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陆铖那一脚踢断了右脚的两根脚趾, 太医用小夹板为他固定骨头,又包扎了一圈,反而不方便走路了, 金梧秋见状便主动将他从太医所搀扶出来:

“多谢金老板。”

“客气什么,陆公子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金梧秋扶着他的胳膊, 给他借了一点力而已。

陆铖有点不好意思, 但也没有拒绝, 主动找起话题:

“呃, 金老板的球打得挺好,第一回我都没想到你能与我默契配合传球给陛下。”

这份默契,指的是金梧秋假意要接陆铖的球, 其实是给另一侧赶来的祁昭打掩护,在最后关头陆铖反手把球传给后方的祁昭, 让对方误判失球。

金梧秋笑了笑,没说自己并不是跟陆铖默契,而是看到了祁昭靠近陆铖另一侧的行为, 赌他想近水楼台, 才那样配合的。

“凑巧而已。”金梧秋说。

“金老板谦虚了。”

陆铖侧首看了一眼身旁女子, 容貌如水墨画般清丽雅致,秀美如画, 击鞠时动作利落, 身段优美,点漆般的眸中透着聪慧, 胆大心细, 洞悉全场。

与这样洒脱磊落的女子相处, 应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两人边走边说话, 没注意斜侧方有个孩童跑过, 正撞在陆铖那条伤腿上,使得陆铖的身子不禁向另一边倒去,金梧秋眼明手快迅速出力将他扶稳。

“哪来的孩子?你脚没事吧?”金梧秋往跑过头也不回的熊孩子望了一眼后担忧的问。

陆铖感觉到横过后背的纤细胳膊,耳根发热,自从未婚妻不幸亡故后,陆铖也想过重新找一个亲事,但始终寻不到合意的,家中为他相看的姑娘,有美丽的,有才学的,有会管家的,每个都挺好,但遗憾都不是陆铖想要的那种类型。

没想到今日随陛下来了一趟击鞠会,陆铖居然遇到了令他心动的姑娘。

“朕是否打扰二位了?”

祁昭的声音在金梧秋和陆铖身前响起,两人一个在关注对方的脚,一个在关注对方,竟没有发觉祁昭是何时走近的。

陆铖慌忙站直身体,伤到的脚微微点地,瞬间恢复挺拔之姿向祁昭行礼:“陛下。”

金梧秋也放开搀扶陆铖的手,对祁昭福了福身。

祁昭负手向二人走来,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几眼,问:

“二位在做什么呢?”

金梧秋往身旁陆铖的脚指了指:“陪陆副统领看诊去了。”

陆铖没想到陛下今日对他如此关心,感动之余,当即表示:

“陛下放心,臣已无碍。”

祁昭面上毫无波澜,只有他身后的梁浅听到了陛下背在身后、藏于袖中的双手指骨,有轻微捏响的声音。

“无碍就好。”祁昭云淡风轻的问:“那陆副统领还能随朕回行宫坚守岗位吗?”

陆铖觉得这点小伤完全没问题,精神百倍的回道:

“回陛下,臣可以!”

祁昭见他这般刚直,想来也不是有意跟梧秋表现得亲近,正想说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却听一旁金梧秋忧心忡忡的提醒:

“那个,陛下。他……脚趾断了两根。”说完,还对祁昭比出了两根手指。

意思好像在说,他脚趾都断了,再让他回去工作是不是不太人道。

祁昭对她维护其他男人的行为有些在意,但他也不是爱迁怒之人,正想开口给金梧秋做个人情时,就听陆铖对金梧秋解释:

“金老板,我无妨的。往常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在下都能坚守岗位保卫陛下的。”

祁昭往梁浅看了看,眼神仿佛在问:他这话几个意思?

梁浅也觉得,陆副统领这话茶茶的。

果然,金梧秋闻言质疑的看向祁昭:“啊?在陛下身边,受伤了都不能歇吗?”

祁昭:……

本来还想让陆铖回去休息的祁昭,被金梧秋激起了一身反骨:

“怎么,在金老板身边,受伤就不用做事了?”

冷冷说完,祁昭便负手从金梧秋和陆铖中间径直穿过,扬长而去。

金梧秋觉得他莫名其妙,也对梁浅和陆铖福身告辞,回主帐去了。

陆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梁浅问:

“大驸马,陛下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梁浅是个厚道人,不忍陆铖走上不归路,善意提醒道:

“因为你跟金老板走太近了。”

陆铖不懂:“我与金老板走得近,陛下为何生气?”

梁浅用看木头桩子的眼神看他:“这都不懂?”

陆铖诚心诚意:“万望赐教。”

梁浅啧了一声,对陆铖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说出了个惊天大秘密:

“你没发现陛下喜欢金老板吗?”

陆铖自然震惊不已,低着头做了好一番天人交战后,压低了声音对梁浅问:

“那……金老板喜欢陛下吗?”

梁浅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觉得呢?”

陆铖认真想了想,又往走到主帐入口处的金梧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说了句:

“我觉得未必吧。”

“……”梁浅佩服的拍了拍陆铖的肩膀:“不愧是你。”

**

金梧秋回到主帐,刚要伸手去掀纱帘,就从里面冲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谢婉,面呈怒容,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婢女空着手,显然那对红珊瑚的彩头已经被胜利者给收缴了去。

谢婉输了比赛,输了彩头,正值气头上,奈何主帐里的她一个都惹不起,便想拿金梧秋撒气:

“一个商贾,攀龙附凤,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骨子里低贱的事实吗?”

金梧秋看着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年轻姑娘,轻蔑一笑:

“谢三姑娘又何尝不是欺软怕硬呢?”

说完,金梧秋对谢婉比了比主帐里,笑问:“怎么,被气出来了?谢三姑娘怎么不在里面据理力争呢?是不敢吗?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够吗?”

金梧秋无所畏惧的一连四问,彻底把谢婉惹恼,抬手就要掀金梧秋巴掌,被金梧秋一把抓住手腕:

“谢三姑娘,你还年轻,切不可被嫉妒迷惑心神,把心思摆正,好好做人,比你学再多的规矩,再多的礼仪都有用。”

谢婉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商户女当面教训,恼羞成怒:

“金梧秋,你疯了不成?我,堂堂信国公之女,会嫉妒你一个低贱肮脏的商贾?”

“嫉妒不嫉妒,谢三姑娘自己心中有数。反倒是你一再强调你的高贵身份,是因为你打从心里知道,除了身份,你没有任何能赢我的地方。”

金梧秋的话,仿若谢婉在二月里被教习嬷嬷罚到院中站规矩时吹到脸上的风,刺骨冰寒,疼若刮刀;金梧秋的轻蔑之色,让谢婉想起她被罚时,那些藏在暗处的婢女婆子们偷|窥她,嘲笑她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笑声……

“你所学的那些繁琐礼仪,从来都是为弱者准备的东西。你学了,一辈子就得跪着了。享受着身份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却同样被身份束缚在一个永远都飞不出去的牢笼中。”

金梧秋是懂杀人诛心的,她知道人最在意的地方就是她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找准方位,都不需要用大刀砍,随便戳几下,就能让对方破防。

“你,你胡说八道!”

谢婉气急败坏的指着金梧秋,眼中恨意更浓,咬牙切齿的说出:

“休想激怒我!我告诉你金梧秋,今天算你运气好,下回就不知还有没有一个陆铖来救你了。”

金梧秋的目的达到,满不在乎的问:

“这么说,今天那一球是谢三姑娘冲我来的?”

谢婉面容现出些许快意:“是又如何?金梧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否则下回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完这些,谢婉听到主帐中有往外走的动静,便不再停留,从金梧秋身旁昂首离去。

金梧秋看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就这还不承认是嫉妒?

祁珂掀开纱帘,见金梧秋站在门前,问:

“谢婉骂你了?她人呢?”

金梧秋指了个方向:“喏,被我气走了。”

祁珂叉腰怒道:

“这姑娘近来越发无礼,若非看她年纪小,我非得教训她不可!”

“算了,不改脾气她总会碰壁的。”说完,金梧秋拉着祁珂进主帐。

而谢婉那边,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比赛,兴致全无,不顾谢恒与谢桡的挽留,直接打道回府。

谢家的车队在回城的官道上一切如常的行走,谁知前方有一根断木拦路,车队便停了下来,陪同的嬷嬷唤了几个随行的护卫到前面帮忙把断木搬开。

谢婉烦躁的掀开车帘向前张望,觉得今日真是不顺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有个护卫忽然指着马车右侧的一颗树道:

“不好,这棵树也要倒!”

说话的功夫,那棵树就在人眼前连根倒向马车,车夫当即驾马都来不及躲开,所幸这棵树离马车比较近,虽然倒在马车上,只是震了震,倒没把马车压垮,茂盛的树冠扫在车顶上沙沙作响。

“快快快,把树挪开。”车夫下来招呼人搬树,与谢婉同乘的婢女问:

“小姐,咱们要不要先下车去?”

树倒的时候谢婉被吓了一跳,以为会被砸,幸好马车没什么损伤,车壁也不见凹陷,想着外头脏兮兮乱糟糟的,地上还不知有多少泥浆,摇头道:

“算了,让他们把树搬走就好。”

谢婉只听车顶‘咚’一声,还有好多刮划的声音,心烦意乱,干脆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等下人们把一切收拾好之后再动身。

耳中嘶嘶沙沙的声音不断,忽然身旁的丫鬟惊叫一声:

“啊————有蛇!”

谢婉猛然睁眼,顺着丫鬟指的反向看去,果然看见一条细细长长的蛇从车窗滑入,噗一声掉在车底,谢婉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跟丫鬟抱在一起惊声尖叫:

“啊————————来人,快来人!”

外头正搬树的人听到叫声,往马车看去,这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大小姐的马车顶上,竟盘了七八条大小不一的蛇,有的在车顶上往下爬,有的从车窗钻进去,谢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到护卫们七手八脚的把蛇清理干净后,发现谢婉早已吓得浑身僵硬,全身像被水浇湿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

同行的嬷嬷好不容易把谢婉从车里请出,让护卫进马车里里外外搜寻个遍,再怎么保证车里已经没有蛇了,谢婉仍不愿再进那辆马车,最后还坐着嬷嬷们的马车回到信国公府。

马车刚停下,谢婉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进门后一路狂奔,被迎面而来的信国公夫人孙氏喝住:

“站住!成何体统!”

谢婉看见自家娘亲,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毫无仪态的扑过去告状:

“娘,有蛇——我怕!我怕!”

孙氏见女儿浑身冷汗,衣裳脏乱,发髻松动,就连孙氏精心为她准备的步摇都在头上乱晃,状似癫狂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推开,严厉道: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母亲多次告诫你,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如今这般,真真是给府中丢脸!”

谢婉惊魂不定,又被母亲推开,她急得浑身颤抖,一个劲儿的重复解释:“有蛇,娘,有蛇啊。”

孙氏实在不愿见女儿这副丢人模样,大喝一声:

“够了!来人,将三姑娘带下去梳洗,然后去祠堂跪半个时辰,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谢婉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近人情的母亲,遇到蛇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还比不过母亲的冷漠,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惊魂失措,内外交困下,终于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直到谢婉晕倒,孙氏才意识到问题严重,赶忙让嬷嬷赶紧把人背回后院,让人拿了信国公府的帖子入宫去请太医来诊治。

孙氏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冷汗将她散落的发丝都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形容可谓狼狈,与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娇花一般的女儿判若两人。

随行的丫鬟被押进来,孙氏一边盯着嬷嬷为谢婉擦拭,一边质问丫鬟: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丫鬟其实也被吓得不轻,但蛇哪里有夫人恐怖,当即跪地求饶:

“夫人饶命,咱们回府时,官道上有一根断木拦路,咱们马车只好停下,谁知旁边有棵大树也倒了,好多蛇从树上掉下来,奴婢已经尽力打死两条了,夫人饶命啊。”

国公府的规矩大,夫人对待下人更是严厉,稍有小错就是一顿板子,若冲撞了主子,被打是小,说不得还会被卖。

孙氏觉得事情有可疑:

“好好的官道上怎会有断木?”

丫鬟说不出来,孙氏厌烦的挥了挥手:“拉下去,把今日随行的护卫都叫到前院,我有话要问。”

下人领命而去,此时太医也被请了过来,孙氏交代了太医几句后,便亲身赶往前院问话:

“今日事发突然,我就想知道,姑娘可是被人作弄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将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与孙氏听:

“回夫人,不像是有人作弄,姑娘是临时决定从击鞠场回府的,只有咱们府上的人知晓行程。”

“而且小人等后来也在四周查探过,除了挡在路中间的断木和倒在姑娘马车上的那两棵树之外,官道上另外也有几棵树有倾倒的趋势。”

“还有,砸向姑娘马车的那棵树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倒的,不可能有人连咱们府上停车的位置都算准吧,至于有蛇也是因为树上正好有一窝,树倒了,大大小小的蛇自然就掉了下来。”

孙氏听到树是临时倒的,心中才释疑大半,但还是觉得有些蹊跷,那条官道是回城的必经之路,怎么旁人不遇见断木和蛇,偏偏让国公府的车队遇到了。

“再派些人去那周围查探一番。”孙氏面无表情的吩咐,而后转为厉声:

“尔等保护姑娘不利,连车夫和婆子在内,全都去自领十杖,若有下回,直接撵出府去,永不录用!”

护卫们垂头丧气的领命告退,孙氏这才回到后院看望谢婉。

太医把过脉,对孙氏回禀:“三姑娘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的惊惧眩晕,只需服几贴安神药,静养一段时间即刻痊愈,夫人不必担忧。”

孙氏谢过太医,让人包了个大大的红封,又嘱咐太医不可将今日之事外传,免得累及谢婉名声,太医自然一一应下。

**

击鞠会的第一日,因为皇帝的出现而大大的高|潮了一回,直到皇帝走后,一切才恢复正常,该比赛的比赛,该赢彩头的赢彩头,好不热闹。

因为要连开三日,大多数看客们都是早来晚归,所以结束的比较早,但也有一些则是被留宿在离击鞠场不远的紫霄山庄。

紫霄山庄乃皇家专享,不见多么奢华,倒是养着很多牡丹,近来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踩着夕阳走入山庄,便看到好大一片被晚霞映照的牡丹花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金梧秋被安排在东南方的一处院落,院子虽有些远,但胜在被牡丹包围,仿佛花海中的孤岛,美轮美奂,意境十足。

因体谅众人在马上累了一天,夜晚就没有再安排其他活动,让厨房做了各自喜爱的美食送到院中。

沐浴过后,金梧秋身着宽松的纱织长衫,随手挽着发髻,坐在窗边摇着团扇欣赏美景,背影纤细飘逸,灵动自然。

金梧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嬷嬷们取餐回来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多谢,放在桌上就好,我这边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然而身后却没有回应,金梧秋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哪里是什么送餐嬷嬷,分明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公子,手里提着两个做工精美的食盒,站在屏风处痴痴的看着临窗赏花的金梧秋。

金梧秋用团扇遮了半边脸,侧身对祁昭浅笑调侃:“你这皇帝做得跟上班似的。”

祁昭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到金梧秋身前,张开双臂欲搂抱她,被金梧秋以团扇抵挡:

“做什么?保持距离。”

祁昭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心口的团扇,将之夺过拿在自己手中,然后贴近金梧秋,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与窗台中间,一边为两人扇扇子,一边问她:

“何谓上班?”

金梧秋顺势靠在窗台上,为他解惑:“就是点卯。按时去,按时归,从不在公事上多花一点时间。”

祁昭除了上班时间有点早之外,下班时间倒是不晚,今日因距离的缘故,红霞漫天时竟就出现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从前并不这样。”

祁昭将身子贴近金梧秋,一手搂过她的纤腰,欲俯身亲吻,被金梧秋避开:

“等等,还是先说说某人今日为何要露面吧?”

祁昭被拒也不生气,反而愈发缱绻起来,吻上她馨香扑鼻的颈侧:

“想看你在马上的英姿。”

金梧秋被他说话时的气息喷的有些痒,只听他又说:

“又怕你在马上的英姿被别人看去。”

“啥?”

金梧秋没听懂,将半边身子向窗外退了退,祁昭扶着她的腰,生怕她跌下去。

“即便我如此防范,你今日不还是招惹了人。”

祁昭亲不到人,干脆撩起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金梧秋想了想,问:

“你指的不会是陆公子吧?”

祁昭不满摇头:“啧啧,陆公子,叫得多亲热,不许这么叫他。”

祁昭将金梧秋的青丝捻成一线,在金梧秋的额头点了点:“你还去帮他包扎,你甚至都没帮我包扎过。”

“……”对于这种无端指责,金梧秋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请问包扎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管。反正我吃醋了。你得补偿我。”

祁昭开始了他的传统技能——无理取闹。

偏金梧秋就吃他这套,主动亲了亲他,表示自己的诚意,可是有些人并不满足。

“就这?”

金梧秋指了指周围:

“这可不是涌金园,不可胡闹的。”

祁昭却说:“这院子离群索居,比涌金园安静多了。”

金梧秋此时才反应过来:“不会是你给我安排的吧?”

祁昭没有说话,而是深情款款的盯着金梧秋,最后一轮夕阳照射进来,让花朵和金梧秋的身上都染上一层金边,祁昭看得入迷,由衷赞道:

“真好看。”

金梧秋以为他在说窗外的牡丹花:“确实好看……唔。”

祁昭再不愿忍耐,俯身将眼中所见之美景拥入怀中,细细品尝起来。

夕阳下,花田里,风摇云动,心旌摇曳,情思起伏,那是金梧秋看过最美最缠绵的一次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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