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都城。
与一直是大雪季节的北境不同,遥远的都城仍然在过夏天。
夏末。
过了一整个夏天,像是已经把所有的雨都下尽了。
属于长夏的最后几天,意外地风和日丽,天光明媚,金灿而透明的阳光倾洒下来,并不暴晒,却又亮丽非常。
钟予前一天晚上几乎都快没有睡着。
苏蓝说会来接他……
光是想到这里,钟予就辗转反侧,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似的,烧得他整个人都发烫。
最后,他不得不喊来了家庭医生,吃了助眠的药,才能阖上眼沉沉睡去。
到了那天,他还是醒得很早。
比约定时间还要早很久。
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他看了很久的时间,只感觉整个人又快烧起来。
钟予下楼到主厅,佣人们跟他问好。他表面平静,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
手指无意识地捏在掌心,心都在怦怦跳。
只是一天没见到她……
昨天的他,已经魂不守舍了一天,做什么都不对,云里雾里。
他垂下眼,看向手机屏幕,慢慢地摁亮。
是跟苏蓝的对话框。
钟予就默默地这样看着。
在分开之前……她给了他,她的联系方式。
当时的钟予惊喜地出奇,他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这两天游魂似的,就一直时不时抱着手机盯着她的联系人页面看。
那,他们以后……还是可以偶然有联系的,对不对?
至少,以后他可以给她发生日快乐,还有很多节日……
钟予对着日历认认真真数了可以用来发祝福的节日。他把每一个可以发消息的日期,都画上了勾。
这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而且……她还答应了,愿意在都城陪他一天。
钟予抿了抿唇,转过脸,正好看见管家跟他鞠躬,告诉他有人来访。
钟予一下站起来,心都在怦怦乱跳。
车停在门前。
苏蓝透过车窗,就看见钟予似乎早早就站在门廊等着了。
他穿了一件剪裁精良的单衣,袖扣是漂亮的墨绿色宝石,天光亮丽之下,显得他同一个色泽的眼睛也明亮极了。
微微带着自来卷的乌黑的发扫过白皙的脸颊,浓得像墨。
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柔软又温顺。
他坐上车。
苏蓝今天让司机开来的车很低调,不带任何的家徽,开在路上,看上去只像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出行。
钟予似乎很紧张,但又坐得规规矩矩,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耳根染上了薄红。
“昨晚睡得怎么样?”
“……嗯,还,还可以。”
他轻轻地蜷了蜷手指。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钟予终于发现车开的方向是城郊的另一端,他轻轻转过头来,茫然问道,
“我们……是去哪里?”
“钟予。”
“嗯?”
“不知道我们去哪,你就上车了?”
苏蓝看着这么矜贵的贵族玫瑰就这么坐上她的车,又傻傻地发问,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她总有种把人诱拐了的错觉。
钟予被她问得脸红了起来,“我没有……”
苏蓝不逗他了,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头发柔软又卷翘,触感很好,“快到了,不算远。”
虽然他许愿的时候,说做什么都可以……但苏蓝也并不会真的让他就这么跟在自己身边,就那么看着她处理一天的公务。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会儿,苏蓝还是决定带他在都城玩一玩。
苏蓝从小在都城长大,都城好玩的地方她都去了个遍。
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是娱乐场所,晚宴,会所,各类运动场馆……要说适合钟予的,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没什么头绪。
最后,霍游寒正好给她电话讲北境生意的事情,她就顺口问了一句。
“——都城?”
霍游寒听到她回去的事情非常不可置信,“等一下,苏蓝,你什么时候已经回都城了?怎么都不告诉老子一声?什么时候回去的?”
乱七八糟的问题抛了出来。
“别闹。”苏蓝声音很平静,“问你个事。”
“……怎么?”
“都城有什么适合两个人去的,安静的地方?”
想了一下,她补充道,“也别太安静。”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霍游寒的声音又传来,这次低沉了不少,“商业会谈?”
她随口纠正,“闲暇出游。”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你要去约会?”
他实在想象不出苏蓝会陪商业伙伴游玩的样子。
“陪情人?”
这回轮到苏蓝停顿了几秒了。
她莫名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所以,有地方推荐吗?”她手指绕着细烟,悠闲地转了个圈,“没有的话,我去问问别人。”
电话那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几声杂音。
他忽然开口:“苏蓝,你是不是要跟……”顿了顿,没说下去。
“挂了。”
就在苏蓝准备干脆挂电话的时候,霍游寒开口了,嗓音沉沉,“我等下整理好发你。”
“谢谢。”
挂了电话,没过多久,霍游寒果然给她发来了一串地名清单。
他发来的莫名其妙还挺和她的心意,这些地方人不太多,还算安静,也不算闹市区,品味也还可以。
苏蓝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想起了什么,圈出了个地点。
……
车低调地停在街角。
阳光明艳,郁郁葱葱的树影婆娑,撒下的阴影随着和煦的风在路上晃动。
钟予刚下车,眼前阴影遮来,头上就被轻柔地盖上了一顶帽子。
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姣好的下半张脸。
“苏蓝?”
那双漂亮的嫩红的唇张了张,像是有些茫然。
不过就算奇怪,他也乖乖地任她摆弄,只是脸越来越红。
苏蓝手捏着帽檐,给他调整好了角度,她多看了两眼,又压低了一下帽檐,“就这样吧,这样你的脸不会那么显眼。”
钟予的样貌……太出众了。
都城不像北境,贵族扎堆,就算今天来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平民,他们也不想多吸引目光。
钟予也知道了她的用意,乖顺地“嗯”了一声。
两人顺着街道往下走。
直到走到一处有着高大立柱的旧世气派建筑前,钟予才意识到,他们是来了哪里。
身边的人群熙攘,什么样打扮的人都有。有时装打扮的上流人士和白领,有一家人带孩子来游玩,也有情侣亲亲蜜蜜,还有许多学生模样的青少年。
这些人跟他们两人一样,手里拿着票,热热闹闹地走进入口,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检票。
展馆。
钟予微微抬起眼,帽檐下的绿眸微微睁大。
“平常来都是包场,”她笑了一下,“不如体验一下正常的逛展方式?”
“这么好的天气,让保镖跟着也太扫兴了。”
钟予转过脸看她,他微微抬起脸,这样才能跟她对上视线。
绿眸里亮亮的。
苏蓝被他看得有点好笑,慢声道,“现在这里正在办一个古董展。有很多旧世名贵的艺术品会展出。”
“我知道你名下有几个画廊,觉得你可能会对这些感兴趣。——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换地方。”
钟家作为老牌贵族,有足够雄厚的底蕴和财富,并不需要生意来创造收入来源。他们明面上的艺术品展厅和画廊只是象征性的装饰,现在都在钟予的名下。
在跟她还是伴侣的时候,钟予会偶尔打理这些地方。苏蓝觉得他看上去像是感兴趣的。
“我很喜欢。”
像是怕她改主意,钟予下意识直接回答。
“……我是说,我很想看这个展。”
脸上烫了一点,他扶了扶帽檐,轻声道,“我们现在进去么?”
苏蓝看了他一眼,“好。”
两人顺着人流,就真的跟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地遵循着流程进了展馆。
踏进展馆,馆内的人数也限流,所以人也不是很多。但像这样融入人群里,跟着各形各色的人一起看展,对钟予来说是很新鲜的事情。
贵族出身的玫瑰,从小开始,只要不是在学校,他的身后永远乌泱泱跟着一群人,保镖,管家,或者只是佣人。
每次来这种展会,也永远是以私人包场的形式,身边跟着的仍然是钟家熟悉的友人,或者是受到了邀请的名流。
像这样普通地来逛展,对钟予来说,还是第一次。
钟予打量着周围,有些新奇,但还是紧紧地跟在苏蓝的身边。
展品就像是她说的那样,琳琅满目,各类价值连城,历史悠久的古董艺术品被精心地打理展出,放在玻璃罩之下,引起路过的人的赞叹。
他们两人也时不时会在一两副作品前面停下。
但钟予的目光……大多数时候,还是都落在了身边的女人身上。
钟予很喜欢这个帽子。
深色的宽帽檐,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可以落后她半步,小心翼翼地看她,不用担心会轻易被发现。
真好。
眼睫低下,钟予盯着她的衣角,和视线里她垂在身侧的手,唇角微微抿起。
他居然……在跟她一起出来逛展。
两个人,单独,不是为了活动。
真好。
他们两人转了两三个展厅,在走廊里,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场馆的馆主似乎是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发现了苏蓝的出现,立时热情地出来与她招呼。
“您怎么来了?”
馆主远远地惊喜迎来,“您要是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您这次有什么看上的藏品……”
苏蓝微微笑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钟予,“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等下就回来。”
“嗯。”钟予应道,“我在这里等你。”
他在这里他不能被人认出来。
钟予轻轻转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画。
那幅巨大的挂画颜色灼眼,大片大片的色彩融合在一起,亮眼夺目。因为是名家的作品,玻璃墙和展牌做得极大,无数人都在它前面驻足。
“它很好找。”
帽檐遮下,说话的那张红唇微微张合,抿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苏蓝的目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她点了下头,才转身离开。
钟予就安安静静地留在原地,站在那副画前面等她。
天生矜贵的美人,就算被帽子遮住了小半张脸,那露出的半张白皙精致的脸,和那双薄红的唇,也足够惹人遐想。
他只是安静地驻足在那里,身边就能吸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大多数的,会不敢上前。
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注意到,他身上那件看上去简约的单衣,其实剪裁极为精细。
袖扣缀上的绿宝石都有着最纯净的光泽,任何一颗摘下来,都价值连城。
他的出身不菲。
人来人往,大多数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都没有敢贸然上前。
但也有自视甚高的。
苏蓝只是短暂地离开,回来的时候,就见钟予身边挤过去一个人。
打扮地招眼,戒指手表璀璨又昂贵,高昂着头,正在高谈论阔。
被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但苏蓝能看出来钟予正在努力克制着厌恶,良好的教养让他只是微微撤步,抿起了唇。
“我可没有乱说,这种艺术,谁能比我这种行家更懂?上个月,我还在另一个展厅里买他的画……”
那女富豪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吹嘘着,
“你看,斐洛奇的画出名的总共就那么几幅,市面上正在流通的也就两幅,除了展馆里的这一幅,剩下的那唯一的一张画,也就上个月刚刚被我拍下来……”
“也就花了个小十位数,不值一提……”
“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家欣赏——”
苏蓝走过来,正好一下抓住了女富豪要伸向钟予肩膀的手。
她转过脸,对钟予微微笑起来。“走吗?”
钟予听到她的声音,眼睛都亮了亮,“嗯。”
女富豪脸色一下白了不少。
手腕上钳制住她的力道格外地大,让她一瞬间都在倒抽凉气。
“你——”
手刚被放开,她就吃痛地呼出了气,刚想转眼过去,两个黑色西装的安保就小山一般挡到了她的面前。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需要请您离开。”
“离开?我什么都没干!——”
“您骚扰了我们的贵宾,您要是不离开,我们会采取强硬的手段。”
“瞎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自己有脚,喂!你知道我是谁吗……”
……
乱哄哄的闹剧都被撇在身后,苏蓝自然地递给钟予一杯茶,两人向下一个展厅走去。
“刚刚怎么不躲开她?”她问。
钟予轻轻地“啊”了一声,“之前我说了……会在那里等你。”
苏蓝有点失笑,“就因为这个?”
“……嗯。”
钟予抿了下唇,“我怕会闹大……被人知道我跟你一起出现,不太好。”
都城的风言风语传得很快,他不想给她添麻烦。
苏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钟予垂着头,正默默地捧起杯子,喝着茶。
帽檐很低,看不清他的神色。
两人走进了下一个展厅。
剩下的画都没有之前那副来的名声大,他们就有些走马观花地看着。
苏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说的斐洛奇的画,我那里有两副。”
她随口问道,“最后剩下的那几幅,是不是都在你家走廊里挂着?”
钟予捧着茶,慢慢地想了一下,“嗯……在书房外面。”
苏蓝扬了下眉。
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画风。
看来她的印象没错。
“下次拿出来借给他们开个画展吧。”
“好。”
举世瞩目的艺术品就在两人随意的言论之中被谈过。
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展馆并不算太大,两人看完了全部,随手挑了几个要买的,也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下午的阳光还正好,金灿灿地落在树上,透明的阳光像是流动的水,顺着他们下楼梯的动作蔓延到脚边。
有小孩子蹦蹦跳跳,追逐着拿着冰淇淋绕过他们两人。
苏蓝对小孩子没兴趣,但她的目光在这些人手里的冰淇淋上停留了一会儿。
“想吃冰淇淋么?”她忽然问。
钟予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好,等我下。”
他愣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展馆外的街道上,正停着一辆冰淇淋车。
五彩缤纷的涂漆,和巨大的冰淇淋招牌,吸引着许多小孩子拉着大人去排队。
就在他们身旁,刚刚还路过一对情侣,那两人极其亲密,正一起吃着同一个奶油甜筒。
钟予下意识地看过去。
一起……吃着……
“钟予?”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予忽地转头,就正好对上了她那双浅金色的眼眸。
脸一下就漫上了红晕。
他在想什么?
赶紧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赶走,钟予慌张地点头,“嗯……嗯,怎么了?”
苏蓝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唇角微微翘起来。她手里只拿了一个甜筒。
“他们今天生意太好,剩下的都卖光了,正好是最后一个。”她解释道,把那一个冰淇淋递到他手里,“拿着。”
钟予有点傻傻地接过来。
他盯着冰淇淋尖尖上的那个旋儿,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一对情侣共享着一个冰淇淋的样子。
苏蓝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吃着冰淇淋,帽檐阴影下的脸颊越来越红。
她盯了他一会儿,有些莫名。
身边没什么人,她捧起他的脸。
钟予还刚刚舔了一下冰淇淋,蓦地被她抬起脸,苏蓝还能看见他唇间嫩红柔软的舌尖,和刚刚舔下来的奶油。
他茫然地望着她,小巧的舌尖下意识地卷回,舔掉了那一点奶白,“苏蓝?”
她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记忆有些重叠。
她伸出手,给他擦掉了唇边沾上的奶油。
唇瓣柔软,蹭过她的指腹。
酥酥麻麻。
“没什么,沾上了。”
苏蓝收回视线。
钟予脸烫得厉害,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他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垂着眼睫跟在她身边走。
两人走出展馆。
都城的夏末是一年里最美妙的季节。
天气极好,傍晚的阳光仍然和暖,微风温凉,他们就顺着林荫道往下走着。
风扫过树梢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钟予却觉得自己的心也鼓噪地厉害。
他垂着眼,悄悄地去看自己跟苏蓝的影子。
他们其实靠得不算近,但是两人的影子却莫名地挨在了一起。
看起来贴得很亲密。
钟予怔怔地看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跟苏蓝这样过一天。
就只有他跟她。
没有别人。
平常地,自然地,亲近地相处。
这是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手指轻轻捏了捏,钟予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但后来,他也不想去证实了。
如果是梦的话……也很好。
这一定是他做过最美好的梦。
“钟予,你累么?”
钟予抬起眼,微微摇头,“不累。”
“晚上的餐厅我让人定在不远的街上。”
她说,“不过既然你不累,在这之前,你想不想去个别的地方?”
钟予转过头,正撞见她的目光,带着很淡的笑意。
苏蓝扬了扬头,示意他去看她身后的建筑。
“在这里几年,”
“你是不是原来都没翻过墙?”
钟予抬了抬帽檐,往上看去,这才有些惊讶地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高中。
他跟苏蓝的三年,都在这里度过。
周末的学校很安静,白色的欧式建筑映在黄昏之中,蒙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色彩。
“……翻墙?可是不都是有监控……”
钟予还在怔忪,就被她拉住了手腕。
“来,跟我走。”
这几年,这附近的街道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苏蓝轻车熟路,转过几个窄弯的巷子,带着钟予来到了学校的侧门。
他们原来的学校是私立高中,位于城郊,校园很大,不同路段的围墙设了好几个侧门。有几个侧门很隐蔽,开在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小巷子里。
他们面前的这一扇,看上去就很久没人用过了。围墙低矮,有些年久失修,抬头看过去,监控摄像头还是坏的。
钟予下意识抬头看她,“原来你以前,都是从这里翻出去?”
“对啊。”苏蓝弯了下唇角,“所以学校里经常会找不到我人。”
“你是不是不知道还可以翻墙?”
钟予顿了顿,“只是……听说过。”但他知道她经常会不在。
苏蓝侧过脸,看着他仰头看向围墙,有些傻傻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这个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不需要靠成绩吃饭,但高中时的钟予却出人意料地,是一个真的好学生。
当初钟予要转学过来,学校董事会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接待关注,等着处理小少爷的事情,花上了十二分的用心。
却没想最后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发现钟家的小少爷不光成绩优异,平常安静规矩,人还格外客气礼貌。见了面有时甚至会点头问候,比起其他贵族子女,有过之无不及。
低调,优秀,合规矩,超乎标准的好学生模版。
矜贵又美丽的玫瑰,理所应当地令人仰望。
至于她……
“以前我和部长没事就会从这里翻墙出来,”
苏蓝说,“学校里的饭真的太难吃,我提过要给他们换厨子,还不用他们花钱。他们也没答应我。翻墙不能怪我们,是他们强迫的。”
“而且,放学太晚了,人晚上可是得有自己的私生活的。他们自己没有,难道也不让我们有么?”
有理有据。
苏蓝今天穿得很轻便,长发松松盘起,她姿势敏捷,翻墙的动作也很娴熟。
钟予没等上几秒,墙那边传来轻轻的一声落地声,那扇老旧的侧门就“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
“周末学校一般都没人。”
她轻巧地推着门,鞋尖踢了踢地上落下的藤叶。
乌黑的长发随着她刚刚地动作落了几缕下来,拂在白净的脸颊侧边,一双眼眸正偏过来,注视着他。
“怎么样?这不比普通的逛展有意思。”
她向他伸出手,“来吗?钟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