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睚眦必报

“咚…咚…咚……”

晨钟暮鼓,当代表京师宵禁即将开始的暮鼓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急匆匆的跑回家里。

百姓们如此,军户们也是如此,唯有班值当差的兵卒才能坦荡的在街上跟随队伍巡逻。

只是三百通鼓结束,南京城街道上便已经空无一人,唯有时不时出现的上直十二卫和五城兵马司在向上苍表明,这座中世纪最大的都城,依旧还有活人在活跃。

当然,这只是在街道上的少部分活人,而在那些屋舍中,还有数量庞大的活人在活动。

他们之中,根据身份与收入被分为三六九等,其中仅次于皇帝和宗室的,自然便是有着官身的人。

尽管洪武年间朝廷一直在打击党派,可党派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难以彻底消灭。

正如眼下,伴随着天下富户被登籍造册,天下富户的声音也如浪潮般,拍打向了他们所支持的人。

不管是淮西还是浙东,亦或者是江右、江东,所有有着官身和话语权的人,都成为了地方豪强的嘴替,试图制止这场风波。

然而,朱元璋想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挡住,饶是他们努力许久,却依旧不见朝廷停下动作。

面对这种情况,有的人选择退缩,还有的人则是选择知难而上……

“户部的《富民册》,老夫已经看过了,其中七成为我汉人,唯有三成为北人。”

亭楼之中,当雅间内传出这样一句带有歧视的话,雅间内乌泱泱十余人居然无一人反驳,反而是颔首附和。

在这雅间内的十余人,都是曾经出现在常朝金台前五排的人物,也就是正五品以上官员。

身为正五品以上官员,居然说出这样带有歧视性的话,并且还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也不知道被他们骂做‘北蛮’的人听到后会有多么愤慨。

坐在宴席主位,八十五岁高龄的翰林学士刘三吾举起酒杯,一手轻抚白须:

“昨日,陛下钦点老夫为会试主考,因此才特此宴请诸位。”

“坦翁破费,早知是此事,我等当共请坦翁才对……”

“正是,坦翁为国朝三老,士林领袖,由坦翁主考,定当公平!”

“坦翁……”

刘三吾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

在他们口中的刘三吾,就好像一个心胸慷慨坦荡之人,可任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把南方人称呼为汉人,而将北方人称呼为北人。

更讥讽的是,所有人都还觉得他说的很对,为之附和,追捧。

他们的追捧附和是有道理的,因为刘三吾是南方大儒,与汪睿、朱善三人并称为“三老”。

因为他的名声,朱元璋与朱标、朱允炆爷孙三人都对他多有尊敬。

正因如此,大明的科举制度条例就是由他率领弟子、官员制订的。

除此之外,洪武年间的刑法《大诰》也是由他作序,并且他还主编过《寰宇通志》,这本书可堪称为大明周边国家的百科全书。

当然,以上这些事情,只是他数十年仕途中的冰山一角,他影响最大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在朱元璋罢享孟子后,亲自负责对《孟子》一书的删减。

洪武二十七年,朱元璋因为《孟子》之中的部分言论而不喜,所以下旨命令刘三吾主持删减《孟子》不符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言论。

就这样,刘三吾本着一切为了朱元璋统治的思路,对《孟子》大刀阔斧地进行修改,删去将近一半内容之后辑成了一本书,名叫《孟子节文》。

此书成后,朱元璋又下了旨意,规定此书下发全国州县作为科举标准教科书,而且以后科举取士命题,如果牵涉到《孟子》,只允许从《孟子节文》当中去找材料,至于被删掉的八十五篇,科士不以命题,科举不以取士。

可以说,这等于变相地把孟子那些不讨喜的话用科举给过滤掉了。

作为典型的南方文人,刘三吾推崇程朱理学,而反对《孟子》之中的许多“正论”,因此在删减《孟子》一书的事情上,他完成的极为用心。

在他的删减修改下,《孟子》一书变得面目全非,而这也是他此生以为自己最大的成就。

不仅如此,在去年的时候,刘三吾又在朱允炆要求完善下《大明律》,并主动依据自己所喜欢的《礼经》进行《大明律》的修订。

在南方士子看来,刘三吾修的这些书十分贴合他们治学理念,因此大为吹捧。

反倒是北方文人对于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的诸多文章义愤填膺,对刘三吾多有攻击。

这些攻击,都被刘三吾所记下,而这次他作为主考,自然想要给北方人一些颜色看看。

当然,如果只是个人情感,那还不足以推动他去做这件事,不过伴随着南方富户被朱元璋强行迁至京师,这样的怨气开始形成危机感。

这样的危机感,在入冬后紫禁城中传出朱元璋身体不好的消息后,渐渐转变为了谋划和爆发。

“此次会试,老夫定当会以圣贤之典意命题,好考校天下士子对典籍理解,以此为朝廷筛选出真正的千里驹!”

刘三吾的话说的很隐晦,但在座的都不是蠢蛋,结合刘三吾的经历,众人自然清楚他话中含义。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与刘三吾讨论起了古今典籍,并暗中记下刘三吾的倾向。

明初科举,虽然还没有出现后世所熟知的‘八股文’,但对于应试文内容格式已经有着严格要求,偏题那是万万不行的。

命题只是一个题目,真正想要答对,还得看自己所想所写的,与主考心中答案是否一致。

通俗些来说,命题的答案很难被限定,想要登科,最好就是站在考官出题时的想法和角度来作答。

只有了解了刘三吾崇尚什么学派,皇帝喜欢什么理政方式,才能根据这些慢慢写出讨他们欢心的文章。

与刘三吾谈古论今,谈的不是古今,而是当下……

他们高谈阔论,却不知所有的消息都被传到了朱元璋的耳边,只是当下的朱元璋,情况并不好……

“额……”

病痛的呻吟声与药味充斥着乾清宫中,躺在养心殿的拔步床上,朱元璋脸上有种病态的蜡黄。

他的身子比起入冬前消瘦了许多,这位昔日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此刻与普通的病人无二异。

“皇爷爷……”

朱允炆的声音响起,他跪在拔步床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喂食朱元璋。

朱元璋的意识因为病痛而模糊,面对递过来的药勺,他偏过头去不想喝。

朱允炆好说歹说,他总算转过头来喝了一口。

间隙,锦衣卫指挥使宋忠走进了养心殿内,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传唤。

只是当下的朱元璋,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来人是谁……”

朱元璋的声音虚弱,朱允炆听后回头一看,转过头来小声回答道:“是锦衣卫指挥使宋忠。”

“叫他…上前来。”朱元璋虚弱的吩咐,朱允炆听后却面色担忧:“可您的身体……”

“叫……”

“是”见朱元璋这么说,朱允炆也不敢忤逆,而是回头对宋忠传唤:“你上来吧。”

“臣领命……”宋忠是个长相周正,身材匀称的人,因为不苟言笑,不攀富贵才被朱元璋提拔到如今的位置上。

虽然他没有什么才干,但他很听话,能将朱元璋吩咐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办好。

正因如此,这次他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后,如朱元璋所期盼的那样,将反对迁移天下富户的官员逐一惩治。

回了礼,宋忠走到拔步床边上,跪在朱允炆身后。

他与朱元璋的距离只有两三步,可即便如此,朱元璋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因此伸出手来,虚摆了摆:“再上前来些……”

宋忠闻言,连忙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直至朱元璋能看清他。

“说吧……”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朱元璋这次不再避着朱允炆,而这一举动也让朱允炆心中一喜,手中握着药勺的力气都大了些。

“回陛下、太孙,翰林学士刘如孙在家中宴请了朝中许多大臣。”

刘如孙就是刘三吾的真名实姓,三吾为他的表字。

对于刘三吾这个文化上的白手套,朱元璋还是很喜欢用的,毕竟刘三吾为他删改了《孟子》,还制定了许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和文章。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刘三吾担任此次春闺会试的主考。

“他说了什么。”朱元璋似乎有片刻清醒,宋忠闻言却摇头:“他与大臣们谈论文章,讲述经义。”

“……”听到宋忠的话,朱允炆看了看自家皇爷爷。

他双目紧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睡着了。

“允炆,你以为如何……”

就在朱允炆以为朱元璋睡着的时候,朱元璋忽然开口询问他,而他则是小心回答道:“主考在会试前理应避嫌,这刘三吾还是太高调了些。”

虽然刘三吾是东宫的人,但朱允炆还是批评起了他。

他本以为朱元璋会借此罢黜刘三吾主考的位置,却不想朱元璋疲惫道:“没有透露考题就行……天下富户的事情进行如何了……”

朱元璋略过了刘三吾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刘三吾的事情不重要,而是他眼下没有精力去管这件事。

他关注的地方,是这次天下富民的登籍编册之事。

对此,宋忠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户部那边,富民册的登籍编册已经完成了一半,如今已经编出直隶、浙江、山东、江西、湖广等十八府四省富民册。”

“十八府四省中,田地超过七顷的富民有七千五百九十七户,户名皆已记下。”

“涉及多少田亩……”朱元璋依旧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样,但他却能清醒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合计……”宋忠迟疑了一些,随后艰难道:“三十七万八千九百七十二顷……”

宋忠的话,让朱允炆心里一惊,他没想到直隶十八府与四省的富户居然掌握了那么多田地。

“允炆,直隶十八府与四省有多少耕田。”

朱允炆还未从惊讶中走出,朱元璋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他连忙回答道:“大约不到二百万顷……”

“有口数几何……”朱元璋再询问,朱允炆也如实回答:“大约五百一十万户……”

朱允炆回答结束,朱元璋却不再开口,这让朱允炆明白了自家皇爷爷想说什么。

不到七千六百户,却掌握了接近当地五分之一的耕地,而剩下的五百万户则是均着剩下的五分之四。

拥有这么多财富的富户,只要团结起来,那完全可以将朝廷任命的流官给架空。

他们在地方上的人脉、财富和权力只会越来越大。

更为致命的是,距离朱元璋上次徙天下富民,不过才过去了七年,也就是说这七千六百余户富民在七年前根本算不上富民,而他们只用了七年时间,就兼并了直隶十八府和四省近五分之一的田地。

这样的局面,让朱元璋更加下定了要迁移富户的决心。

迁移富户,为的就是在地方上结束这些富户扩大权力与财富的局面,给百姓留着上升通道。

“爷爷,孙儿省得(知道)您的意思了。”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回答,朱元璋听后也终于再开口道:“你且记得,时常关注着这些富户,若是尾大不掉,便要将他们迁来京师或中都,好教他们知道这天下的主人是谁。”

“孙儿谨记……”朱允炆记下了朱元璋的话,而朱元璋闻言又慢悠悠道:

“北边……兀良哈受了重创,这是个机会……”

“你代朕下旨,调济南、洛阳、开封、北平、太原、常平等仓粮,运抵七十万石至开平,三十万石至大宁,二十万石至吉林。”

“诏令你四叔节制三都司兵马,北巡斡难河。”

“再诏令你十七叔率本部三护卫,高煦率本部护卫,各自北巡兀良哈地面,牵制哈剌兀……”

朱元璋果然再次下令北巡,而对此的朱允炆也松了一口气。

这事情被齐泰预料中了,这也就说明这事情一过,自家爷爷应该就会解除朱棣节制三都司的兵权了。

松了一口气,朱允炆却不放心的询问道:“爷爷,出兵的时日呢?”

朱允炆的这个问题,让朱元璋感觉十分疲惫,但还是勉强开口道:

“七月前、粮食尽数运抵,出兵时日由你四叔审视夺度安排……”

“孙儿省得了。”听朱元璋将一切安排好,朱允炆也放松了些。

他继续喂药,直到朱元璋将那苦涩的汤药饮尽,这才起身行礼离场。

宋忠见状,也起身跟随离开。

拔步床上,朱元璋也在安排好一切后沉沉睡去。

走出乾清宫门,朱允炆没有离开,而是停下脚步,等待着宋忠。

见宋忠走出来,他这才开口道:“宋指挥使,孤想知道一些事情,不知你能否如实告知。”

“太孙询问,臣知无不言……”宋忠不是傻子,刚才既然朱元璋已经让朱允炆留下听事,便代表朱元璋已经将大权交到了朱允炆手中。

这种事情,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也要将各种情报告诉这位未来的天子。

“北平三都司,可用战兵有多少?”

朱允炆询问起了三都司的战兵数量,闻言的宋忠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按照去岁的衙门文牍,不算燕王、宁王、辽王与渤海郡王的护卫,三都司战兵分别是北平十四卫五万六千余名,大宁有战兵三万二千余名,辽东有四万二千余人,三都司合计十三万战兵,二十二万六千余名屯兵。”

“这样啊……”朱允炆沉吟,随后又询问道:“山西都司呢?”

“山西九卫五所,数量虽少,但战兵却有六万三千余名。”宋忠不假思索的回答。

“行,我知道了。”朱允炆笑着颔首,随后对宋忠道:

“山西、北平、大宁、辽东等都司兵马动向,还得宋指挥使监察。”

“这不过是卑职分内之事罢了。”宋忠作揖回礼,随后转身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朱允炆用手揣摩腰间的玉璧,紧接着也坐上了象辂,往东宫离去。

此后日子,他每日主持早朝与午朝,午后便在武英殿处理奏疏,傍晚来侍奉朱元璋服药。

期间朱济熺也表达了想要伺候朱元璋的想法,不过都被朱允炆以‘皇爷爷不想太多人入乾清宫’而回绝。

朱高炽看着这二位争宠,倒没有加入进去,只是老老实实的做完朱允炆分给他的那些奏疏。

就在所有人都在观望朱元璋身体的时候,朱元璋也顽强的扛过了这次风寒,渐渐病愈。

正月二十八,朱元璋病愈之后依旧将武英殿交给朱允炆,自己仅参加早朝与午朝。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没有任何事情的时候,在朱元璋病愈后的第三天,西北传来了让五府六部都震动的消息……

“你是说,黑的儿火者确实嫁了女子给帖木儿。”

正月的最后一天,午朝的奉天殿前,朱元璋坐在金台之上,脸上还有些蜡黄。

在他面前,五府六部与都察院的官员都屏住呼吸,等待跪在地上的那人回答。

礼部官员王孟,这是礼部派往西域的主事官员,负责探查东察合台汗国与帖木儿国的情况。

这件事情从去年七月开始,直到今日才得到了结果。

跪在地上,王孟面色凝重的回禀道:“回陛下,那黑的儿火者,确实让长子与帖木儿商讨嫁女事宜,并且臣等秘密返回肃州时,还在路上听到了黑的儿火者嫁其侄女与帖木儿的消息。”

又被说中了……

当王孟的话说完,五府六部的文武官员纷纷想到了当年朱高煦在武英殿内所说的话。

扣押国使,联姻亦力把里,派兵入侵大明河西。

以上这三件由朱高煦所说的事情,已经有两件实现,那这么说来,最后一件事恐怕……

想到这里,群臣隐晦看向了坐在金台之上,刚刚病愈不久的朱元璋。

站在朱元璋身旁,朱允炆心里也是十分忐忑。

曾经的他以为朱高煦是胡诌,却不想现在他所说的事情正在一条条实现。

如果真的如此,岂不是说帖木儿真的会举兵东侵?

朱允炆还在忐忑,可朱元璋却依旧稳坐钓鱼台:“王孟,以你们去亦力把里所见,那亦力把里能否供应十数万大军的粮草?”

朱元璋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他的风寒还未痊愈。

对于他的询问,王孟沉吟片刻,脑中想到了黄沙漫天的亦力把里,沉声道:“以臣之见,亦力把里无法供养十数万大军的粮草。”

王孟先给出答案,又具体说明:“臣此行出肃州往西去,一路上经沙州、哈密、火州、吐鲁番、委鲁母、昌都剌、怕剌、拉力马力至其国都亦力把里。”

“这一路上所经过城池,多为土城、石城,百姓多则万余,寡者千许,唯一能称为人口稠密的,仅有拉力马力及亦力把里。”

“可纵使如此,其国都亦力把里也不过数万人口,国中半数人口都生活在亦力把里所处河谷之中。”

“虽然亦力把里的使臣称呼其国控弦百万,但以臣所见,亦力把里或许连三十万男丁都没有,想要给养十余万大军横渡西域,实难为也……”

王孟交代着自己这一路所见,听到他的话后,五府六部中对西域不了解的许多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是面对他们的轻松,朱元璋却将目光放到了不苟言笑的李景隆身上。

“曹国公,陕西行都司的屯军与屯田如何?”

朱元璋开口询问,李景隆也似乎早有准备,作揖回应道:“回陛下,前日陕西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陈晖上疏,言凉州等十一卫,有战兵一万八千六百人,屯军三万三千五百三十六人,共开辟屯田一万八千三百七十二顷。”

“凉州、西宁、永昌、肃州、庄浪等卫屯田累岁丰熟,每年军饷以官八分,外输二分来给与士卒。”

“甘州、山丹等六卫地寒,每年四月雪消方可耕种,因此比凉州等卫难以屯垦,只能做到官四分,输六分。”

“算下来,十一卫五万二千一百三十六军户,可以做到自给七分,还需外输三分。”

“然屯军增加,陕西行都司备边兵马不足,因此请陛下徙民往肃州、西宁、甘州等卫……”

经去年朱元璋委任,李景隆开始主持河西屯田事宜,陕西行都司十一卫兵马此前就有屯田的习惯,经过李景隆和户部商议迁移人口,分发耕牛,当地十一卫在去年成功开垦出二千余顷耕地,换算为二十万亩。

在当地一百八十三万亩军屯田的供给下,五万余军户已经可以达到七成自给自足的程度。

不过,增加屯军也导致了陕西行都司守备力量下降,所以李景隆希望继续迁移人口,编练屯军来实现河西兵马自给自足的目标。

对此,朱元璋自然不可能拒绝,毕竟在他看来,编民为军来充实边塞,是他采取卫所制的重要原因,因此面对李景隆的话,朱元璋也用那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着户部、吏部与右军都督府编四川、湖广民户三千徙甘、肃、西宁等三卫。”

“臣等领命……”

朱元璋一开口,郁新等人纷纷作揖应下。

见没有人忤逆,朱元璋也缓缓起身,最后交代道:“近来西南、西北、北边皆有异动,诏令魏国公守土御贼,不得轻动。”

“再诏燕王节制北平、辽东、大宁三都司,大暑前后出兵北巡,宁王与渤海王各率护卫巡兀良哈。”

兴许是说的话太长,朱元璋有些气喘,但他还是强撑着继续道:

“春闺在即,会试选材需顾察天下,不得徇私!”

“臣等领命……”

朱元璋的话,让五府六部的官员心里纷纷一紧,奉天殿广场上被任命为会试主考的刘三吾也心虚半分。

众臣纷纷唱礼,朱元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下了金台,往步辇走去。

朱允炆跟上他的背影,鸿胪寺卿也开始唱礼散朝。

兴许在朱元璋看来,自己已经提醒的十分明显了。

可他不知道,如今的他就好像风前烛,但凡是道风,都想来试试他的温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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