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了……趁妈妈还没有睡着,妈妈给小虞儿戴上好不好?”
“妈妈爱你……”
临死前的留别话,是她唯一一次见到妈妈像正常母亲一样温柔、清醒。那张枯瘦的脸上没有狰狞的疯狂与扭曲,只有慈爱温柔和恋恋不舍……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被染成了鲜红的血色,带着铁锈血腥味,在她脑海之中,与“妈妈”这两个字交织在一起。
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结。
那年,仅仅八岁的她从书房偷出父亲拍卖的匕首,握着妈妈枯槁的手,狠狠捅在了她的心脏。妈妈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是那样明媚,仿佛再次抗枪奔赴战场……
她亲手,结束了母亲的生命。
拔出匕首扔在一边,抱着妈妈逐渐冰凉僵硬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稚嫩的如洋娃娃一般的脸上溅满了鲜血,颤抖的痛哭,浑身打哆嗦的缩成一团,在这昏暗的光线几乎照不到的地下室,恶魔的种子在幼小的心里从此种下,生根发芽。
也许是身体里流淌着父亲恶心的血,她的心理变态也一脉相承的传了下来。
正如那道士所说,她命格凶煞,手上注定染满至爱之人的血……她是罪人,是该下地狱的恶人!
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
舒虞将握着红绳的左手攥成拳紧紧抵在心口处,呼吸很急促,眼里泛起一阵猩红色。
她右手慢慢的抚上眼睑处,那时匕首扎入心脏时溅出的血就落在她的右脸上,就是这个地方、眼睛下面一点……血液马上就凝固了!又冰、又冷……
妈妈…也跟着凝固了……
还有她的手上,衣服上,脖子上……全都是血、全都是血!粘稠的感觉,冰冷的感觉,僵硬的感觉……
她好害怕。
舒虞从沙发上滑下来,蹲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双手抱住头,五指伸进发丝里。眼睛睁的大大的,眼里全是恐惧和血色,她浑身颤抖着、手指用力拽扯着头皮……
手里的红绳也落到了雪白的地毯上。
她手上有洗不清的罪孽,她就不应该下生,不应该活着!不该活着……应该一生下来就被掐死……
窒息感蔓延开来,她双手徒然猛地抓紧衣领,如同溺死一般大口的呼吸。接着又攀上白细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一寸寸锁紧。
脸色由惨白到涨红,再渐渐变的灰紫。
就在几乎要大脑缺氧时,她轰鸣的耳畔却响起了男人熟悉的声音,“你不能比舒部先死。”
对,她不能比舒部先死!
她还没有替妈妈报仇,怎么能懦弱的选择死亡……
不行,绝对不能!
不能……
舒虞逐渐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一瞬间松开了狠狠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发病了。
如同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萍,大口急促的呼吸,扶着茶几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随着咳嗽,青紫的脸色开始渐渐好转,慢慢恢复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