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莲辗转遇上了许白前之后,就想着自己该是有救了,毕竟她在许白前在许家村的时候也是有些“交情”的。
老天有眼,周家的人在这场洪水中全部死绝了。
周小莲每每想到,都忍不住想大笑。
恰巧,许二柱又做了怀文县的文书,许王两家一群人在流彩巷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她跟许白求和离了,不好直接住在他们院子里,就在隔壁的小院子里租了个屋子,许白前偶尔也会来找她聊两句。
直到县衙仓库失火被烧,许二柱被流放之后,她们跟着被前任县令钱进认回去的赵红秀和冯荷花一起去了上谷关的钱府。
这个县令钱进也是个倒霉鬼,怀文县这场洪灾死了大半的百姓,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也是死的死,跑的跑,剩下没几个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些子女,除了假双胞胎儿子活的好好的,其他一个都没留下。
这意味着,论血缘亲疏,他就只有这两个双胞胎女儿了。
周小莲想到这,不由哼笑出声,这就是报应啊。
很快,她又收了笑意,眼中多了一丝惊恐,是她无意中看到了钱进是怎么死在了不算冷的夜里的。
她想着,又看了眼抱着哭闹的小丫头片子耐心哄着的许家老二,要不是他的绝情,她周小莲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跟着来到这里之后,她在钱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许二柱自从流放回来之后,既装腔作势又心狠手辣,根本不把旁人当人看,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和婆子,不明不白消失的就有五六个,连对着算得上救了他一命的冯丽娘都是动辄打骂,现今也就只有江明月那个小贱人能入他的眼。
但那丫头也是个怪的,心思让人看不出来。
因为就是她偷偷告诉了周小莲,许二柱和许白前商量了要弄死她,嫁祸给云家,甚至江明月还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许老二怀里的死丫头就是她亲生的。
江明月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到底藏了些甚么?
凭周小莲那个脑子,她是半点也想不出来。
此刻,她肥胖的身子跪在地上,一会笑完又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钱进怎么死的,许家的人如何想杀她的,甚至当年许白前是怎么雇山匪想要杀他亲娘的,以及许家村许癞子和许大宝的死,都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钱进这人,老倒霉催的,起夜时,被许二柱和许白前绊倒在雪地里,灌了大量的白酒,直接昏倒在地上,冻了一夜,人就没了。
至于她,是院子里送饭的婆子给她饭里下了迷药,想把她迷晕后送到悦家村云家的地头杀了,用来陷害云家的。
江明月不知道出于甚么目的,偷听到了许白前的计划,又偷偷告诉了她,她提前买通了赶车的小厮,五十两银子换回了一条命。
她到云家去抢孩子,也是走投无路,希望云家能在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的份上收留她,要是他们心太狠,有孩子在手上,也能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她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汪丰疏听完,看了眼坐着不动的阎王将军,又看了眼奋笔疾书的师爷一眼,师爷会意,立马有几个人下去,很快就把收了周小莲银子的小厮带了过来。
小厮没杀人,还拿了银子,再加上被人提点过,很快就招了。
许多事真相大白。
许二柱和许白前下了大牢,这两个人身上都背着不少人命,很快就定了个秋后问斩,其他女眷全部流放三千里。
若娘在牢里待了几天,到底是让一直反反复复犹豫不决还顾念着许家亲情的老五想明白了,一时的心软和考虑不周,最终祸害的还是自家人。
自这以后,许白元再没说过许二柱、许白前如何了。
有张景彦在,若娘便没有再细问,回家休养了小半旬,又开始盯着大家收割晚稻了。
张景彦在处理完事情的当日就回了上谷关,两个人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若娘心中隐忧,上谷关怕是真的要不太平了。
这日,她坐在院里准备酒曲酿酒。
石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夫人,许二柱和冯丽娘被京中来的人带走了。”
若娘手中的动作一顿,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乌家?”
石英点点头:“是,带走的还有江明月。”
“我知道了。”若娘继续低头拌酒曲,想了想问起了其他事:“这批做好的棉衣和棉被都送到上谷关了吧?”
“夫人放心,都送过去了,收上来的稻子也都已经在运送的途中。”石英龇着大白牙,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
“这是将军让我给您的。”厚厚一叠,石英也没数过,全部递到了若娘手中。
若娘想着来年要修路,还有上千亩地要打理,便收下了。
“里正,许家其他人后来怎么安排的。”
除了入狱又被救的许二柱,还有许白前他们呢?
“我打听过了,许白前还在大牢里等着被砍,赵红秀和王添才还在钱府住着,冯荷花和周小莲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女眷流放,十个有九个是到不了流放地的,这里面的事情,石英没跟若娘提。
至此,许家的人和事,便告一段落了。
比起这些人,上谷关和永业之间,越来越剑拔弩张、那种一触即发的紧绷感,更让她心中暗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