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姬瑶月的怒火炽盛,后有天女凌心的冷刃锋寒,应飞扬只感两股比绝世高手都可怕的气息在身前身后碰撞,压迫,交锋,而被夹在两股气息之间的他顿时如陷冰火两重天之中。
“糟,好像两边都得罪了……这气氛……我还不如早点死了呢!”应飞扬冷汗都不敢往下滴,开始懊悔自己为何没能早死早脱身,一路奋战到最后竟是为了挖坑给自己跳。
但如今情况,已是让他求死不能。
显然,应飞扬的回答是一个错误答案,惹得天女凌心不快,又没能让姬瑶月满意。
“寻常?在你眼中已是‘寻常’?看来你真没少送她东西啊!”姬瑶月心中恼怒更甚,恨不得一脚将应飞扬踹开,可看到天女凌心清丽面容,登时又转念,“哼!踹开他随时都可以,但也不能是现在,否则平白便宜了你!”
挥刀再对天女的同时,冷笑道:“只是同道啊,呵呵,堂堂天女,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挑明说,也想与我争!”姬瑶月抓住“同道”大做文章,嘲讽天女爱不敢爱,恨不敢恨。
此话正戳到天女凌心痛处,天女对应飞扬虽有好感,但碍于身份,一直无法捅破这窗户纸,听姬瑶月话语,不由面容一黯。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却在此时,却听闻血万戮添油加醋道:“天香公主,你有所不知,此同道之情非彼同道之情,而是指昔日鬼界之中,他们二人同乘一车,相伴旬月,共行千里时结下的情谊。路长寂寞,危险重重,好在有佳人作伴,共度风雨。我说公主,你家男人能从鬼界平安脱身,可多亏了天女一路同道,你可要记得多谢谢她啊。”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血万戮随口抛出猛料,应飞扬只觉当头一颗陨石砸下,砸得他头眼一黑。
“还——有——这——事!”但不等他昏厥,姬瑶月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将他神魂生生唤回。
姬瑶月只知天女与应飞扬交往甚密,却不知已到这种地步,孤男寡女,同行千里,说二人间没点猫腻,怎有可能?
对了,应飞扬入鬼界就是在她砍了他一刀之后,那时她甫经丧姐之痛,一时失控,对应飞扬说了狠话,好嘛,这个装清纯的女人倒是会抓住男人感情受挫的时机趁虚而入,现在好了,自己给情敌创造了机会,还要谢谢她?
感受到姬瑶月杀人目光,应飞扬忙转头回避,同时愤恨的朝血万戮刺上几剑,狠狠道:“血万戮!你莫要污人清白,当时同行之人分明还有龙虎张天师,岂止我和天女!”
“哈,是心虚得想找人替你作证吗?可惜张润宁已身死,你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知晓!”血万戮轻轻一语,就将应飞扬接下来的话堵死了,张润宁已死,自然不可能把他拽出来证明清白。
应飞扬被憋得好像真气走岔,几欲呕出血来,只能寄望天女能站出来说个明白,却听天女平淡道:“应公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间的事,不需要与他们解释。”
一句话,便将她和应飞扬划到“我们”行列,把姬瑶月踢到与血万戮一道的“他们”行列,当真是壁垒分明。
若在往日,为了优昙净宗的名誉,天女定然也会解释个分明,但如今她对应飞扬先前急欲撇清的言辞不满,更恼怒姬瑶月,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风,索性采取不承认、不否认、不解释、不辩驳的“四不”原则,到底是清是浊,哼,随你猜去吧。
“别!求你解释啊!”眼见姬瑶月面色越来越黑沉,应飞扬已是欲哭无泪,在心中哭嚎道。
眼下四人已是乱战做一团,时而应飞扬对姬瑶月,天女对血万戮。时而两两又互换对手,但另一场看不见的较量却比战事更为激烈,也更为吸引眼球。
应飞扬只盼躲过此劫,但血万戮对天女凌心不解释的态度稍有惊讶,随后眼芒闪了几闪,话锋一转道:“不过同道之情,终究比不过同修之情,公主与应飞扬同得佛门刀剑神器,情投意合,双修共进下,那可真是将破宇灭宙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且昆仑上山同进同出,同生共死,说来惭愧,连我六道道主万兽春都敌不过他们刀剑联手,天女,佛门最重缘法,你说,他们二人得了刀剑神器,是否注定是天生一对!”
“有你什么事啊,你跟着瞎掺和!”见血万戮两头挑事,应飞扬恨不得一剑捅他七个窟窿,但血万戮却游躲在姬瑶月身边,硬是把这一大串话说完,最后把问题丢给天女。
天女亦不知晓姬瑶月和应飞扬同闯昆仑时经历过什么,想到他们有精彩纷呈的记忆,自己却连想说的话都不敢上,顿时心中酸楚,不是滋味,好在出身佛门,从兄长那里学来了些打机锋的本事,此时强做无事道:“缘有善恶之分,善缘恶缘,差之千里,如今天香公主为北龙天义女,与应公子立场相异,只怕是恶缘一场!”
“呵,好大酸意!”姬瑶月正欲反唇相讥。
又听血万戮出主意道:“立场相异?这个简单,只需他应飞扬入赘万妖殿,从此迎娶公主,成为妖族驸马,立场不就相同了。姓应的,你说这主意可好?”
“好你个头!”应飞扬对这两头煽风点火的家伙恨到极点,几乎脱口骂出,但又生生止住了,因为他意识到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哼,什么驸马,我稀罕他么!”姬瑶月视公主封号为羞辱,自也知晓应飞扬不会为了做什么驸马投靠北龙天,因为怕被应飞扬拒绝丢了面子,此时抢先嘴硬道。
可都气成这样了,还说不稀罕……
花妖显然不知道,千百年后会专有一个词被创造出来,形容她这种性格。
但血万戮又忽然出惊人之语,面带笑意道:“公主不稀罕他,那是最好,因为我对公主亦是一见倾心,如今六道既与万妖殿结盟,我愿成为妖族驸马,迎娶公主,照顾公主一生!”
“什么?”,血万戮语出惊人,其余三人同时一惊,心态却是全然不同。
“一见倾心?我与他过往也无甚交集啊,难道是我不小心用出国色天香?嗯……他虽修为不差,相貌也算周正,但对不起,我一直都只把他当苍蝇。”姬瑶月怀疑是自己误使了神通,随后毫不留情的在心中给血万戮发了卡。
“迎娶她?凭你?你有那能力吗!!”知晓最多的天女凌心受到的震惊也最多,此时只觉大脑发懵,全然看不清状况。
“你找死!”应飞扬则是怒气爆发,难怪两头挑拨生事,原来是要跟他抢女妖,应飞扬闻言哪还能忍,大喝一声,剑式连环,磅礴而出,便要与血万戮分生死。
却只闻“铛铛铛铛”数声,应飞扬剑式尽数被挡下,姬瑶月双刀迅捷,将血万戮护住。
“你替他挡招?”应飞扬看着姬瑶月恨恨道,现世报,来得快,此时的他顿时能体悟了姬瑶月先前的怒火。
姬瑶月则纯粹是要气气应飞扬,此时大感快慰,道:“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可她虽是冷着脸的说话,但见应飞扬为了她气急败坏模样,心中又不禁生出些许甜意。
而此时,血万戮又开口,继续主宰节奏,“哈哈,瞧你急的,不过大爷我从不夺人所爱,姓应的,你若对天香公主有意,便痛快一句话说个明白,本大爷便退出成全你们,否则……嘿嘿,我便不客气了!”
一贯强取豪夺的修罗道主,何时多了“不夺人所爱”的美德,这话一出,三人登时知晓血万戮之前的“表白”只是胡扯,实际另有用意,但却生出了不同的解读。
“原来是帮我的?呵,六道之中,也有好人嘛……”姬瑶月看血万戮顿时顺眼了许多,且不评论花妖的善恶观,但听闻血万戮言语,分明是站在自己这边,逼着应飞扬在此向她表态,彻底断了天女凌心念想。
姬瑶月见应飞扬方才为她气急败坏模样,其实心中气已消了三分,此时暗道:“总算你还惦念着我,当驸马什么的听着刺耳,你愿不说就算了,现只需表明当着那装纯女人的面表明心意,我便放你一马,可若你连一句暖心话都不肯说,落我的颜面,我就、我就……”
姬瑶月心中忐忑,想要放些狠话,却又什么狠话都不敢说出口。
天女凌心则是心中“咯噔”一声,警兆大起,“先前说迎娶姬瑶月,果然只是借题生事,造个话柄,逼应公子在此时表态,分明是针对我!”
但又转念一想,“不对,我和她本就是敌人,以她性子,想要针对我,直接动枪便是,何需一反常态,掺合这些情感纠葛,嗯……主动掺合些情感纠葛时,多半是这些情感纠葛跟她有关,莫非是——”
天女苦思之下,灵光突闪,得出惊人结论——
“她也看上了应公子!”
天女凌心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后越推敲越觉大有可能,应飞扬与血万戮交锋过许多次,以应飞扬撩拨人于无形的手段,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把血万戮撩拨到了而不自知,所以血万戮才会在这时主动掺上一脚。
借姬瑶月之手将她淘汰出局,又在姬瑶月心中留下疙瘩,那笑到最后,没准是血万戮!
她差点只注意到眼前对手,忽略了背后的敌人,天女凌心被血万戮心机之深惊得一寒,毫不犹豫使出杀手锏威胁道:“血道主,与你无关的事,还请莫要多嘴,否则我怕我也忍不住多嘴。”
见天女凌心又拿秘密威胁,血万戮心中暗恼道:“我助你脱离苦海,回头是岸,你倒又威胁起我来了?真是不识好歹!”
但好在目的已达成,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只等应飞扬表态。
但性别决定思维,应飞扬的想法又全然不同,“还好他不是真打月儿的主意,但他究竟想干什么?这种时候月儿闹腾便罢了,血万戮一大老爷们,跟着瞎搅什么混水?嗯……是要离间!”
比起天女的感情分析,应飞扬则从厉害关系出发,随后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接下来定还有后招等我,先用我和月儿的关系拉拢我,孤立天女,然后分而击之,夺取天书!笑话,我岂能随他起舞?”
若在平日,应飞扬与姬瑶月本就是郎有情妾又意,或许还真绷不住就表态了,但此时他只觉这是血万戮挖的坑,正眼巴巴等着他掉坑里,之后指不准往坑里扔什么石头钉板砖块,为了天书归属,应飞扬哪能随他的心意?
应飞扬从最初慌乱中恢复,冷静之后进而一想,更是豁然开朗,对眼前三人一一分析。
姬瑶月会在此时发作,是因为她对天书并不甚在乎,有则最好,无则也罢,所以最是难缠。
天女却不同,她觉不容忍天书落入万妖殿或六道手中,只是这会被血万戮带偏了节奏。
最可恨的是血万戮,幸灾乐祸、兴风作浪,若无他,事情也不会搅得这么难以收拾。
而姬瑶月和天女凌心同在一处时那是冰火交加,但若她们两个分开,威胁就会大大减少。
所以现在情况明了,一是对天女凌心晓以大义,将天书之争拉回正轨,二是在血万戮挑拨离间前将他解决。
只要天书之争终结,出了天书境界,天女凌心和姬瑶月便没有再对上的机会,他就能从这困境脱身。
相通此点,应飞扬当即有所决断,长喝一声道:“天女,天书之事紧要,先全心应战再说!”
话音未落,黑色剑气升腾而出,杀神剑章已然开启,将天书之争重新拉回正轨。
应飞扬满心怒火,公仇私恨一并清算,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决杀血万戮。
却未曾注意到,有那么一瞬,姬瑶月目光中跳动的怒火都熄灭了,黯淡的如死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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