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悟空进入俱芦洲地界之时,丹和青莲妖圣便知道了,只是碍于妲己之事,丹尚未找到合适的说辞,毕竟从张不争口中,得知悟空对妲己的重视程度,可谓极高。万妖国当真还没有遇到过,要因为一个人的行踪,而刻意隐瞒的,这一来,还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思前想后,丹还是觉得要主动一些,毕竟那个神秘存在也说过,不会伤害妲己,再说了,自己这边的确没有人,或者说没有妖怪打的过她!
想来好好说,悟空还是能够理解的。
“你可别和我扯这些,我来俱芦洲的原因你能不知道?”悟空打断丹的吆喝,也没给他留什么情面,毕竟本就无情。
丹只是一笑了之,便将悟空拉着往里走,说道,“我带你看一个人!”
悟空还以为这家伙上道,要带自己去找妲己,便不说话就跟着他出发。
一路上都好奇这万妖国将妲己保护的真好,自己真就一点妲己的存在都没有探测到。果然此地除了有妖圣青莲这种人存在,断然还有比妖圣为恐怖的类似于菩提老祖一样的家伙。
万妖国,深藏不露啊!
一路前行,悟空都在观测周围的一切,相比于第一次来这北俱芦洲,这一次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规则更明晰了,妖物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了。
似乎妖帝子丹的出现,便是改变俱芦洲万妖国群雄分据的契机。
当然,这也和青莲妖圣这种存在出面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路走走看看,悟空也不觉得漫长,便探查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悟空扭头看向丹,丹却没有点醒,始终是轻笑着。
悟空心中清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妲己,此人气血之强盛,体魄之强健,同辈少有。悟空甚至觉得那些所谓天赋异禀的天生斗种,也不一定有这人的肉体气息这般恐怖。
那些龙族,稀有大妖都是如此,这人好生厉害!
悟空带着疑惑之心,跟着丹走入了一处精矿打造的搏斗室,还未到里面,悟空便听得如雷鸣般的打斗声,是拳头落在金属之上穿出来不一样的声波,只是这声势之浩大,让悟空都有些心惊。
直到悟空看见一个身影,在几个金属制的人形站桩之中来回穿梭,单纯靠着肉身之力和气血之势便将这些精矿打造的死靶子打得扭曲不成样子,那人却是气息平缓,动作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悟空趁那人转身之时,方才看到那略微熟悉的脸,竟是有些震惊,原来是从东旗大都过来的张不争!
悟空一喜,当日在俱芦洲分离的张不争,竟还是在俱芦洲。而且这模样看来,张不争比往日厉害许多。
张不争在精矿铁人阵当中一阵穿梭,收手之后,张不争立于悟空身前。
“不争老弟!”悟空瞪着眼,一脸惊喜,那张不争却是有些震惊,或许是此刻见了悟空,还有些不知所措吧。
但是悟空却没有瞧见张不争的局促,毕竟许久未见,着实有些意外,终究是被惊喜将细节冲淡。
自在拿出昨日在观音庙里求来的护身符,长叹一口气。想起前些天若不是那条被拉上刑场的老黑狗叫唤了一声,让自己步子慢了这么一下,估计当天新闻报道的车祸死亡人数,又要加一个了。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哪哪都不顺。
要不是天已入秋,夜里风寒,今儿定要去山下小镇走走,吃一吃那巷子里摆了十多年的老张家秘制烧烤,就算是一个人也要整上二两的家酿泡酒。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不远处蒜蓉小龙虾老板娘聊上两句,以解苦闷…
罢了罢了,反正也请假了,明天再吃也无妨。仔细想来,自己也是在此地摸爬滚打三年多,高考落榜就出来了,当初的年少轻狂也像是入秋的树叶随风散去。现在能一个月往家里寄点生活费,不在多少,反正家里也不指望自己来养活…
三年了,今年怎么着也得回去看看。
打开手机,锁屏壁纸是一张泛黄的纸符图,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作品,草草寥寥的水逆退散就收了家里老母亲的几百大洋,谢自在实在有些想笑。不过在老母亲一个又一个电话的轰炸下,还是按她讨来的说法,用上了。不过时间上差了半刻钟,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鬼神,全都是骗老人的假话而已。
晚上十点二十三分,这个点,隔壁那个神棍或许见周公了吧。来了三天,难得不被他打扰。闲来无事,谢自在也只能起身,望着不该存在21世纪的煤油灯,有一只飞蛾不知死活的围着灯绕。若非周围有灯罩,这家伙应该早就献身光明了吧。若是它命该如此,灯罩顶上那点小口也能要了它的这一生,倘若它当真这般不幸,那自己就睡觉吧,也省了起身灭灯的时间。
平静的小镇里,吹起了秋风,那摆了十多年的老张家秘制烧烤摊,今夜不营业,十年难遇。
山顶上,一个被猜测应该见了周公的邋遢汉子紧紧握住手里的半张破旧纸符,纸符上纹路弯弯曲曲,倒也看得出当归二字,却是不知上半截身在何处。
“虽知你有所不舍,也请原谅,家里一切都会安然无恙,除了你从未出现过…”
汉子抬头,远处大城市的灯照得天上的云也斑斓,“今儿个月可真圆呐…”
山头风大,吹起了汉子的破烂长衫,隐约见得穿在内里的青色道袍,干净如许,腰间一块残缺的玉佩,雕琢一条长了翅膀的鱼。
屋内,谢自在盯着灯和飞蛾,只觉得双眼酸痛,不由得用手揉了下,却听得什么东西扑打灯罩的声音。睁开眼后,无奈一笑,这玩意儿,生死有命啊。
躺在床上,点亮了屏幕,十点二十九,自己也有够无聊的,看了它作死了几分钟,最后它还是死了…
手机放在一边,谢自在翻了个身,睡吧,醒了又是全新的一天…
十点三十,被放下的手机自己亮屏,锁屏壁纸上的水逆退散慢慢扭曲,变成了半张符,符上落“业尽”二字,无比猩红…
山上,汉子手里符上“当归”二字亮起紫色光芒。把汉子的脸也照亮,那紧锁的眉头也看的明明白白。“半刻钟…应该无伤大雅吧…”
随后自嘲道,“是来此太久的缘故吗?居然连这个都会担忧。事尽天观,全权在命吧!”
“再见了,小洞天,我回来了!青州娘子们!”
天上天,电闪雷鸣,火花四起。一条半红半紫的闪电游蛇慢悠悠的,稳当当的落在谢自在睡的屋顶,无人知晓…
远在天边的谢家大院,正家族聚会的谢家老母,莫名掉泪。
这滴眼泪里,倒映着一个生命,从出生到成长的全过程,在泪滴所显示的生命到达十八岁这一天,泪滴砸到了地面,掀起了尘埃…
越来越多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噼噼啪啪的声音诉说着天老爷的不愉悦,就好像在告诉这片天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堆积了很多的不满。
一只青色木屐将青石板上的积水踩踏得飞溅,木屐的主人步履匆忙,匆匆而去。
“快点,若是耽误了夫人身子,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他身后,一群肩挎济世壶的郎中大夫,也急急忙忙的奔跑着,全然不在乎自己被这雨水打湿身子。
“老爷!来了来了,附近能来的大夫郎中全都叫来了…”
屋檐下,一个男子来回踱步,搓手顿脚,时不时往屋里打量,就好像自己可以看穿这该死的红木大门一样。
“快快快,赶紧的,我家夫人就拜托各位大夫了…”男子未有其他言语,急忙将浑身湿透,未得休息的一众大夫,推进了房里,然后自己朝里面看了一眼,却也只听得自家夫人传来的撕心哭喊,心里更急躁了。
“先祖保佑,一定护我妻儿平安!!”
若是不说,谁又知道这个沙场上纵横天下的无敌元帅谢竹楼,此刻这般稳不住心呢?
“果然是老来得子,万般器重!这谢家幼子,以后莫说在这武王城里,就算是这贞平王朝,也绝对是万众瞩目了。”
武王城,探星阁,今儿已是人满为患,但唯独这三楼雅间,空空荡荡。
少年人坐在床边,看着这久违的雨水,听着伺候茶水的贴身女仆为他传达今天的武王城大事。不知是想到什么,不由得面露惆怅。
“可是如今,有谁敢伸手,接住着个棘手的福源呢?京城那家,好巧不巧的,也是今儿问世。谢陈两家,这几百年的来来往往,可是越来越,如雨如雾了。”
“少爷这般说法也有道理,但是如今大泽北上,朝野众人不也只能看陈老爷和谢武王的脸色?这般机缘怎会是烫手山芋,为何又无人敢接?”
“因为…我猜的呀…”少年一把拉过美俏女仆,手指轻轻画过那诱人的双唇,“这趟西行,若不是有你,本少可不得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