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快步走出平山堂往下面而去,还没走近,便有机灵的瞧见了,四下纷纷低语,锦毛鼠白玉堂,好嘛,年轻四杰到了三个了,释净源大多数人是认识的,扬州大僧,义龙菩萨,另外一个倒是有些面生。
保罗爷看看四周,哼了一声,“凝儿,我的箱子哩!”他身后的伍凝儿赶紧把手上提着的箱子递过去。
比拉风?谁跟我比?干!让你们这些人瞧瞧什么叫金翅摩云天八臂修罗玉面侠,保罗心里面发狠,这金翅甲后来又让萧观音奴给改进过,大小有点儿像是女孩子用的化妆箱,用力一扯,里面翅膀但会翻出来,再往身上一穿,那便是金翅鸟了。
一众江湖人何曾看过鸟人?就看那面生的一抖手上的箱子居然变成了一件金灿灿的甲猬,往身上一穿后振翅猎猎而动,便往空中飞去,一时间掉了一地儿的眼睛珠子。吓?这是什么东东?居然能飞?尤其峨嵋那两位女侠尚云凤和马凤姑,本就是好奇的江湖追星族,看见鸟人那还有个不激动的?
“金翅鸟!”终于有人认出来了,“汴州陈少保,金翅摩云天八臂修罗玉面侠。”
保罗这个出场的方式可以说是武林界近十年来最拉风的,方才柳木用渡水寒鸦蹬萍渡水而来跟他这个直接在天上飞一比,差距就大了。尤其西湖边上许多卷珠帘的姑娘,看见天上飞个金灿灿的鸟人,那还有不尖叫的么?
就看见保罗爷振翅猎猎飞动,在湖面上卖弄得盘旋了两个圈子,极为优雅单脚落在了拍竿战舰的旗杆上,“好个铁掌帮,想造反么?拍竿战舰是你们这些人可以乘坐的?”
“呔!鸟人。休得欺人太甚。”铁掌帮少帮主叶挺身边站出两个男子,正是铁掌帮左右护法,张铁胆和沙满天。这两人是当初和保罗在东京打群架的南霸天高禾的师兄弟,一早就认出保罗来了,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对面淮阳帮船上宗政轩和解大葫芦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面顿时有些踏实了,两淮转运使既然都出面了,还怕他铁掌帮怎么样?只是,少帮主迄今也没给这位转运使大人孝敬银子。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两人都打定主意,今日比武之后一定要好好跟少帮主相商。
“转运使大人好重的官威啊!”一声朗笑从船舱内传出,黄眉童子丁朗伸手一揭门帘儿,从里面缓缓步出一个身着淡黄色锦袍的青年。形体修长,双手干燥有力,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腰间系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佩饰。
这厮看起来颇似世家弟子。谁家的衙内?保罗皱眉,“阁下何人?”
青年拱手,“下官走马承受夏遂良,见过转运使大人。”
金灯剑客夏遂良!四周顿时吵杂起来,小蓬莱圣主的弟子啊!
“哦!原来是陕西经略相公夏子乔的衙内啊!”保罗站在高处皮笑肉不笑,“哦不,走马承受,哈!我应当称呼阁下为夏小受才对。”
这话一说,顿时不少淫贼榜中人和一些胆子大的起哄了。这好男风的古今有之,留下了许多趣轶事,什么后庭花啦,翰林风啦,龙阳好啦,断袖癖啦,兔子啦,二尾子啦,称呼种种不一而足,而“小受”这个词绝对是兔子的一种别称。
小蓬莱的兔子,新鲜啊!顿时便有个淫贼榜上的阴阳怪气说道:“不知道小蓬莱的兔子几贯钱一夜啊!”这话一说,四下笑翻了,大宋朝言论还是蛮自由的,官家的私生活都有人敢讨论,何况小蓬莱的兔子?
夏遂良脸上青气一闪,那恶面神洪大忠瓮着嗓子喝道:“好大胆的小辈。”话音未落,身子便从船上电射而出,双脚在湖面上一踩,十几丈的湖面便飞了过去到了岸上,反手一巴掌便向那个出言调笑的拍去。
那开口讽刺的也不是常人,姓尤,排行老三,是个出名的淫贼,因此上江湖上人称粉蝶尤三郎,别的武功倒不怎样,不过这轻功却是厉害得紧,瞧见洪大忠瞬间到了眼前,却是不慌不忙,洪大忠巨灵神一般的大手拍到他胸前,就看见好像推着他一般硬生生把他顶到了一棵树上,看着凶险,其实却是借力卖弄罢了。
眼力劲儿高深的顿时认出尤三郎使的是江湖上轻功法排前三位的电火石光,洪大忠也瞧出来了,冷哼一声,手臂奇异地顿时又伸长了几寸,内力一吐之下眼瞧着就要把尤三郎的胸骨给拍陷进去。
果然是淫贼榜上的高手,这轻功练得是出神入化,就看尤三郎身子如蛇一般“滋溜”一下顺着树干滑了上去,洪大忠内力一吐,一人合抱的大树发出一阵低沉的咯咯声,接着轰然倒下,纵使尤三郎轻功厉害,当下也吓得俊面更加白了,当然,嘴巴是不会吃亏的,“吓!好蛮力,不知道搞不搞兔子?”
恶面神洪大忠脸上肉一抽,狞笑道:“小辈,当真找死。”说着一大步踏前便要再去找尤三郎麻烦。
夏遂良到底是天下第一人的兔子,哦不,徒弟,肚量还是有的,深吸了一口气后朗声说:“大忠,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算你小辈走运。”洪大忠露出满嘴的牙齿冷森森一笑,一个腾挪,又施展小蓬莱的绝顶轻功飞到了拍竿战舰上去,尤三郎一撩额前碎发,满脸儿不屑,“吓!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兔子么?爷还不玩了,兰桂坊的俊俏兔子不过三贯一夜,爷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爷叫他舔脚丫子他不敢舔鸡鸡……”
兰桂坊是扬州出名的兔子窝,专门出俊俏的小官的,尤三郎这话分明是赖定了夏遂良是兔子,当下四周笑个不停,有人便大声喝彩。“我说尤三郎,带种……粉蝶儿,好样儿……尤老三,是个汉子……”尢三郎得意冲四周拱手,哈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夏遂良气得要吐血,可是把保罗给恨上了,若不是保罗一句夏小受,能有这风波么?
“转运使大人!”他沉着脸说道:“下官添为江东走马承受,有权监督地方,近日弥勒教四处闹事,下官调来拍竿战舰乃是预防万一,若是转运使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上书朝廷好了。”他说完便拂袖转身进了船舱。
保罗不爽他了,什么东西,不就是陕西经略相公的衙内么。还走马承受,自家丈母娘刘娥那老妖婆的走狗罢了,以为我保罗爷是傻子么?不过方才那淫贼尤三郎狠狠落了夏遂良的面子,此刻他倒是不想再多生事端。当下一笑,“夏小受,在江东地界上做事要小心点,这里不是陕西。”说完一伸手振翅飞去,船舱内“啪”一声响,不知道摔碎了什么东西。
他在湖面上一阵儿盘旋后落回白玉堂身边,锦毛鼠忒眼瞧他,低声说:“现过了?爽了?”四周嗡嗡之声大作,俱都是在谈论小蓬莱突然连协铁掌帮现身江湖的含义以及方才保罗对小蓬莱的态度会否引起江南武林道上局势的变化。
“喂!你便是那金翅鸟,玉面侠陈保罗?”峨嵋派那个一字峨嵋剑马凤姑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长发高高绑在头顶,一双天生秀眉,眉下双眼颇会说话,背后背着一把宝剑,倒是英姿飒爽。不过保罗可不想搭理她,顾左右而言他道:“咦!怎么山坡上燃了好大火?”
白玉堂瞧去,上风处不知道为何燃起火堆,照耀得四下雪亮,“大约是淮阳帮安排的,燃了照明的罢!”
“喂!”一字峨嵋合马凤姑气得粉面发白,她师傅峨嵋掌门普度可是天下十四杰之一,江湖上谁见了她不给个面子?偏巧保罗是个愣头青,不对自家胃口别说你天下十四杰了,皇帝都不管用。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马女侠,这位是江东转运使,咱们这儿朝廷公干,请一边去。”噎得马凤姑一句话都说不出,恨恨跺脚离去,保罗看着对方背影笑道跟锦毛鼠说:“五爷,行啊!有我保罗爷几分功夫了。”
“滚蛋,你自家小心点儿,方才你调戏小蓬莱的兔子,那白云剑客夏侯仁可是媚眼如丝瞧你……”
保罗下意识往夏侯仁那边瞧去,偏巧夏侯仁往他这边看来,两厢视线相撞,夏侯仁翩然一笑,又转过头去,保罗这才反应过来,感情白五爷是在诬陷自己要跟白云剑搞断背,“干!玉堂你再来这种玩笑我可翻脸了!”
正说话间,岸边有人大喊,“瞧,南海派的船只……”
远处湖面上快速划来一艘快船,是一艘两层高刷了桐油漆的五帆快艇,两侧还有十数把长长的人力划浆,保罗身边释净源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保罗一看,这来的是“水黾快艇”,又是朝廷水军用的快舰,船头站着的可不是右屯卫将军丁子凡和散骑常侍、杭州团练使钱子澶么,旁边还有两位恍若画中人一般的白衣女侠。
“美人痣怎么也来人?”保罗喃喃,白玉堂说:“人家是南海神尼亲传弟子,自己师叔和人比武,来捧场不是很正常么!”
燕清萝的快艇到蜀岗前面还未靠岸,湖面上恁地起了旋风,江南地界,秋天,天上居然突然纷纷洒洒落下雪花来,四周空气骤寒。
保罗一瞧就明白了,六阳融雪神功,赤霓裳不知道隐在何处,快艇船头的燕清萝眼神一亮,“赤圣女,清萝有礼了。”她说着轻轻巧巧便往空中走去,如履平地一般,整个人似乎被一团燃烧着的炽白火焰包围着,火中涅盘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