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待诏

“这……也包括上次那条大鲈鱼?”李望潮眨了眨眼睛,“这鲈鱼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这御池的水里出现的样子啊!”

“怎么,我记得上次摆宴,你可没少吃。”天子继续说道。

是没少吃,都吃撑了。

李望潮想了想,终于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而一旁的林度已经沉默多时了。

如此,三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

“我说,你既然去过都江,可去吃过城西的‘珍珠脍’啊?”眼看今日实在是钓不上来鱼了,天子之后开口说话以求身旁的那两人能将注意力从那空空如也的鱼篓子处移开。

“嗐,我赶路,没去吃。”李望潮很是诚实地回答道。

“也对。”天子点了点头,“若是为了一道菜错过了那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又因此生生错过了拜师的机缘,那可这买卖可是亏大本啊!”

“陛下说的是。”李望潮笑嘻嘻地点着头。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以后要出入城门或者离京办事就不需要如此折腾了,东西今天日落之前就能送到。”

“那可真是多谢陛下了,我一直在山上修炼,这些个路引凭证甚么的,那可真是一问三不知,如今终于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回李望潮可真的没有扯谎,因为有了路引,那他以后出门办事可就真的方便了许多。

不过说起来,这天子既然能查到宁安公身上……李望潮倒是觉得不必要细想深究下去了。

毕竟宁安公虽然收了内伤,可身手依旧还是有的,再加上多年来养成的对周围动静的感应,天子的暗桩再怎么精良,那也不敢摸到当初他附近七步之内。

如此一来,倒也不必担心被这些暗探听到了甚么东西。

而每次李望潮与大夯出门嘛……怎么说李望潮也算是后天巅峰了,虽然一直难得存进,可这些人要想一路跟踪而不被发现也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李望潮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比较自信的。

不过李望潮却总是觉得天子的这句话有些奇怪。

城西的珍珠脍,城西……既然大梁乃是以坊市分置而筑成,那天子怎么不说市集而但只强调城西啊?

虽然有些惊异,但随着李望潮仔细一想,倒是有些明白了,虽说天高皇帝远,但既然天子的暗桩可以一路探查到宁安公,那了解一下都江的布局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再者说了,李望潮虽然知道有些地方的店铺商肆并没有开在市集之内,而是就近开在了各坊之中,但从某种方面来讲,倒是方便了很多啊。

至少,李望潮当初住的那家逆旅虽然不在市集之内,但其旁边就有食肆,每次差小厮过去买些吃食也不需要等很久。

而就在这时,天子却继续抛出了下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来:“无妨,梁安永平坊的‘雪片’但就‘鲜’这个字就远超珍珠脍,改天要是得闲,大可去尝尝。”

相比于前一句话,天子现在说的这句话的分量可就重多了。

永平坊,不是在城南么,不是远离东西二市么?

怎么这身为京畿腹地,天子脚下的堂堂梁安城也有在坊内开商肆的人么?

梁安啊,坊市制的典范,方块……赫赫有名的梁都啊!居然也有这种事情?!

而且离谱的是,这天子看起来,不但知道有这家店铺,甚至还亲自去吃过……

“陛下……”李望潮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说些甚么。

“你莫不是因为钓不上来鱼,所以就气糊涂了啊?”

“瞎说!”天子白了李望潮一眼,“先生看来是该在这世间多走走了。”

“看来是走心了。”李望潮点了点头,“能让这大梁的皇帝如此念念不忘的,那看起来倒真是一道美食啊!”

也不知是突然听到了吃的肚子饿了,还是因为实在钓不上鱼心情不好,总之天子忽然就将手中的鱼竿向着旁边一甩,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

“看来还是生气了。”李望潮看着天子的举动,低声说道。

“好一副伶牙利嘴。”天子听清了李望潮的嘀咕后倒是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果然是个做买卖的奇才,投身玄龙实在是埋没了你的好本领啊!”

“谬赞了,谬赞了。”李望潮微笑着说道。

林度看着眼前的两人,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虽说今上继承了先帝这仗义任侠的性子,不似那梁帝杨广一般刚愎自用,但若是朝堂之上有哪个不开眼的臣子敢这样同他讲话……

可说也奇怪,这位在沙场之上镇定自若,在朝堂之上大展宏图的皇帝陛下在这里就像是个闲散富家翁一般,嬉笑怒骂,全无半点帝王架子。

林度看了看李望潮系挂在腰间的那块待诏腰牌,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不禁叹了口气。

明明同样都是待诏,怎么自己随驾了这么久都不曾见过天子能够如此洒脱,而这李望潮一来,散朝之后的天子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呢?

林度是百思不得其解,恍惚中他却听到了李望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紧接着……

“行止。”

这显然是在叫林度的字。

“啊……啊?!”

面对这一声呼唤,林度连续应答了两次,但这两次全然不同风两种态度。第一次只是在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时候的一种下意识的回应,至于第二种嘛……

“陛下!”林度连忙行礼道。

“你看看你,每天都这样,累是不累?”天子叹了口气,“你来给先生讲解一下,这坊内私市因何产生,又缘何留存至今罢。”

“喏!”

直起身来之后,林度便看着只差将“快讲”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李望潮,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讲。

“先生可知,这梁安城有多少个坊?”

“这个?”李望潮眼睛眨了眨,“据说建城之时是有一百单八坊,可经过了这许多年,恐怕是布置了罢?”

“正是如此。”林度点了点头,“全梁安一百余坊,各坊口数何其多哉,在加上四处入京的外来人,那可真是难以计量了。可这全梁安一共就只有东西二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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