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土地太过辽阔富饶,孕育了诸多文明。
最北方是绵延万里的蛮域,大小部落竟有近万之多。蛮人肤色偏深,多数身材高大,善骑射且好争斗,各族之间始终争战不休,千百年来从未统一过。
与蛮域接壤的,被称作“四国境”,为澜、胤、青、峦四国所划分,其中澜国国土最大,国力也最为强盛,而其余三国则是难分伯仲,相差无几。四国之间虽偶有战事,但大多都是点到为止,总的来看还算和睦,与蛮域各族之间那种不死不休的架势相差甚远。
四国境以南,是一片奇险之地,被叫做“乱山海”。这里环境特殊,天险绝地数不胜数,虽有许多天材地宝孕育其中,但因为地理原因,始终鲜有人烟。据传其中还有诸多异兽恶灵,也为此地添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落沙城位于胤国与蛮域擎山部之间,此地终年风沙不断,城中无论大小屋檐或是街头巷尾,皆是常年覆着一层黄沙,落沙城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平日里除了本地人外,活动的净是些南来北往的行商人。对他们来说,时间即是金银,往往在城中休整一晚后便匆匆离去,彼此间少有争斗。
可今日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之中,来了些不速之客。
“胡大人放心,有呼延丠在,定然不会让这贼人伤你分毫!”
呼延丠挥动金石双拳,纵身一跃,双拳携千钧之势朝着林忘凌空砸下。
林忘翻身堪堪躲过,金石双拳砸到了地上,砖石地面被砸的粉碎,细小的石块四处乱飞。双拳接触地面的一瞬,一圈似有似无的土黄色如波纹般向四周散去。
这波纹扩散的虽不迅速,但颇有威势,一旁观战的众人被这波纹扫到,无不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复。胡大人等几个文官,更是被这强大的力量从椅子上震了下去。
这一拳虽未砸到林忘身上,可两人相距最近,扫到他身上的土黄色波纹威力比其他人大的多,直接将他推到了墙角处。
呼延丠乘势追击又出一拳,速度极快,直逼墙角的林忘。
眼见呼延丠泛着黄光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忘身子一矮,再次避开了这致命一击,这拳头却是砸开了墙壁,没入其中。
林忘趁此机会踏步左前,长刀回扫,直取呼延丠的后颈。
呼延丠来不及躲避,随即一声大喝,他的体表泛起黄光,接着黄光离体,于体表半寸处凝成一个钟形的虚影。
长刀与虚影相碰,竟然真如碰到一口巨钟一般,发出金铁碰撞之声。林忘这一刀被这虚影挡了下来,竟再不能前进分毫。
林忘苗刀由扫变劈,再度攻向呼延丠。
一刀。
两刀。
三刀。
第三刀落下之时,钟形虚影应声而碎,化作无数土黄色光点钻回了呼延丠体内。
“哗啦——”
得此空档,呼延丠手臂发力,将没入墙壁的手抽了出来,墙壁轰然倒塌。
说来繁琐,实际上两人这番交手只发生在片刻之间。
“竟能破了我的‘厚土钟’,有些本事。”呼延丠称赞道。
古往今来,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寻找无敌于天下的方法,于是各种神通广大的功法术法被创造出来,有的闻名于世流传甚广,有的虽默默无闻却不可小觑。
呼延丠所使用的“厚土钟”便是一门护体功法。
林忘没有理会呼延丠的称赞,再次摆好架势,准备发起进攻。他注意到后者双拳上的光泽黯淡了许多,由此可见,方才连出两拳加上使用厚土钟,使呼延丠的内力消耗不少。
内力是基础,那些惊世骇俗的术法功法都需要依靠内力的催动才能使用。
拿呼延丠来说,他的金石双拳力量远超正常的出拳,他的厚土钟更是能挡住刀剑,其中的奥妙便是由于内力的加持。相应的,他的这种战斗方式也极大的消耗自身现有的内力,一旦消耗殆尽,浑身的本领便只能剩下十之一二,定不是林忘的对手。
呼延丠本人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再度运功,内力再度涌入双拳,威势竟比刚才还要更胜几分,他要靠这一拳定了胜负。
林忘自然也看得出他的意图,这呼延丠内力并不深厚,久战必败。而自己就不同了,他并未修炼过内功,一刀一式只凭自身力量,全无内力加持,久战之下没有内力耗尽的隐患。只要避开接下来的两拳,呼延丠便再无还手之力。
正在林忘思索之际,呼延丠猛地一踏,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了过来。他右拳光芒远胜先前,如同燃烧着黄色火焰一般,没有人会怀疑,这一拳的威力定然远超过前面两拳。
见他来势汹汹,林忘才欲躲闪,却感觉自己的双脚被吸住一般,挪不开半分。
林旺向脚下看去,不觉心中一凉,原本脚下的一小块石砖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小块泥沼,牢牢地吸住了自己的双脚。
术法!想不到身后始终观战的这群人中,竟有人会用术法。
这是术法中很常见的“泥沼术”,将敌人脚下土地短暂的化作泥沼,用于限制行动。这术法算不得高级,仅能限制一两息的时间。
可这术法释放的恰到好处,呼延丠的拳头砸了过来,林忘已经没时间挣脱泥沼,只能选择硬挨这一下。
情急之下,林忘将刀横在身前,左掌抵住刀身,挡在了呼延丠重拳之前。
“啪-”一声脆响,苗刀应声折断,拳头继续向前,狠狠地砸到了林忘的胸口。
林忘口喷鲜血,被砸的倒飞出去,撞碎了几张桌子,最终摔停在墙边。
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林忘,胡先德等人总算放下心来,纷纷出言夸赞呼延丠的神勇。
呼延丠并不理会他们,而是走向倒地的林忘。正面挨了自己一拳,不死也没了半条命,若他真是侥幸剩下一口气,便把他一并带回都城,从他口中翘出幕后的主使是谁。
就在呼延丠伸手试探他鼻息时,林忘突然睁开眼睛,接着把左手握着的半截刀刃用力的插进了呼延丠的胸口。
“你你为什么没死?我明明已经”呼延丠满脸的震惊。
林忘并未回答,而是把左手的刀刃向他体内推进几分。
“唔”呼延丠的身子软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呼延丠便已经死在了林忘手上。
很快便有蛮人回过神来,他左手掐诀,右手凌空虚划,刚刚用术法限制林忘的便是此人。
林忘自然不能让他再施出法来,右手一甩,另外半截断刀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插进了那蛮人的胸口。
“快,你们快上,快杀了他!不然我们今天谁也走不了!谁拿了这小子的脑袋我赏他百两黄金。”性命攸关之际,胡先德顾不得自身的仪态,朝着身旁众人喊道。
拼了!不知是因为面临生死的无奈还是面对黄金的诱惑,除胡先德外,众人皆是抽出兵刃欲殊死一搏。
林忘也不拖沓,拔出呼延丠身上的半截刀刃,墙上借力连行几步,一个翻身落入了人群之中。嘶吼与哀嚎接连响起,手持半截断刀的林忘游刃有余的穿行在众人之间,每出一刀便有一人倒下,数息之后客栈安静了下来。
此时客栈中只剩下了手握断刀的林忘,以及被刀刃架在脖子上的胡先德。
胡先德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出了装有地图的木盒,接着又是从身上一阵翻找,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破旧不堪的薄册。
“我从胤国只带出来这两样东西,都给你,求你饶我性命”胡先德恳求道。
林忘接过两物,看了看那破旧的册子喃喃自语道:“木盒里是防线图,这破书又是什么?”
“那不是破书,那是”
“打住,我只是受人所托把你的脑袋和这些东西带回去,其他的我一概不关心。”林忘道。
胡先德一听此话,面如死灰。
“啊对了胡大人,我有一件私事问你,”林忘突然将头靠近胡先德,认真道,“你好好想想,你之可曾见过我,认得我么。”
胡先德以为自己有了一线生机,赶紧道:“之前不曾见过,之后也绝不会见到我就当从未见过你,只求大人你饶我性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林忘无奈道,“算了,看来你是真的不认识我。”
刀刃一抹,胡先德便没了气息。林忘喘着粗气看着这满屋狼藉无奈的摇了摇头,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
“好狠辣的拳法,差点就交待在这里了。”
林忘目光一扫,看到了躲在柜台后的掌柜与店小二,挠挠头道:“掌柜,烦请再来一碗臊子面。你放心,砸坏的桌椅与这面钱我一并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