傻愣住了。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飞驰电掣般奔出一骑马来,只听“砰”的一声,那枪头被一柄宽刀磕了出去。

陈承瑢用手往武场中央一指,大声喊道:“拿刺客!”

几十个持枪卫兵蜂拥上前,把尚在马上圆睁着双眼惊得呆愣住的林启荣给围住了。两个健壮士兵上去托住他的脚,将其拽下马来。

一直在密切观战的讷言见状,也呆若木鸡,直到二王走过来,才跟着其他人跪地请罪。

杨秀清看着伏在赵杉身上泪水涟涟的洪天姣,问:“哭成这般,是伤到哪里了?”

赵杉自湿漉漉的袖筒里,拿出帕子来,给洪天姣抹着泪,道:“没事,就是受了点惊。”

卫兵们将林启荣捆了,拉至二王面前,陈承瑢请示如何治罪。

“你看呢?”杨秀清视着石达开问。

石达开道:“小弟看他绝不是有意为之,无须过重处罚。”

杨秀清看着跪伏于地的林启荣,说:“前番你在东府失职,引致望楼走水,我罚你,你当时还不服。如今,你又生出这事来,再罚你,还觉得冤吗?”

林启荣回道:“失火确是小人过失,受罚无怨。今日之事,只因太想争个输赢。”

杨秀清吩咐道:“就再多罚他为奴半年。胜负也不用再比了,就以刘元合为第一,谷光辉为第二,陈玉成为第三。林启荣就不计名次了。”

陈玉成滚鞍下马,跪地道:“武试比的是真刀真枪的真功夫,小卑职连输两局,怎能忝居第三位。请殿下收回成命。”

“你这个侄子跟你的为人作风可大不一样啊。”杨秀清看一眼垂首而立的陈承瑢,又笑着问陈玉成:“就凭你出手救人的功夫,是该稳拿个三甲的,却才比试时怎么就输了?”

陈玉成道:“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杨秀清说:“你坚辞不受,林启荣也不会有名次的。”又对石达开谕道:“就除了林启荣的名次,以刘元合为状元,谷光辉为榜眼,陈玉成为探花。其他人按原排序去出榜吧。”

一直垂首呆立的讷言闻言,忽急行两步,跪到二王近侧,说:“小婢有错,请殿下责罚。”

赵杉未料想她会站出来领错,心中思量救解之法。

讷言伸手指指林启荣,颤声道:“他所用那枪是小婢分派的,只因小婢一时疏忽,将枪掉落地上,磕松了枪头。”

“原来是枪头不牢,那也该追究机匠衙的责任。”石达开说。

杨秀清“嗯”一声,回视赵杉,问:“现在是三方皆有过错,天妹看当如何处理?”

“只是虚惊一场,并无人受伤,又何须去追查是哪一方之过”赵杉道。

“这不是伤?”杨秀清努努嘴,示意她烫伤的手。

“那如此看,最该罚的倒是小妹了。”赵杉说着,跪地道:“若不是因小妹恋看热闹坐着未走,四兄说不准还能看一场更精彩的比试呢。这马上功夫比的就是个惊险刺激,为的是遴选出有勇有谋有热血之心的征战之将,以拱卫天朝。如今因小妹的这点小伤,就埋没了天朝未来的一颗将星,那岂不是最大的罪过。”

杨秀清道:“你这是哪是请罪,是变着说法为林启荣争名次求封赏呢。”又对石达开说:“我若是再不依,岂不是要担一个埋没人才的名声。”石达开微笑着点点头。

杨秀清最终定决:“此场冠军、榜眼之争,林启荣枪脱于手,自应是判输,但其惊扰王驾,罚是免不了的。就从榜眼降为第四吧。那半年的奴期也免了。”

林启荣被解了绑缚,跪谢赵杉,又拱手为礼,以谢讷言。

讷言低眉不语,只微微点头。而洪天姣的一双眼睛似乎是长在了陈玉成身上,随着他的越去越远,眼眸中的色彩登时黯淡下来。二王刚一离场,就提出要赵杉着人送她回宫去,赵杉哪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少女心思,亲自将其送回宫去。

次日,武试结果正式出榜。黄榜张贴于天王府前的照壁上。

武试三甲及进士共一百零八人,入东王府拜见军师,由杨秀清亲授职衔。

状元刘元合,加指挥衔,榜眼谷文辉、探花陈玉成,加将军衔,自第四名林启荣以下皆赏封总制。

林启荣因此由奴又恢复了官身,入营为军官,受命往江西前线去了。临行前,他来西府拜谢,赵杉未与之见面,只让讷言出去跟他说了些勉励的话。

讷言回来,向赵杉叹道:“真是个怪人,我把殿下的话跟他说了,他一个字也没说,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就走了。”

赵杉因着初衷,倒是毫不在意:“我保他原不是图他的感激,随他去吧。”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