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陈诗雅发疯似咆哮。
一柄灵力凝成的剑,洞穿了陈应武的胸口。
鲜红的血,汩汩从那血肉模糊的创口流出。
与此同时,老者灵力凝成的大手,消散不见。
陈应武自空中坠落,陈诗雅发了疯似的爬到他的身边。
她想将陈应武抱在怀里,可惜陈应武太健硕,她抱不动。
“紫微一滴血,江湖一颗头。”
老者淡淡说着,径自从木椅上站起,右手一挥,连带方书豪凭空消失了。
天,阴沉沉,不见一丝日光,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甚是压抑。
雪花,如羽毛般纷纷扬扬,缓缓自灰蒙蒙的天空飘落,覆盖了大地。
屋檐,树梢,以及长椅,都披上了洁白的外衣,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小……姐,你……别……哭……”
陈应武颤抖的抬起左手,想要抚摸这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子。
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就又重重地垂落。
他,没了力气。
陈诗雅已经哭成了泪人。
“陈护院,你别说话,保留力气。
等陈仙师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陈诗雅眼角滑落。
“小姐,又……下雪了……我记得,那一年……”
陈应武双眸露出一丝追忆,“那一年,你带我回……陈家庄,也是……下雪……”
“嗯,嗯。”
陈诗雅点了点头,滚烫的泪,滴落在陈应武的脸颊。
“小……姐,别……哭……,有一句话……我想说了很久……”
“嗯,嗯,你说。”
“我……我……其实……一直……都……”
陈应武断断续续,手一垂,终是咽了气
……
山腰的一间茅草屋,倦天涯自噩梦中睡醒。
倦天涯瞥了一眼窗外,风雪肆虐,白茫茫一片。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如刀片般刺骨。
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格外寂静,树枝被积雪压弯了腰,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冬日的严苛。
“下雪了。”
倦天涯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这茶当真奇怪,至今都还冒着白气。
倦天涯只感觉阵阵冰凉袭来,下意识的抿了几口。
只感周身气血活络,登时暖和了不少。
“糟了,不会又要做噩梦了吧?”
此刻,倦天涯才发现自己的失策。
为了解寒,下意识地喝热茶取暖,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他想象那般,即刻睡了过去。
茶几旁摆着一根蜡烛,在寒风中摇摇曳曳,但就是没有熄灭。
倦天涯此时才看到,桌上的那张纸,便看了起来。
小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紫微阁的人已然走远了。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只能维持三天。
三天之内,真仙境以下的人,休想探查你身上的气息。
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定方书豪的罪,不过代价很大……
这老道果然是高人!!!
倦天涯心想,不过更令他兴奋的是,信上说出了定方书豪罪的法子。
他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难掩心中的激动,旋即起身,推开房门。
“吱呀……”
一股冰冷的风雪迎面而来,拍打在倦天涯的身上。
一股湿冷透体而来,倦天涯全然不顾,眯着眼,踏着雪,朝着山下走去。
进了陈家庄,倦天涯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入,穿过了几道回廊和拱门后,到了一座明堂前。
明堂内,放着陈家庄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明堂下,跪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袭素衣,右边摆着一具棺材。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陈诗雅对天发誓,誓要为陈家庄讨一个公道。
此仇不报,此发不留。
明日我就起身,前去仙听台。”
所谓仙听台,就是修真联盟设立连接凡间与修真界的一个枢纽。
这仙听台和县府衙门不同。
县府衙门处理的是凡间的事,而仙听台则是处理仙凡的事。
倦天涯嘴角抽动,内心一揪。
他着实吓了一跳,这陈诗雅竟然剃成了尼姑。
而更令他揪心的是,则是陈诗雅右边的那具棺材,里面躺着陈应武。
“去听仙台,是对的。但,还缺少一样东西。”
陈诗雅回头,看见立于雪中的倦天涯,微微道“还差了什么?”
倦天涯一惊,这女子,与以往截然不同了。
“合欢花。只要将发生过关系两人的血滴在其上,就能让其发光。”倦天涯道。
合欢花,这正是老者信中所说的内容。
“去哪里找?”
“这玩意,倒是不难找,一般的拍卖行就有。不过,这玩意,很贵,很贵……”
倦天涯沉重道,这就是老者所说的代价。
“哦?有多大?”陈诗雅冷冷问道。
“如果要你倾家荡产呢,你要不要去做?”倦天涯反问道。
“我的清白没了,连喜欢我的人,也没了。
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陈诗雅道。
“值得吗?如果你不去仙听台,别人也不知道你清白已毁。
以你陈家庄的身份,招个入赘的上门夫婿,想来也不难。
本可以荣华富贵过一生,如今你却要放弃了,值得么?”
“值得,人活在世,就为了争一口气。
如今我受了一股气,我咽不下这口气。”陈诗雅转身,双眸坚定。
倦天涯一凛,这女子当真变了。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送佛送到西。
不过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内我可以帮你出手。
因为,紫微阁只手遮天,就算听仙台定了方书豪的罪,估计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届时,我可以出手。”
“好,谢陈仙师了。”陈诗雅行了一个万福礼。
接下来的一日里,陈诗雅遣散了家丁,每人都给了一笔可观的遣散费。
当然有些家丁不愿离去,说是要和陈诗雅同上仙听台。
不过都被陈诗雅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凡人,比不上陈仙师管用。
“走吧,时间不多了。”
“嗯。”
两人正要离去,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呼喊。
“大哥哥,大姐姐,等等囡囡。”
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背着包袱,从大堂里跑了出来。
这人,正是几日前,从卢府救出来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