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叔,上界的人不是三十年才下来一次吗?为何十几年前...”凌迟见他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十年?小疯子你太小看他们了,咱们这个魂域五十九就像个屋子,只要有钥匙就能随便进,三十年期限不过是定期下来收割战奴与”
“你可知我神体宗是如何消亡的吗?”
袁士信坐直身体,眼睛望着虚空,视线仿佛穿越时空又回到那个血与火的夜。
神体宗是神州大地上传承数百年的大宗,原先坐落在中州道靠东的一条巍峨山脉中。
宗门收徒首重资质和悟性,这也导致神体宗人丁不旺,但收入门墙的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平日里勤奋修行彼此切磋,其乐融融。
彼时的袁士信年轻气盛朝气蓬勃,早已享有天才之名,在整个中州道四域都小有名气,时常会有其他宗门家族的真传、少主上门挑战切磋,但无人是他的对手。
他虽然外表粗狂,为人却十分和煦,出手比武也是点到为止,甚至少有伤人之时。
无数年轻天才败在神体宗少主手下,也使得袁士信之名被江湖上各大宗门家族熟知。
神体宗底蕴深厚加上袁士信年少成名,上门保媒拉纤的不计其数。
袁士信可不想过早成亲,但顶不住他母亲的絮叨,无奈之下只能从了,直到见到裴盈盈的那一刻,袁士信两眼放光恨不得当场拜堂成婚。
真香定律了属于是。
三书六礼拜堂成亲十分顺利,那一年袁士信刚及弱冠便突破神变境,袁烈也在次年降生。
整个神体宗都在为宗主嫡脉添丁进口高兴之时,十几个自称是上界天一宗的年轻人突然降临山门之上,守山弟子出面询问直接被当场一拳打死。
灾难就此降临,没有交涉没有沟通,嬉笑打闹间直接动手杀人,并且目的十分明确,直奔裴盈盈所在的方向而去。
天一宗来人手段残酷出手狠辣,年轻的天骄身后还跟着护道之人,神体宗的长老弟子悍然死战却收效甚微小,根本阻止不了天一宗的杀戮。
龙门境九重的大长老竟被护道人一掌直接打的爆裂而死十分凄惨,就连法象境的神体宗宗主,袁士信的父亲也被一剑枭首。
“我袁士信空有天才之名,这个时候却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爹娘为了阻敌先后战死,大长老、九护法、楚师姐、李师兄也先后死在我眼前,诺大的宗门连个托孤的人都找不出来。”
“我让盈盈带儿子走,她却说自己修为不够逃不出去,横剑在脖逼我带阿烈离开将他抚养成人,否则她就先死在我面前。”
袁士信半躺在云层中泪如雨下,这一幕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宛如万箭穿心一般折磨着这个铁打的汉子。
“最后我还是逃了,像条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中州、逃到数万里之外。”
“我心如死灰本以为盈盈已死,一直到数年后才能偶然得知,她竟然没有死而是被那帮畜生捉走了......”
“我神体宗究竟做错了什么,我袁家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上天为何要这般对我。”
凌迟听着袁士信谈及过往声泪俱下,心里也跟着哀叹一声,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对错,有的只是强弱之分,弱小就是原罪。
“天一宗为首那年轻人一直不曾出手,手里捧着一方形似罗盘的东西一路指引着方向,多年以后的某一天我才明白,他们的目标本就是为了盈盈而来,不然也不会一捉到她立马就撤了,甚至都顾不上追杀我。”
“所以我苟活至今,早就活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阿烈也已经长大,我太思念我的盈盈了,已经等不及要去见她了......”
袁士信喝完三坛子酒,低声呢喃间竟打起了呼噜,一头砸下云端,凌迟猿臂轻探,一把将其沉重的身躯捞起继续赶路。
他无法想象,若是换做自己和彼时的袁士信互换,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袁前辈为人父、为人夫做出这种选择并没有错,如果换做是我,大概率会选择全家一起战死吧。”凌迟沉凝想到,在他看来,宁愿轰轰烈烈当场战死也不要被人捉走失去自由。
“哎,天一宗老夫知道,如果老夫猜的没错,他的妻子应该是体质特殊被抓去充当转世身了,即便他们现在再见面估计也认不出他,可怜可怜。”凌迟心里突然响起白老的声音。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再不怕死的人到了快死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能看得开.....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人力有尽时寿元有穷日,十方大界许多将死的老怪物们合力创造出一种可以供人神魂转世的功法。”
“或者说是夺舍邪法也不为过这种事情在上界并不是稀罕事儿,等你上去就知道,所谓道行高深修为浩瀚之辈大多都是这般人。”白老冷笑一声,显得有些渗人。
“不过你小子这种十分魔性的性格倒是很适合在这种泥池子里混,现在的修行界啊,底线越低的人,混的越好。”
凌迟闻言眉头紧皱,总觉得白老是在骂自己,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我凌迟也是很有底线的好吧,至多就是掌握的灵活一些罢了。
抛开事实不谈,我又有什么错呢?
凌迟心里疯狂为自己找补,强行安慰自己。
只要我实力足够,我的底线就能由自己掌控,若是技不如人,那就只能让别人掌控自己的底线,而自己则是蛰伏起来以待来日。
“白老,琉璃宝体的异香您可有法子能够解决?”凌迟突然出声问道,这个事情如果不妥善解决,那以后必然麻烦不断。
这个世界上想长生的人何其多,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若是那些将死的老怪物们得知吃了凌迟的肉就能多活几十年,凌迟马上就会被安插上无数的罪名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直到一方彻底死亡为止。
丝毫没有道理可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更何况凌迟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他不满的宗门家族大有人在,大家还能借此机会当一回道德高尚之士,还能增加寿元,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