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南,人潮攒动,热火朝天。
除了满田埂乱窜的小瓜娃子,其余全部在弯腰割稻子。
割的累了就直起身跟旁边的人唠上两句,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若娘也带着遮阳的草帽在自家地里帮忙,大丫和柳氏都跟着来了。
老二腿还没好利索,就在家帮忙带娃做饭,三个小娃子,草儿已经能带着弟弟了,两人在院子里玩泥巴。
老二在灶间生火,偶尔还能听到院子里的咯咯笑声。
小闺女新儿吃完就睡,拉了就哼哼两句,换完干净的小衣裳又能接着睡,省心的很。
人多,一百亩地两天就割完了。
在地里晾晒了两天,直接就在旁边用石磨滚平了地作为晒场,开始用连枷进行脱粒。
太多了,若娘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响声,皱着眉站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
张景彦在盯着他们加快进度,好些天没有下雨了。
今日他的腿开始隐隐作痛,夏季雨水应该多,今年的雨比往年少了许多,估计要开始下大雨了。
“太费力了。”年轻有劲的在挥着连枷,上了年纪的和妇人就坐在一边用手搓。
“将军,你应该可以弄到铁器吧?”若娘想了想,将怀里放着的图纸递给了他。
张景彦接过看了看,很简洁。
圆形的柱子上焊上一圈圈铁钉,外面用铁架子固定住,两边有把手可以摇。
若娘指着图给他解说了一番:“人站在两边摇动把手,中间的铁滚条便可以转动,稻穗放在上面便可以轻松脱下稻粒。”
“若是人手不够,直接在铁滚上拍打,应该也会比连枷打的快。”
张景彦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小心地将图纸折好收到怀里。
“我去镇上一趟。”
“好。”若娘点了点头,知道他不放心别人去做这事,而且铁器不好弄,她先前就怀疑镇上打铁铺的那个壮汉是张景彦的人,再看一眼因为干活太热,打了赤膊的一群汉子,心里更加确信了。
嗯,都是同样的体型。
张景彦走了两步,转身看了眼站在那盯着他一群下属看的人。
又大步走了回来。
“老二一个人在家做饭,你不回去看看?”张景彦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表情和声音听着都与平时无异。
若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嗯,一起走吧。”
张景彦点了点头,跟在她后面走。
一直走到她家门口,张景彦才大踏步的离开了。
若娘盯着他有些急切的背影,歪了歪头。
奇怪,明明很着急,为何还要等她一起回来?
到青山南这条路她每日都走,也不会有甚危险。
......
临近午时,陆陆续续有妇人带着小娃子回家做饭,等会要送到地里去给自家男人吃。
经过云家大门口,就闻到里面的饭香。
小娃子洗了洗鼻子,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娘,是红烧肉的味道。”小娃子只在过年的时候吃过红烧肉,但那个味道却一直记得。
“嫂子,我家里割了点肉,想着最近农忙累,给当家的和孩子补补,等会给你送一碗过去。”接话的是跟在后面走的小妇人,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好相与的。
“哪能呢,你们家也不容易,小娃子嘴馋,晚点我们也割些肉吃,你家大娃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可要多补补。”被喊嫂子的夫人假意拍了拍自家小馋娃的头,笑着说道。
都是从张家村新搬过来的将士家属,彼此间也熟稔,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若娘准备去河边把被单洗了,听到门外有人就等了一会,听着她们说话,觉得张景彦治下确实都不错。
邻里和谐互助,也没那么多糟心的事儿。
听她们提起红烧肉,她被单都不洗了,转身进了厨屋。
张景彦领过来的这群人里光棍汉太多了,平日里饱一顿饿一顿的,饭菜没熟估计都照吃不误。
按理说这么多人迁村过来,是要好好热闹一番的。
张景彦不是个热闹人,若娘也不是,也没人觉得不对。
她想着晚食多烧点红烧肉,给大家伙分分。
但这事,张景彦来做,更合适。
“奶,呆呆的。”草儿最近黏着若娘,好不容易看到人回来了,满是泥巴的手揪着若娘的裤腿不放。
但是好一会儿,奶奶都没有跟她说话!
大丫带着柳氏回来就看到她家的脏丫头抓着她爱干净的娘,立马喊了声:“草儿,快先去洗手!”
“呀!”小草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脏手,再看一眼若娘的裤子,猛地用脏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脏!”快一岁的文儿这时候也磕磕绊绊地走了过来,看他姐跟个小花猫一样的脸,不由拍了拍小肉手。
大丫看着两小娃,嘴角不由抽抽。
半斤笑八两,两人没一个干净的。
草儿就胸前围着的小兜脏了,文儿是从头脏到脚。
鞋也不知道扔哪了,小脚丫子踩在地上,大拇指还灵活地动了动,试图将黏着的泥巴弄下来。
柳氏捂着嘴笑,让她二伯带娃,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