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备已是疲惫如死,一动也不想动,又思及关张两位贤弟命丧濮阳县城,禁不住心痛的如同刀绞。
他又不敢放声痛哭祭奠二位贤弟,只能默默低泣,心神哀伤及幸免于难的双方交织之下,刘备慢慢的昏厥过去。
田府家兵们没有搜到刘备的踪迹,只好留下几十个人继续搜寻,其他人则去剿杀南城外大营中的刘备军中毒将士。
那四十多个暗哨和十几个已止住腹泻的亲卫们,看到濮阳县城内又燃起一场熊熊大火,城中也如同炸了锅似的喊叫声连天,心知战事对己方极为不利。
好在十几个亲卫渐渐恢复些体力,能够勉强帮助他们照顾其他将士,便抽出七八个暗哨作为斥候侦查城内的情况。
不久之后有两个暗哨气喘吁吁前来报信:“大家伙快各自逃生吧,主公和关张两位将军都已命丧濮阳县城内,那几个弟兄正在设法拖延敌军,咱们快带着兄弟们逃命要紧。”
之后便从远方隐约传来喊杀声,不过瞬息即逝,又有大批火把照耀着慢慢逼向大营,看来必是田府家兵无疑。
执意留在大营内死忠于刘备的二千余将士们这次也死心了,为首的几员将领对手下士兵们说道:“大家伙快点逃吧,敌军转眼即至,大家各自逃命去吧,等恢复体力再说吧。”
值此生死关头,纵使双腿酸软手臂无力,也只能勉强支撑着逃出大营,然后四散逃走。
谁也没有体力或者想着带着兵器逃走,唯有弓弩手不舍得放弃得心应手的武器,带着一些箭枝撒腿便跑。
前来剿灭刘备军的田府家兵们岂肯放过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遇到体力较弱的刘备军将士挥舞着武器便砍,即便主动投降者也照杀不赦。
逃跑的刘备军精兵们如同软脚虾似的无力逃走,只能任由田府家兵们屠杀,一时之间凄厉的惨呼声不绝于耳,让人不忍直视。
那近六十名暗哨和恢复体力的亲卫们实在看不下去,他们集聚在一起,用弓弩对田府家兵实行远程打击。
给予田府家兵不小的伤亡,才扼制住田府家兵的凶焰,慢慢的不再那么残暴屠杀,让刘备军将士们四散逃入周边的树林荒草丛中,保留下不少的将士性命。
直至第二天中午,刘备军将士们陆续集聚到六七百人,而且大多数没有兵器,至于其他生存者也不知道散落到何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
这六七百人也有几个基层将领,又大多数是昨天夜里奋起反击的暗哨和亲卫们,很快获得大家伙的真心拥护。
既然刘关张已全部被田光暗害,他们自然要另寻出路,否则一旦被田府家兵们搜寻包围起来,近七百人一无粮草二无武器三无主公可依,岂不是任由对方屠戮。
几个基层将领凑在一起商议今后的去处,大多数人提议返回青州去投奔东莱郡的程昱。
因为之前他们听过徐和的部将们曾说过要全军投奔程昱,还说他们的渠帅徐和很看好程昱。
听说程昱是幽州牧征北将军刘政的属下,天下间有几人敢去捋刘政的虎须,应该是他们最佳的投奔对象。
六七百人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虽然大多数人手执棍棒,也吓得沿途豪强们借给他们粮食,也算顺利地回转到青州地界。
此时青州黄巾军渠帅张饶与徐和全部战败身死的消息传来,这些人更加没有了选择,便投奔程昱治下当了东莱郡的郡兵。
后来又陆续回来几百人,程昱见他们都是军中精锐之士,特交与廖化辖制,后见其部队作战勇敢,又赐名为“青州二军”。
青州二军后来成为青州军中的精锐之师,跟随着程昱、廖化、刘源等人立下赫赫战功。
刘安是兖州刺史部东郡博平县城外一偏僻山村的村民,自幼父母娇惯成性,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他年纪稍长些便跟随着本地的一帮大侠厮混在一起,汉时的所谓大侠,可不是后世的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类除暴安良保卫家国之人,而是打架斗殴胡作非为的地痞流氓。
当然其中也有极为侠义之辈,为朋友不惜两胁插刀出手相助之人,刘政手下极受重用的徐庶就曾做过大侠。
刘安家中只有一个和他结婚多年的妻子,没有生育一子半女,还整天受到刘安的呵斥毒打,日子过得贫困不堪。
其实两年前刘安家的生活,在汉代也算是普通的平民之家,有几亩良田和十几亩薄田。
他的父母在世时留给他不少的积蓄,隔三差五的能吃顿肉菜,比忍饥挨饿的贫民还强上一筹,算得上是温饱生活。
可是刘安不满足于现状,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又沾染上赌博的恶习,每天在博平县内花天酒地,一心过上奢糜生活,将家产败得精光,也将年迈的爹娘气死。
刘安却不思悔改,一心一意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对妻子的劝说置于脑后,有时候还会对妻子拳打脚踢,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妻子念在汉时的规矩对此忍气吞声,却让刘安更加变本加厉,稍有些钱财便去博平城玩乐,致使家里越发贫困,今天他已身无分文,只好打道回家拿妻子撒气。
刘安双眼盯视着城门囗张贴的布告上之人,这个人长得很奇怪,好象他以前在猎户家看到的大猴子,双耳垂肩,手长过膝,唇似丹朱,脸色白皙。
这样相貌特殊的人还不好抓吗?怎么田郡守竟然重金悬赏,抓获或杀死刘备者,任命为濮阳县尉,而且还赏赐黄金千两。
是黄金千两,可不是赏千金,千金即是一千枚汉制铜钱,赏黄金千两,则是一千两黄金,是名符其实的一笔大财富啊!
若是能够抓捕住刘备,就能一举登天啊!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向往不已。
摸摸空瘪瘪的口袋中一无所有,刘安悻悻的停止意淫的想法,他现在一贫如洗,这个博平县城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回家去诈一诈死婆娘,看看能否再谋取些财物。
刘安一路上游荡着往家中走去,中途还偷窃一点食物,勉强填饱了他饥饿难耐的肚子。
夕阳西下的碧蓝天空中一尘不染,绚烂的晚覆映照在天空,分外的绚丽美观。
刘安对此美景视若无睹,现在的他还要翻过眼前的这座山,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他娘的,看样子老天要下大雨啊?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大雨淋得发病,那可是要了老子的性命。”
他丝毫没有觉察到路旁草丛中有人想伏击自己,只是听刘安的喃喃自语后,才断然放下了手中的宝剑,让刘安侥幸活了下来。
刘安在山脚下略微休息了片刻,准备一鼓作气翻过山去,这只是一座土山,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平时有些野兔、野鸡、野羊等之类动物出没,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时从后面来了一人,头戴竹笠,身上穿一袭破旧但质地上佳的衣衫,腰间还佩有一柄宝剑,看样子是到处游学的士子。
那人慢慢的走近过来,好象身体有些不适,还时不时的咳嗽数声,看样子是患了伤寒疾病。
此人见到刘安回头观看,便恭谨的施礼问好:“请问这位兄台,此处是何地?又归什么郡国管辖?某准备去豫州投亲访友,向哪个方向行走?敬请兄台指点一二。”
刘安听他一嘴官话,举止倒像个读书文人,不敢故意怠慢对方,忙躬身回礼,眼光一瞥见那人的面容,不由得心中一阵暗自感叹:′老天爷真佑护我呀,好运道,看来某刘安真的要腾飞发达啦!’
那人脸色苍白,一幅病恹恹的模样,长相很显眼,手长耳垂大,正是被东郡太守田光下令缉捕的大猴子刘备刘玄德。
刘备自逃脱之后,不敢进城镇村庄,只在山中野地间露宿,一路上风雨交加,宿无定处。
再加上背上的伤口无法包扎上药,逐渐身体越来越虚弱,时常发热打寒颤。
他又不通医理,只好勉强硬撑着,身后或沿途都有各县郡兵围追堵截,还有不少平民百姓贪图重赏,也帮助官府捉拿刘备。
致使刘备无法潜进村庄集镇,也无法在官道行走,更无法寻医问诊治疗疾病,一拖再拖让他虚弱得和平常青壮一般无二,更加不敢去繁华点的村镇。
为了躲避官府和民众的追缉,他只能露宿在野外,才一路潜行至此处。
刚才他看到刘安一个人行走在山道上,又前后无人且日落西山,便想从草丛中一跃而起结果掉刘安的性命,夺得些财物。
可刘安喃喃自言自话着天要下雨,刘备便又改变心意,又看到刘安一身破衣烂衫,看样子也不会带多少钱财,想必也是贫困潦倒之人。
刘备便心生先跟此人套话,看看能否打动此人?设法混几顿饱饭,谅他一个穷乡僻野之人,不会知道田光下令重金悬赏自己之事。
否则这样颠沛流离下去,自己不被田光等人捉去,也会丧身于山中猛兽的口中,或者病死于荒郊野外之处。
刘安尽量控制住自己狂喜的情绪,以免出现异样表情吓跑刘备,以至于功败垂成,这可是自己今后享受荣华富贵的好机会,可不能惊吓跑大耳贼。
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寻思着:′听闻这大耳贼是员战场悍将,又身佩宝剑,岂是自己一个普通农户子弟单独对付的?且设法诓骗住他,引诱刘备到自己的家中住宿,再想办法下手对付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