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即兴赋诗

“主上?”持令人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自家主君为何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知道吗,若是你我方才的这番对话被夫子他老人家知道了,那他老人家一定会发怒的。”

说道这里,太子忽然压低嗓子,模仿着夫子的语气说道:“太子,储君也,应当时刻心系社稷,怎可如此?!”

“……夫子他,也是为了主上着想。”感受到了太子这番话里头透露出的无奈之后,这在外头叱咤风云的持令人也只能如此好言全解道。

“是啊,就因为我是太子……自从母亲仙去以后,又有谁会真正去关心一个名叫‘李恩全’的人呢?”太子说道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竟然举起了自己的拐杖朝着地面狠狠地敲了三下。

“这……主上与陛下,终究是亲父子。再说了,陛下不也考虑到了主上的腿疾所以特赐主上不必上这等寻常的小朝了么?”

“是么?”李恩全的双眼看向了天子此刻所在的方向,“可青雀他很早之前就不用……罢了,此刻感慨这些作甚?你且说说你这些天都查到了些甚么。”

“喏。”

天子坐在龙位之上,看着李望潮面对着一众文臣武将,默默地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

这潮湿闷热的苦,天子可比太子知道的要早。

毕竟这大梁,有好大一片都是当初还是秦王的天子带着秦王府的幕僚打下来的。多年的戎马岁月里,一身伤病的可不止秦将军一人。

而正当天子活动身体的时候,魏相公倒是发了好大的一场火。

他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这么多年来,就算是天子都要礼让他三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

魏相公怒极反笑,只听他说道:“依先生所言,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诶……”李望潮摇了摇头,“魏相此言差矣,方才二位也有错,怎能全都怪罪在魏相一人身上呢?”

魏相公闻听此言,那真是须发都被气得直立了起来。

就在这时,文臣里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天子赐先生‘玄言待诏’,既然是以‘玄言’为名,那先生在‘玄言诗’上的造诣,想必非同一般了。”

玄言诗,乃是魏晋玄学兴盛以来在诗坛中形成的一类诗歌的总称。

这种诗歌以在诗文中谈玄引仙而著称,可谓是“理过其辞,淡乎寡味”。

但又因在这种诗歌里总是少不了各种现实或传说中的仙山大川的身影,因此这玄言诗也常常被后人视作山水诗的雏形。

说话的这个人,一直都站在人群里头不显山不露水,可他这一开口,不但拦下了即将“爆炸”的魏相公,更是把这话头又引回到了李望潮这里。

李望潮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笑道:“原来是房公,人人皆言‘房谋杜断’可今日一见,房公之果决,亦不在杜公之下。”

“先生谬赞了,只是先生还没回答老夫方才的问题。”

“行罢!”李望潮两手一拍,“那在下就即兴赋诗一首。”

这句话刚一说完,李望潮便立马吟诵出了四句。

话音刚落,之前被李望潮说得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那两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看他二人的表情,应该是在憋笑。

只是还没等此二人出言讥讽,那文臣里的长孙大相公却立马赞了一声:“彩!”

此话一出,平日里几个被长孙大相公提拔的也立刻出言附和。过不多时,武官当中也有出言喝彩的了。

一时之间,喝彩之声在这大殿之上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之年元年。

大梁的新天子仰头看了一眼高悬在空中皎皎明月。说起来,这是大梁新君第一个年号的第一年,可真要算起来,这位新的梁皇已经当了将近两年的天子了。

早在武德九年的时候,太上皇就将朝中的大小事务一并托付给了当时才刚刚当上太子的今上,而不倒一个月后,太上皇便正式将皇位禅让给了当今天子。

可是如今,这位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沙场都能叱咤风云的大梁皇帝,如今却十分忐忑地在这宫殿的大门外徘徊。

因为这里,是太上皇的寝殿。

细细一算,最近这一段时间天子都在忙着处理各种事物,他与太上皇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

到底是父子啊。

就在天子为自己的犹豫不决狠狠叹气的时候,这寝殿的大门开了。

“陛下!”天子看了看,发现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应当比自己的年纪要小一些的宫女,此刻正低着脑袋向着自己行礼。

天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觉得与自己相比,眼前这人倒是整日在这寝殿里随侍父皇,天子便打算向她询问一下太上皇的近况。

当儿子的关心一下自己阿耶的情况,这原本是一件极正常的事情,可这位果决勇毅的天子居然嗫嚅了半天之后,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太上皇近来……可好?”

这句话一出,宫女本就垂着的头垂得更低了。

“甚好。”

在听到了宫女这微弱如蚊一般的回答之后,天子想了想,却是狠狠一挥衣袖,直接走了进去。

刚走进寝宫没多久,天子便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介乎于弦音与蜂鸣之间,总之就是让人听着很是不适。但却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

等到天子走得近了,却发现自家的阿耶,这大梁的第一位皇帝,如今的太上皇居然只着一件单衣坐在地上,背靠着软垫,手捧着琵琶。

琵琶的拨子已经不知道被太上皇扔到哪里去了,这位念过六旬的老人直接用自己枯槁的手勾住了琵琶的弦,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

看来,方才寝殿里头传出来的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就是太上皇在弹着琵琶。

看着当年也曾手挽强弓,也曾雀屏中选的铮铮男儿如今颓废成了这个样子,天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耶。”天子小声说道。

断断续续的琵琶声终于停了。

“是二郎么?”太上皇用他苍老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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