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如道:“因为这不符合以江湖人的行事思维习惯,如果是一般在江湖上混的人,不管此人有多少智谋,号称什么‘赛诸葛’也罢,‘小武侯’也好,他们大多数人都会以敌我双方的实力来衡量战局的走势。”
“因为怕行令不通,所以这类人也会早早的拟定好行动的时间,行动的人数,以及行动的地点。接着便会进行硬攻。而这个智谋者到如今还将此类命令下达,这完全不符合平常江湖人的习惯,倒是更符合军方那些习惯拨弄军心的谋士们。就好比,秦汉时,韩信的‘四面楚哥’一般。”
“若是老夫想的不错的话,这个谋士,很在可能便是借着这样模糊的消息,来判断出幽兰山庄里是否有的内鬼,从而进行清理。更进一步,目前玄衣似只能被动防守,很有可能在长久等不来敌人的情况下,军心浮动,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惜朝点点,突然笑了,道:“相如先生说的不错,很有可能便是这样。如此看来,咱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习惯以军队方式来布局的谋士了,这类人最是难缠。看来,我们也应该改变一下策略,嗯,知安曾说过,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而我觉得,最完美的进攻方式,便是明白对方是在何时发动,从何处进攻。如此一来便可抢在他们之前进行打击,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效果。而若是提早出手,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很可能会在战局混乱之后,对方抛出一颗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棋子,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可若是晚一些,玄衣在长期紧张的情况下,难免会有所松懈,那样一来,便有可能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从而损失惨重。如此的话,我们便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莫惜朝呵呵一笑,住嘴不言,比之先前轻松许多。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才是最可怕的,既然此时已经明白了,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白相如摇摇头,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惜朝,你应该明白,军队里的谋士,总喜欢将一彻都掌握在自己的布局之内。有时候出现任何一点在他们预料之外的变化,他们都很难适应。所以,这类人只能成为谋士,而不能成为主帅。”
“而你现在,却是整个玄衣行动的主帅,不能以他们的思维来进行布局。那样的话,太过被动了。所以,老夫的建议是,这个谋士由老夫来对付,而你,只要总揽全局面可,不知,意下如何?”
莫惜朝微笑点头,道:“可,有劳相如先生了。却不知,面对此类军谋,相如先生有何良策?”
白相如道:“首先,要搞清楚他是如何让一帮松散的江湖人士,在并不清楚何时行动,行动的目标有在何处的情况下,能在大战将临之时,对他们进行统一指挥。”
莫惜朝轻轻点头,道:“也就是说,要做到这一步,他们每一个行动的聚点,都会有一个或是几个十分有威望的去镇压其他人,而这类人,不管是本身实力,还是江湖名望,都在其他人之上。”
白相如点头,道:“其次要搞清楚的是,他们统一行动的指令是什么?是用信鸽传书,还是烟花发信?而攻向皇宫的每一个聚点,又有多少人?这类消息,咱们现在一无所知。”
莫惜朝道:“想必不是信鸽,如今的京城,信鸽传不出信。”
白相如道:“确实,那便很有可能是烟花了,如果是烟花,那便可以推断出,他们应该是在晚上进行行动。可有个问题,现在是正月,正是年节刚过的时候,夜间放烟花的人肯定不少,如何判断哪一支烟花才是他们传信的手段?”
莫惜朝皱眉,想了片刻之后,道:“确实如此,如今看来,只能等刘七或者是潜入幽兰的玄兔们的消息了。不过,对方既然借着这个时机来清理内部探子,只怕玄兔的日子将会很不好过。”
这话才刚刚说完,便见东方卓推门而入,匆匆走到两人身边,急急道:“玄兔那边有消息了。”
此言一出,莫、白两人都是一震,白相如问道:“什么消息?”
东方卓脸色灰败,叹息道:“不是好消息。”
说着话,将一张字条递给他们。
两人相互传阅看完之后,白相如面目难看的道:“是一个极不好的消息啊,潜入的那七十二名玄兔,只怕真的已然凶多吉少。”
莫惜朝皱眉点头,道:“不是只怕,应该是已经被他们秘密.处决。”
东方卓的脸色十分难看,叹道:“潜伏入幽兰的这些玄兔,会每隔七天时间向联络点传出消息,人数众多,基本上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行传信。可是三天了,整整三天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在‘黄河大侠’吕缦杰的联络点,如今只收到半片带血的布条……”
说到这里,东方卓瞪目怒道:“两年心血,功亏一篑!”
莫惜朝立刻道:“那个联络点应该尽快废除。”
东方卓叹息道:“已经废除了,为了这一个联络点,又损失了三个玄兔。”
白相如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个对手,果然难缠。”
莫惜朝微微笑了一下,道:“刘七那边不是还没消息传来吗?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了,两位也不必太过心忧。”
……
午时
福安郡王府
一座偏院内发出“咕咕”的鸽子叫声。
大雪纷纷之下,这座偏院里架满鸽笼,成千上万的鸽子被冻的瑟瑟发抖。
有一个白袍的书生,手里端着鸟食盆,正在细下的照料这些鸽子。
他的动作很熟练,拔撒鸟食时,当真便好像他是个长久伺候鸟类的鸟把式,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便在他喂到第九十九只鸽子时,院门被推开了。
姜寒雨迈步而入,走到他跟前,也不说话,瞧着他饲养鸽子。
而书生似乎也没在意他的到来,依旧很专注的在每一个鸽笼前撒食。
过了半响,姜寒雨才问道:“老夫有些搞不明白,自年节过后,这京城的上空,已经布满玄衣饲养的鹞鹰,信鸽传书已然不可能了,你为何还要饲养这么多鸽子?白小友,可否解惑?”
这一问题,让书生停下了举动,叹了口气,转身时,赫然竟是百晓生!
百晓生微笑道:“因为在下喜欢鸽子,因为鸽子有灵性。雪鹰前辈是鹰,可以击入长空,而在下不过是在鹞鹰利爪之下苟命存活的一只鸽子,还是一只没有家的鸽子。如今在这京城上空,布满的鹞鹰,那么在下便想收留这些同类,庇护它们活命,这样又有何不可呢?”
姜寒雨呵呵一笑,道:“白小友太过自谦了,若白小友是只鸽子,那也是只吃鹰的鸽子。”
百晓生道:“因为这只鸽子活了够久,所以它才能吃鹰。”
姜雨寒笑道:“那你是想吃老夫喽?”
百晓生也跟着微笑,道:“白某只吃自己能吞下的鹰,前辈是天山上的雪鹰,白某没那个本事。不说这些了,前辈,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姜寒雨点头,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这几年竟然有这么多的玄衣潜入‘幽兰’,若非白小友的一个假消息,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百晓生笑道:“也就是说,在下的谋略起作用咯?拿钱来吧。”
姜寒雨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金票,递到百晓生面前,道:“这是五万两的金子。”
百晓生接票在手,装在不解的问道:“好像是十万两吧?”
姜寒雨呵呵笑道:“另外五万两,在姜某身上,白小友若是还想要其他的金子,还请继续布局。”
百晓生哈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鸟食盆丢在一边,拍了拍手,道:“以后的布局可就不止十万两这么简单了,那要另算帐的。若是没钱,白某只能告辞。”
姜寒雨哼哼冷笑,道:“白小友这生意经做的未免太熟了,此时幽兰已然依照白小友的布局而动,若是白小友就此离开,你让我等该如何自处?”
百晓生好整以暇的坐在了石桌前,端起上面小巧的紫砂茶壶,喝了一口,道:“白某只认钱,其他的与在下无关。雪鹰前辈,还是将另外五万两交给白某,这是这一笔买卖的收入。至于下面的,咱们再谈。”
姜寒雨冷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百晓生摇头,道:“前辈不敢杀我。”
姜寒雨问道:“何以见得?老夫不过是董家的一个门客,甩手走人也是正常。但在此之前,老夫杀掉你,也不过是为了平息一下心里的念头。”
百晓生摇头,道:“前辈不敢杀我,是因为……”
说到这里,百晓生将手里的茶壶微微端起,面带戏谑的道:“因为在下认定了,你就是不敢。”
姜寒雨哈的一笑,道:“老夫此生杀人无算,你一个百晓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