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金梧秋怕祁翊孩子心性不好意思吩咐珍珠, 便唤来婢女亲自吩咐去熬姜汤给他送去,正说着话,门房老刘便急急赶来回禀:
“东家, 五公主府的郎君求见。”
金梧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常思, 赶忙让门房请他去花厅稍待, 自己回房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前去会客。
常思在花厅来回踱步,听见金梧秋的脚步声, 立刻迎至门边:
“金老板,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金梧秋请他入座:“是五公主有什么急事吗?”
“不是五公主,是我急着找您。”常思说着, 便将藏于袖袋中的纸张抽出:“这是金老板让公主拿给我看的?”
常思把纸展开,金梧秋发现竟是自己中午交给祁珂的, 纸上画了两只特殊花纹的金玉手镯,看常思的神情, 竟像是知道这对手镯的样子。
“是我给的, 你认识?”金梧秋问。
常思点头:“我认识!这对手镯像是我乌月国遗失多年的月光圣器,一金一玉,云与月的纹理, 传说有通古往今之能。”
月光圣器?通古往今?
这结果金梧秋委实没有想到, 她之所以会把镯子画下来,让祁珂拿给常思看,主要是因为常念给金梧秋的那块出入乌月国的令牌上的花纹, 与她之前拥有的金玉手镯上的花纹类似。
“金老板,不知这对手镯如今何在?”常思迫切的问。
金梧秋哑然片刻, 摊手表示:“不见了。我也在找。”
“不……见了?”常思似乎颇受打击, 金梧秋赶忙解释:
“不是我私藏, 确实不见了,而且是突然不见的,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推卸责任,但……”
常思打断:
“我相信金老板。因为,当初这副圣器在乌月国也是突然消失的。”
啊,这东西原来就是会突然消失的吗?难道她真的错怪了萧凛?可这也太巧了,偏偏在他拿走银票的同一天,镯子消失了……
“你可知这对镯子在乌月国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金梧秋问。
常思回忆一番:
“圣器消失在乌月历泉年癸月,换成大祁历,也就是二十四年前。那时我和常念还没出生,是通过乌月国记载得知的,月光圣器原本应该嵌在大祭台上,但一夜五星连珠的天象之后就当着大巫师的面消失无踪了。”
二十四年前……
金梧秋想到自己的年龄,她不正是二十四年前穿越过来的吗?
也就是说,乌月国的月光圣器在一次奇异天象之后,溜到现代随机找了个幸运买家穿越,然后在幸运买家身边陪伴了十六年后,又一次顽皮消失了。
“这些年,乌月国遍寻九州都未见其踪影,不知金老板当年是从何处得到的?”常思问。
金梧秋想了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的,便隐了这件事,斟酌着说:
“从一个古玩铺买的,当时觉得挺好看,我很喜欢,就一直戴在手腕上,谁知过了一阵消失了,我也找了好久,直到看见常念给我的令牌上的花纹,跟我丢失的手镯花纹差不多,我才想着画下来,让公主拿回去给你看看的。”
说完,金梧秋从荷包里,将常念给她的出入乌月国的令牌拿给常思看,常思接过后感叹:
“常念竟把这个给你了。”
“嗯,他怕今后你和公主有什么麻烦,让我用这个派人去乌月国找他。”
金梧秋将常念当时的担忧说与常思听,见常思指尖轻抚令牌,目露不舍,金梧秋说:
“要不这令牌你拿回去,若以后真有什么要我做的,再拿来给我便是。”
常思的手在令牌上摩挲片刻,然后将之还给金梧秋:
“既是常念给金老板的,自然该由金老板收着,我只是……”
金梧秋见他神色凄凄:
“想他了?”
与双生兄弟分开,独自身在异乡,难免会觉得孤独。
常思没有否认,伤感道:
“是有点,但我与他是两个人,不可能一辈子拴在一起,总有分的那日。”他顿了顿,很快振作:“无妨,日后我自会带殿下回乌月国看他的。那是他可能已经做了大祭司。”
“乌月国的大祭司,他喜欢做吗?”金梧秋问他。
当初乌月国的人找来大祁,想把他俩一起带回乌月国,是常年主动承诺了大祭司的责任,这才让常思得以任性留在大祁。
这个问题让常思陷入回忆,良久之后才回:
“其实当年是我不愿留在乌月国,他是陪我才出来的,他自小天分就比我高,只不过碍于我们双生子的身份,他才始终与我保持一致,可大祭司只有一个,我若留在乌月国,将来他定会将大祭司的位置让给我,但那却不是我所愿,他也会有遗憾。”
“如今正好,我找到了殿下,便是找到了后半生的归宿,而他再也不必顾及我的存在。”
说完,常思把令牌还给金梧秋,金梧秋接过,将之重新收入随身荷包中。
亲自送常思出门,道别后目送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金梧秋站在涌金园大门前,仰头望着天际一轮明月,思念着曾经的家乡。
**
信国公府后院,孙氏在房中等待,不一会儿,她的贴身婢女玉桥便走了进来,孙氏急急迎上问道:
“怎么说?打听到了吗啊?”
玉桥摇头:“国公把云芮轩内外都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靠近,奴婢想了好些办法,都没能进去。”
孙氏气得直接给了玉桥一个巴掌:“废物!”
玉桥捂着脸,十分委屈,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她是国公夫人房里伺候的婢女,像这种打探的事,其实并不该轮到她身上,可从前替国公夫人跑腿的赵嬷嬷突然回乡了,夫人身边一时短了跑腿的人,又不放心旁人去做,只得让玉桥去。
偏偏打探消息并不是玉桥的强项,果然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还被夫人埋怨嫌弃。
孙氏也是在气头上,自从把赵嬷嬷处理之后,她发现身边就没几个能真正会办事的,偏偏赵嬷嬷知道她太多秘密,不处理不行。
若是赵嬷嬷在,今日云芮轩之事,至少也能探听个七八成。
何至于,她被蒙在鼓里,还是从那些宾客口中听说,清河来的崔氏夫人带了个与谢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府,被国公爷安排在云芮轩中居住,神神秘秘的不许府中任何人靠近。
崔氏有个跟谢珺长得一样的姑娘吗?
孙氏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信国公把她带回府里时,崔夫人已经回了清河,那之后谢家就再没与崔氏有过来往,谢恒谢瑜回清河看崔夫人也是私下去的。
可如今小崔氏带了个跟谢珺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她想干什么?
尽管孙氏如今已经不抱希望,将女儿谢婉嫁去宫中,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崔家的女儿入宫去。
正焦躁不已时,门房来报:“夫人,有个姓金的女子求见。”
“姓金?金梧秋吗?”
除了这个姓金的女子,孙氏并不认识别人。
可金梧秋之前跟她撕破了脸,威胁她的话犹在耳边,孙氏是真的怕了她,所以今日知道她要来府中吊唁老信国公,孙氏都没敢在灵堂附近出入,生怕她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没脸。
这么横的金梧秋,应该不会这么礼貌的上门求见才对,若她真要见自己,随便派个人来,孙氏就算不愿,也不敢不去的。
“回夫人,不是,她没说自己叫什么,只是让小的把这个交给夫人,说夫人一看便知她是谁。”
门房奉上一样东西,玉桥赶忙上前接过,将之送到孙氏面前,是一块翡翠玉牌,孙氏看到后脸色瞬间一变,将玉牌夺过捏在手心,也不敢仔细看,便对门房急急催促:
“去把人请进来,直接请到后院。”
门房领命下去,孙氏又对玉桥吩咐:
“待会儿你把客人领进来,让所有人退到垂花门外,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是,夫人。”
玉桥立刻出去将伺候的婢女婆子全数唤走,她自己在垂花门前等候,看到门房领着个穿斗篷的蒙面女子进来,不敢多问,亲自将那看不见脸的女子领入夫人院中,而后迅速退下。
孙氏正对着烛火观察翡翠玉牌,听见声音后回头,就见那穿斗篷的女子进来,玉桥退下时替她将门关上,孙氏捏着玉牌,慢慢走近,问道:
“你是何人?”
斗篷女子迎上前,将斗篷从头顶摘下,又把蒙面的巾子拉开,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庞,竟是多时不见的金玲。
“小女子金玲,见过国公夫人。”金玲对孙氏行礼,面上毫无惧色。
孙氏抬了抬手,指着翡翠玉牌问:“是谁命你过来寻我的?”
金玲瞥了一眼玉牌,自信回道:“是谁让我来的,夫人难道不清楚吗?”
孙氏脸色微变,捏着玉牌的手放下:“他让你寻我,可是有事吩咐?”
“是,也不是。”金玲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手从斗篷中伸出来,递给孙氏一只信封:“夫人看过这封信,便知我的来意。”
孙氏半信半疑,接过信封走到灯前,迅速将信纸展开通读,读完后目光看向灯罩里的烛火,口中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竟是如此。他们当年……怎么敢!”
金玲站在原地等候,待孙氏感叹完后转身:“多谢姑娘送信,不知除了此事之外,姑娘可还有别的事要吩咐?”
“听闻国公夫人之前与金氏发生了些冲突?”金玲问。
孙氏以为她要为金氏质问自己,赶忙解释:
“上回我不知金氏是王爷的人,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
‘海涵’二字没说完,便被金玲打断:
“夫人说错了,金氏不是王爷的人,但我是。我与金氏亦有仇怨,说得更清楚一些,便是我与金梧秋有仇!”
孙氏很意外:“姑娘与金梧秋有仇?你们不都是金氏的吗?”
“都是金氏,但金氏这些年一直掌握在金梧秋手中,她是大房长女,我是二房长女,只因这个族中长老便让她做了金氏族长,金氏资源任其分配享用,我二房始终被她压制,近来只因我与世子稍加亲近了些,金梧秋竟彻底收走原本属于我二房的资源,将我们碾压在她脚底不得翻身。”
金玲愤恨的说,她永远不会忘记金梧秋带给她的羞辱,害得她在世子面前丢尽了脸面,被世子厌弃。
所幸上天又给了她一个机会,在世子回西南的半途中,她救了一回世子,令世子对她彻底改观,将她收到身边,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名分,说是只要她助禹王府把金氏弄到手,世子夫人的位置便是她的。
“竟有此事?”孙氏听了金玲之言,颇为感慨:“不过,这确实像是金梧秋能做出来的事,她太强势了,可她又确实很厉害。”
孙氏想起自己的遭遇就恨得牙痒痒,却又忍不住对金梧秋的手段胆战心惊,当时她对金氏的商铺动手不过短短几日,金梧秋竟就将孙氏的老底尽数翻了出来,压得孙氏不敢乱动,只得任由她欺辱。
“哼,她的厉害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掌握着金氏一项不为人知的利器。”金玲对孙氏的评价嗤之以鼻:“多年前她利用金氏的财富,组建了一个名为【听风】的组织,这个组织遍布全国各地,专事打探,让她足不出户便可知晓全国。”
孙氏震惊过后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
她那些陈年往事早就被掩地三尺,金梧秋竟然能翻出来,可见她身后这个专门为她打探情报的组织十分厉害。
这样组织用来做生意,自然是无往不利,财源广进,可若用来做其他的……那岂非能颠覆天下?
只怕这就是王爷专门写信来,让她全力配合此女,一举夺下金氏的最终目的吧。
“所以只要把这个组织抢过来,金梧秋便再无仪仗。”金玲满目愤恨。
她一直觉得,自己任何方面都不比金梧秋差,却从小被她压制,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她自己实力不济,而是金梧秋运气好,命运让她早早拿到了一件无往不利的利器,若这个利器在她金玲的手中,那无往不利的人自然就会变成自己。
所以,当禹王亲自接见她时,她迫不及待的将金梧秋的秘密贡献出来,为的就是想让禹王出力帮她,给她支持,让她有机会能从金梧秋手中夺过这把利器。
“事情恐怕没你说得简单吧。”孙氏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此事知易行难:“金梧秋是金氏的族长,她手里的东西关乎金氏命运,不可能让你轻易夺走的。”
这姑娘的想法是好的,但金梧秋既然有利器在手,又岂是外界想夺就能夺走的?
便是王爷,此时也做不了金氏的主吧。
然而金玲面对这份质疑却十分从容:
“放心吧,她很快就不是金氏族长了。”
孙氏眼前一亮:“姑娘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金玲说:“不过,我知道谁有,并且他们马上就会行动!”
金玲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金梧秋失去仪仗的模样了,金梧秋太天真,太自信,以为只要是她掌控的东西,就永远会在她的手中,金氏的人骨子里就是唯利是图的,他们捧着金梧秋时,是因为金梧秋能让金氏发扬光大,但若他们知道献出金梧秋,能让金氏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金梧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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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信国公忌辰后三日,信国公谢忱领着崔氏两名女眷入宫觐见太后,永寿宫内外封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信国公在永寿宫中待了大半日,直到黄昏才离宫而去,却只带出一名崔氏女眷,说是太后将另一名留在宫中作陪。
祁昭被太后以身子不适相见陛下为由请来永寿宫,见到了那个跪在空旷大殿上的女人。
谢珺双目通红,向从殿门走入的祁昭看去一眼,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太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待祁昭行礼过后,才对他说:
“皇帝不必多礼,哀家是遇到一件为难之事,才特意将陛下请来。”
祁昭转身,看向跪地捂脸哭泣的女人。
“唉,这么多年,这么大的事,皇帝竟都瞒着哀家,难道哀家在皇帝心中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吗?”太后失望叹息:“还有你!自你入宫以来,哀家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不成想竟让你生了那等大逆不道的心,如今你还回来做什么?不如就死在外头,一了百了。”
谢珺闻言立刻请罪:
“太后息怒,罪女知道错了。原也想过一了百了,可终究记挂家中父母,记挂太后,如今既已见到,罪女心愿已了,甘愿赴死。”
太后不等祁昭开口,便摆手道:
“你要死就该死在外面,别到哀家面前来,到底是血脉之亲,难道还真要看着你血溅当场吗?”
“罪女知错!罪女万死!”谢珺伏地痛哭。
祁昭冷眼看着这对姑侄女在他面前唱双簧,若太后真想杀了谢珺,在她入宫露脸的那一刻就动手了,何必留她在永寿宫大半日,待到快要日落时,才把祁昭唤来。
“皇帝,此女便交由你处置,你想如何便如何,哀家绝无异议!”太后对祁昭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由掌事苏嬷嬷搀扶着离开了大殿,将殿门紧闭,把偌大的空间留给殿中一跪一站的两人。
祁昭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大殿,沉默不语的走到一边坐下。
谢珺跪在地上等待命运,可命运迟迟不来,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正对上祁昭锐利的目光,吓得谢珺无端向后缩了缩。
祁昭眉峰微动,从一旁果盘中取了颗黄橙橙的橘子,兀自剥了吃起来,吃下两瓣橘肉,觉得果香甜腻,却远不如那日在鱼山上跟梧秋分食的酸橘子来得清爽。
突然不想再吃,祁昭把橘子放下的同时,问出一句:
“为何回来?”
在谢珺私奔当日,祁昭的人便搜寻到她,亲自出宫见她时,谢珺跪在自己面前痛斥被安排好的一生,细数她爱人的诸多好处,祁昭静静听着,心中并没有多么愤怒,甚至还有些佩服她,敢于挣开桎梏,勇敢追求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放了她。
并为她做足了戏码,隐瞒一切,收拾好了残局。
可如今她又回来了,岂非是在告诉祁昭,他信错了人,感动错了情?
谢珺默默直起身子,目光幽幽的看向祁昭,面上现出与先前请罪时完全不同的神情,此时的谢珺无奈、痛苦且忧心……
**
苏嬷嬷扶着太后来到御花园中,屏退左右后,在一处白花盛放的凉亭中歇息。
“太后,喝杯茶吧。”苏嬷嬷为太后敬上茶水,太后接过喝了一口,润泽过喉咙与心田后,对苏嬷嬷问:
“佟书,此事你怎么看?”
苏嬷嬷沉吟良久后:
“太后,事已至此,便交给陛下处置吧。”
太后长叹:“唉,是啊,交给陛下处置,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他想杀了珺姐儿也随他吧。”
“奴婢倒不觉得陛下会如此狠心,大小姐终究是他的亲表姐,两人自小一同长大,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有血脉亲情。”苏嬷嬷劝慰。
太后听到此处,眼神忽而犀利:
“那你说,皇帝会原谅她到什么地步?”
谢珺的出现,可谓让太后大吃一惊,同时心里压抑了多年的火苗再次扬起,尽管谢珺的行为十分可恶,但她终究是姓谢的,若是能博得皇帝宽容,让她得以改名换姓回到宫中,对太后来说,好处还是有的。
至少能在后宫多个与她一条心的人,皇帝头脑发热想娶一个商户女,由着那低贱的商户女在她面前张牙舞爪,若有谢珺在,哪怕将来那商户女真的入宫也不怕,她可以全力支持谢珺跟商户女去斗,定能叫那恬不知耻勾引皇帝的商户女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时,皇帝恨得也只会是谢珺,半点不会伤她与皇帝的母子情分。
“太后心里不是都已经有答案了吗?”苏嬷嬷笑答。
太后问的是‘皇帝会原谅她到什么地步’,而不是问‘皇帝会不会原谅她’。
可见在太后谢兰心中已经对此事有了决断,因为没人比她更懂皇帝有多心软,他小时候,只要谢兰说一句‘为了母后’,无论多难多累多险的事,皇帝都会硬着头皮去做,然后将最好的结果呈送到太后面前。
所以皇帝会原谅谢珺的吧?
想到此处,太后眼中的算计之意愈盛,冰冷且傲慢的目光看向远处紧闭的殿门,暗自期盼着谢珺能如她先前所保证的那般有用,当真能让皇帝回心转意,将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