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朝着韩月昙的方向席卷而来,磅礴之势一路将周边倒在地上的断木抛至半空中!
少女看着这股足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心中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来不及了······
是的,她来不及躲开了。
现场一时间天地失色,狂风大作。
风声震耳欲聋!韩月昙只得双眼一闭,高举伏天纵星,竭力以双剑一挡······
缚龙魔剑的创造至今为谜。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持有此剑之人的实力!只因魔剑威力过于惊人,谁也不知道在魔龙尊被激怒的情况下,剑下之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只见魔龙张牙舞爪眨眼便扑到韩月昙跟前,双剑虽然绽放处强烈的白芒,对面的黑色魔氛却还要重多数倍,更是不断施加威压!
一会儿,韩月昙突得半跪下来,一只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嘴角也开始渗出不甘的血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见此韩于天面上浮起自负的笑容,道:“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还不明白吗?我才是上天选中的天之骄子!名副其实的天下共主!”
酣战至此,韩于天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紫麒翱雄亡故,紫瑞狐犹也是残烛之躯,在他看来,原先世上仅存的两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已不复存在。又得了半部无字天书的力量!现在的他可不是天下无敌?cizi.org 永恒小说网
现在,就连玄天宗圣主也要折损在这儿!
杀!杀!杀!对手还是敌人,一个不留!韩于天分不清是魔龙尊的声音传到了心底,还是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只见韩于天身上魔焰猛得腾蹿起数米,魔龙怒吼一声,一头撞向双剑营造生成的无形屏障!
“噗······”韩月昙直接吐出一口血!虽然伏天纵星挡住了绝大部分魔龙的冲击,可还是有些许力量波及到后面,对韩月昙造成不少内伤。
“还不求饶么?”韩于天手腕一转,又加了一把劲,重剑骤降,万钧之力直压得韩月昙呼吸一滞,心头如遭重击!
少女听出他声音中的不屑与嘲笑,艰难地抬起头,直视他狂妄的双眼,只道:“星移斗转,沧海桑田。一千七百年了······灭境独立于三国之外,从前是,今后······亦是!”
韩月昙态度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哪怕危在旦夕,弹指间灰飞烟灭,也要固执肩负着玄天宗圣主的指责!
“呵······”早失了本心的韩于天根本无法理解韩月昙的逞强,明明那娇弱的身躯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明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却还是不惜堵上性命,也要坚持到最后!
“本王成全你!”
刹时,魔龙双眼通红,又狠狠向前撞了几次,连番力量波动使得周围碎木直接被激飞!即便如此,韩月昙还是没有被击败,反而咬紧了牙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撑住!撑住!我······还不能死!玉衡······还在等着我······”
任由魔龙狂影缭乱,压力不断加重,少女不动如山,另一只膝盖骨久久不肯跪下,直至血管破裂,鲜血直流!
郑观,大黑小白目中含泪,韩月昙情况危急,可他们却无法插手。只因此时他们若三人强行插手,非但帮不了韩月昙,还有可能害她分心受伤!是而只能无声在心里祈祷着,暗自为韩月昙加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旷世决战,心中除了担忧,恐惧,更是为少女顽强不屈的精神所震撼——她是拼了命,不计代价也要守护住魔殇灭境啊!
或为利欲驱使,然良心未泯!韩月昙的拼命震惊了众人,原先参加武林大会,讨伐魔殇灭境的誓言渐渐开始动摇!
谈不上幡然醒悟,良心发现,只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一名女子尚且有如此强大的精神,遑论其他灭境之人?而他们只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乌合之众罢了!如何敌得过魔殇灭境?
无名脸色惨白,以为自己就要害死了韩月昙。眼看着韩月昙就要撑不住,无名来不及多想,当即便想要冒险干预,大不了替韩月昙死了,也算报了紫瑞狐犹救助他和曲青桐两姐弟的恩情!
常青梧拿定主意,便想要从韩于天身后掠去。此举甚为冒险,韩于天只需回身一剑,缚龙魔剑的可怕力量便会立即转移到常青梧的身上!
可常青梧不怕,常年替洛连城执行刺杀任务的他早不记得恐怖的滋味。只见少年清秀的面容镇定自若,全然不顾魔龙血瞳已经将他的身影收入眼中!
韩于天微微转过头,眼角瞥向身后的常青梧,正想回手一剑断他性命时,神情竟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蓦地把头转向另一边,赫见一人,黑巾缠目,黄色袈裟如微风轻带,在魔龙肆虐的场地中静止若幻觉!还未等韩于天看清来人的长相,那人已经如幽魂一般,来到韩于天的身侧!
韩于天惊异于这名突然杀出的碍事者,看着他光亮无发的头顶,还有那被黑巾缠住的眼睛,心中暗道:“奇怪,这名盲眼僧人,我竟莫名感到熟悉。”
没等韩于天开口问清,就见盲眼僧人一掌打向韩于天的胸口!
后有无名双匕逼杀,左有盲眼僧一掌袭胸,一者武艺卓绝,一者功力深厚难测,韩于天当机立断,缚龙魔剑猛然顺着盲眼僧人的方向劈去,横扫身前身后!
却见盲眼僧人没有一丝惊慌,转掌竟然将缚龙魔剑挡在手心之中!
韩于天微微愣住,只因这满眼僧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功力深厚远远超出了他的判断!韩于天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能一掌挡下他的缚龙魔剑!
无名见了心中一喜,自以为是个机会,手中匕首直刺向韩于天后心!韩于天断然不肯让他得逞,发了狠,忽然双手握住缚龙魔剑,固执地往后一挥!
只见这一剑的威力可怕极了,剑未至,剑气已劈向身后,连同地上也被刮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裂缝直延伸到盲眼僧人和无名的脚下!无名应变灵活,见此凌空一跃,险险躲过魔剑威势,翻落至韩月昙身后,随即架起她一只手臂,瞬间跳离缚龙魔剑数丈!
盲眼僧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待他松开手,跳离危险时,缚龙魔剑顺带将他的衣袖割去一半!只要缚龙魔剑再快一点,被削下的就是盲眼僧人整只手臂!
“你是谁?”韩于天定定望着他,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认识眼前的这名僧人!
盲眼僧人却没有回答他,举掌再攻,步步紧逼,不给韩于天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僧人拳法绵长,刚柔并济,对上韩于天时而翻山倒海,正气凛然;时而又状似痴傻,身形倾斜,宛若“水底捞月”,欲夺下他手中的缚龙魔剑!纵使功力深厚,可僧人行气运招犹略带些许稚气,不像一名修行已久老僧,倒像一名刚遁入空门,此刻重返红尘,意气难平的少年公子!
越是和盲眼僧人过招,韩于天越是对他倍感熟悉!而从盲眼僧人的出招应对,也分明十分清楚韩于天的武功路数!
“你究竟是谁?”韩于天再问,可那盲眼僧人就像故意在卖关子,固执地不肯告诉面前有些急了的男子。
韩于天狐疑不解,站在暗处的韩鸣舞与洛熙泽又何尝不是心有疑虑?他们看着盲眼僧人,同样觉得熟悉,偏偏怎么也想不起这号人来。只料想他穿着袈裟,武功高强,应该是歧黄山东帝寺的僧人!
倒是韩月昙,看着那身着淡黄色袈裟的身影,泪珠儿止不住地往下掉。
“圣主,你的伤很疼吗?”大黑不知韩月昙因何流泪,还以为她是因为伤口太痛才会如此,转而对小白道:“你身上还有糖葫芦没有?快些拿出来给圣主含着。”
孩子的想法总是如此天真,若是一根糖葫芦就能排遣悲,那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悲欢离合?
韩月昙接过小白递来的糖葫芦,又望向那与韩于天缠斗的身影,低声道:“很久以前,也有一小孩很喜欢吃糖葫芦,总是跟在我身后,缠着我给他买。”
大黑小白一头雾水,不知她因何突然这么说,于是说道:“那这小屁孩也太顽劣了些,怎么能缠着圣主要糖吃呢?自己买不是更好吗?”
韩月昙愣愣看着盲眼僧人,只道:“从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才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吃糖,只是见我这个姐姐日子过得孤僻冷清,这才故意找借口缠着我,免我寂寞。”
“啊······”大黑小白惊得张大了嘴,心想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吃糖葫芦的!又见韩月昙一直望着盲眼僧人说话,便问道:“圣主,那人便是从前磨你要糖葫芦的孩子么?”
“是他······”话音截然而止,韩月昙看着他清净的后脑,愣了片刻,又道:“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现在我便是把糖葫芦递给他,他也不会收下了······”
自从韩笑失踪后,韩月昙便托了泠雪花还有紫瑞狐犹,紫麒翱雄······动用了所有可用的人脉,只为打听寻找韩笑的下落。
和韩于天一样,他们只差没派人出到驹风海外寻找了。神胤大陆几乎翻了个遍,两人始终都没有韩笑的消息。
但,她与韩于天的目的不同。韩月昙这么做只是担心韩笑的处境,纵使她已经得知韩笑实际上不是韩鼎天的孩子,可韩月昙仍旧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洛晓晓已死,她只想保护他不再受到韩于天的迫害。
当时遍寻韩笑无果,为此,韩月昙心灰意冷,曾经一度以为韩笑已秘密落入韩于天手中,甚至想要单枪匹马闯进华炎皇宫秘密搜寻······
任谁也没有想到,消失大半年的韩笑早已脱发为僧,更让韩月昙没想到的是,那日之后,韩笑的确死了。现在救下她的人不叫韩笑,而是庆空!
人群中混着几名偷溜下山的东帝寺和尚,只见他们一下子就认出了庆空的身份,纷纷惊奇道:“佛祖啊!那不是庆空吗?”
“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被住持赶下山了吗?不对,他不是软脚虾么?这一身武功······”东帝寺的和尚瞠目结舌,原来庆空在接受了无忧大师的毕生功力后并没有立即接继住持之位,而是开始了闭关的日子,日夜钻研东帝寺的武学,一来是不想在武林大会丢了东帝寺的脸,二来也是因为他答应了无忧大师,绝不让世人再对魔殇灭境有所误解!
庆空料准此次下山会遇到过往的熟人,所以哪怕他的眼睛现在不瞎了,也执意要给双眼缠上黑巾。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紧随庆空下山来的庆明跳到几名小和尚面前,直接在他们油光滑亮的脑门赏了几个弹指,道:“还庆空庆空的叫呢?你们现在应该尊称他为庆空住持!”
“什么?”闻者无一不惊:“他······他是东帝寺住持?”
庆明骄傲地点点头,“数日前,无忧住持坐化,特意宣庆空入禅房,不仅传授了一身武艺,更是把东帝寺全全托付给他。”
“这怎么可能呢?”庆空当住持,他们只有一百个不服气,直言道:“庆空才入门多久?一个扫雪的,他怎么配······”
“配不配的,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庆明突然拿出一根长棍,杵于地面,又道:“庆空为人清正,乐善好施,住持没有看走眼。寺中一百零八名武僧皆认同无忧住持的决定!你等若有不服,尽管挑战便是。”
话音落,忽地一百零七名武僧陆续赶到大会会场,各个手持铁棍,牢牢围住众人!
只见他们一身正气,无形威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震慑当场!就连韩于天带来的人马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有所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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