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涯从厅堂走出,眼角余光瞥见后堂厢房内的四个女子。
那四个女子正靠在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悻悻地看着这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子。
她们身披轻纱,薄如蝉翼,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若仙若幻。
她们眉间红痣,似花非花,端得上是风情万种。
倦天涯转身,再望向院中,发现那二十几个家丁全部倒地,没了动作。
“哎,这就死光了,连个问话的都没了。”
大厅门前,倦天涯摇了摇头,双眼朱红慢慢褪去,转身走向后堂的厢房。
“公子,不要杀我,我会吹箫。”
一个女子颤抖道,脸色煞白。
“公子,也不要杀我,我能奏琴。”
另一个女子颤抖道。
“公子,你也不要杀我,我能跳舞。”
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倦天涯无语,摇了摇头,却是默不作声。
他看向了第四个女子,邪魅一笑,道“你呢,你能做什么?”
那女子一缩,急哭了眼,半晌之后哭着说道“公子,你也不要杀我,我能暖被子。”
“哈哈哈……”
倦天涯大笑,感觉胸口有点痛,又是一口淤血呕了出来。
“我有那么恐怖吗?”
“公子戴的面具很可怖,让人望而生畏。
并且公子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这就更恐怖了。”那个女子战战兢兢,抬头望着面前少年。
“起来吧,我不杀你们。”
“真的。”四个女子双眼双眸闪烁,仿佛看到了希望。
天涯点了点头。
四个女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舒了一口气,开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男子。
夜空云翳散去,洒落几缕淡淡的月光。
月华之下,倦天涯轻轻转身,温声道“你们为何来这里?”
“数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方才的那个被你打跑的仙师悄然降临沆州城,和老爷……
和卢培元密谈了一个晚上。
待那仙师走后,卢培元翌日就带着家丁从各个下辖镇抓来了不少人。”一个女子抢先答道。
“数个月前?”
倦天涯双眉一皱,这卢家数个月前就和那个畜生勾结了?
倦天涯从后堂走出,四个女子也跟了出来。
倦天涯望着对面的厢房,一阵恶心。
借着照进厢房的月光,依稀可见里面的人蓬头盖脸,身上衣物沾满了污秽,邋里邋遢的。
一阵恶臭传来,倦天涯下意识地捂住了面具。
整个院子灯火晦暝,遍地死尸,怪恐怖的。
黑暗之中,有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那些目光之中,有呆滞,有迷茫,有惶恐,更多的则是绝望。
“不要……”一个少女抬起满是污秽的双手,遮着脸,战战兢兢道。
倦天涯双眉一蹙,内心一揪。
真是畜生。
这些人几个月都在里面吃喝拉撒,倦天涯真的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我是来救你们的。”倦天涯温声道。
那五味杂陈的目光,此刻全都被讶异取代,其中不少人还张开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众人呆若木鸡的反应,倦天涯微微一笑“里面很香吗?还不出来?”
一个少女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看着庭院中的男子,有些犹豫。
但求生的欲望,还是驱使她抬起了脚。
她一步向前迈出,向着门口走去,向着那微弱的光走去。
少女开了先河,又有两个男子站了起来,缓缓走出。
三个,四个,……
足足有十几个男男女女,站到了后院之中,神情呆滞,面如死灰。
这群人之中,最小的是一个女童,看模样只有七八来岁。
她蓬头盖脸,脸色苍白,身上有不少淤青。
她眼神惊恐不安,战战兢兢的望向自己。
倦天涯内心又是一揪。
他不知道这女童经历了何等非人的遭遇,才变得如此的怯生,如此的精神恍惚。
“走吧,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家吗?”倦天涯问道。
些人点了点头,走出卢府的大院。
今夜中了蒙汗药的那些人,此刻也醒了过来。
“哕(yue)……”
醒来的众人看到满地的污秽,一时不适应,登时呕吐了出来。
“这里怎么这脏?哪个没素质的,随地大小便。”
一个人尖叫着,从厢房跑了出来。
当他看到庭院中那些满身污秽的人,他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些污秽,就是这群人拉的。
“老哥,你也太没素质了吧,随地大小便。”那人说道。
“如果你被困在里面两个月,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个邋遢的人冷冷道,旋后对着倦天涯鞠了一躬,便走出了卢府。
那人这才发现庭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人,“大哥,你醒醒啊,我还没见到仙师呢。”
那人蹲下身子,使劲摇着一个家丁的尸身。
“还想着挖矿?醒醒吧。”
另一个邋里邋遢的人,冷笑一声,又走出了卢府。
“公子,你醒醒吧,从来都没有挖灵矿的事,都是卢家骗你们的。”
一个卢府的女子解释道。
“挖矿没了?那我家小孩的病,怎么办?”
那人双眸噙着泪,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哭什么,这里是卢府,钱财还会少吗?”倦天涯冷冷道。
那人抬头,这才看见带着一张白色恶鬼面具的倦天涯,下意识地回退了几步。
“你该感谢这位公子,是他救了你们,不然你们只会被人抓去炼制血丹。”
另一个卢府的女子解释道。
“血丹?”那人愣了半晌,不过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冲进了卢府的正堂。
今晚被讹过来的人,都陆陆续续的醒了。
看到庭院的这些邋遢的人,还有地上横七竖八地尸体,他们明白自己被卢府骗了。
众人朝着前院走去,踏过一具具横躺的尸体,心惊肉跳。
前院躺着的二十几具尸身,脸上表情各异。
有痛苦状的,有悲伤状的,有兴奋状的,有恐惧状的,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所致死。
倦天涯走入府中,拿了一些钱财,路过正门时,又将廊道上的灯笼放了下来。
他将这些钱财分发给这群人,手里的两个灯笼也给走在前面的几人拎着。
沆州城静悄悄的,连夜猫都没一只。
毕竟那些人,都被方才的情景吓坏了。
看着众人远去,倦天涯摘下了面具,陈诗雅和陈应武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