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贝乐意外的是这个电话,竟然是顾柏衍打来的。
因为知道她听不见,所以身边的人都是给她发消息。
都不会给她打电话,顾柏衍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贝乐接通了电话,顾柏衍那边没说话。
但是,贝乐能听到他有些重的呼吸声。
“晚上我和你二叔还有三叔喝了酒,喝的有一点点多,这会有点难受。”
“嗯,很难受,想你……”
顾柏衍根本就没有管贝乐这边,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里,能听出醉音。
“你还记得四叔教你喝酒么?就是你来顾家的第一年。”
顾柏衍说到这里就笑了,似乎说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贝乐也记起了这件事,确实挺好笑的。
那不是她第一次喝酒,却是顾柏衍第一次教她喝酒。
“你喝着喝着就尿裤子了……”
顾柏衍说着笑着,最后就没了声音,呼吸声更重了。
其实不是她喝着喝着就尿裤子了,而是顾柏衍故意捉弄她。
一开始顾柏衍给她喝的是果汁,然后果汁就换成了果酒。
等到顾柏衍再给她倒酒的时候,故意手不稳,一杯酒就洒了。
正好都洒在了她的裤子上,然后,顾柏衍就说她是喝多了尿裤子了。
就这事让他笑了快一个星期,然后,和二叔三叔一起吃饭的时候。
顾柏衍还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二叔三叔听。
然后就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通,那个时候她才14岁,就教她喝酒,肯定不会放过他。
三叔还说她一看就不会喝酒,叫顾柏衍以后少教她这些学坏的东西。
而她在边漠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能不会喝酒。
边漠可是有着最烈的酒,最野的马。
现在想起来,顾柏衍当时被教训的样子,贝乐唇角还带着笑意。
那个时候挺有意思的,她一味的装怂扮弱,而顾柏衍则是一味的欺负她,试探她。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贝乐觉得自己的变化是越来越大,而顾柏衍则还是那个样子,幼稚傲娇又霸道。
天之骄子的顾柏衍,所有的难受和不如意,都和她有关。
上一次难受喝酒还是因为她的病,而现在这般,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
她可以和他说,“我爸爸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会影响到我们,你无需自责。”
这样的话,或是类似乎这样的话,她都可以和他说。
但是,说出来的结果会是什么,她也很清楚。
因为她太了解顾柏衍了,如果她这么善解人意。
那么,顾柏衍心中的愧疚只会更多更深。
他在自己面前会变得小心翼翼,他会倾其所有的对她更好。
因为她的懂事谅解,他会变得更卑微,那样的相处,是她不想要的。
她要的是顾柏衍过了这一关,不管是解决事情,还是梳理自己的情绪。
她都要他自己经历,她就站在这里,偶尔撩拨他一下。
然后等着他一步步的走过来。
她喜欢的是那个幼稚又霸道,傲娇又病娇的顾柏衍。
她不要这些过往的事,或是别人的过错,让他失去自己本有的魅力。
她喜欢他的这些,她绝对不允许少一分一毫。
“四叔,以前对你很坏吧?总是喜欢逗弄你。”
“故意把酒洒在你裤子上,还笑话你尿裤子。”
“我还逼着你穿裙子,让你留长头发,每次都把你欺负哭。”
“我就是欺负你不会说也听不到,真是坏透了。”
“坏透了,还有病,就喜欢看你哭……”
“有好几次,你犯了错,我都想拿那软鞭子,狠狠抽在你身上。”
“想着能不能把你给抽的哭出声来,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把你弄哭。”
“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电话那边的顾柏衍说着,贝乐听着,她想顾柏衍是喝多了,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如果顾柏衍没醉,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这个电话应该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就像是他说的他想她了。
可即便是喝多了,以前的事情顾柏衍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顾柏衍还说了很多,贝乐都听着。
顾柏衍说的时候,贝乐就能回想到当时的画面。
顾柏衍记得清楚,她也没忘记分毫。
顾柏衍那边好一会没说话,再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贝乐才挂断了通话。
贝乐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露台上细细的品着。
晚上的海风吹着很舒服,微微凉,贝乐很少独自喝酒。
这会感觉独自饮酒,感觉还不错。
当贝乐微微仰头要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喝了的时候。
她蓦地一个偏头,身子一歪,带着椅子倒下。
然后便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贝乐缓缓退到一侧,找到了掩体,她看向碎玻璃处。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类似于回形镖的东西,只是很小。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暗器,对方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显然又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
是什么人?她一时竟想不出来,谁会用这样逗弄的方式来对她。
如果对方用的不是这小小的暗器,那么这会她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人已经离开了。”那人,不,那鬼开口道。
贝乐从不会主动问鬼事情,比如,她可以问鬼,那人是一直藏在暗处,还是刚来不久。
如果她问了这鬼问题,那么就要和他签订契约。
她不想,所以,她也从不问。
而是鬼心情好的时候,会告知一二。
“小心玻璃,伤了可没人管你。”那鬼说。
贝乐拿起那枚暗器仔细看了看,制作的很是精致。
然而贝乐却在这暗器上发现了一个“乐”字。
贝乐冷冷的“呵”了一声,一个晚上她见了两次“乐”字。
她可以确定,发信息的和暗器的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
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有人要对你下手了,你要死了。”那人,不,那鬼说。
“我要是死了你多孤单。”贝乐捏着暗器,淡声道。
到底是谁?她特别不喜欢这种,她在明处,而要找她麻烦的人,就躲在暗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