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我感叹一声,“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西蒙用那双锐利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我:“撒尔坦,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得到了既然你知道怨灵封神这件事的话。我不清楚在你们东陆的土地上有没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有。”西蒙依旧不动声色地说,“神明的力量变弱并趋向灭亡,在我们这里,叫做天人五衰。”
我也和气地看着他:“那么你就没打算做点儿什么?”
西蒙依然盯着我:“有些打算,但还没有想好。”
“这可不像你,老伙计。”我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架势来,“第一次在古鲁丁城外见到你的时候你一剑杀一个兽人,只因为它们挡了你的路。之后再见你几次的时候,你也不是个假模假样的家伙。所以说在这件事情上,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共同语言。”
西蒙微微摇了摇头,看看迪妮莎,说:“如果你打算杀死东陆的皇帝,那么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
“哦。”我说,“是建议还是警告?”
“是恳求。”
迪妮莎看起来吃了一惊,瑟琳娜似乎也有点疑惑。我没有说话。
“东陆的皇室原本与我~$,..是同姓,撒尔坦。”西蒙说道,“你是一个强大的传奇大法师,是主物质世界最强大的人类之一。我没有把握杀死你或者打败你。实际上只要我们两人发生冲突,就可能在这片土地上造成巨大破坏。因此我希望你再想一想你即将要做的事情尤其在雷斯林出现之后。你知道现在那家伙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好吧。西蒙说出了我的一部分担心。我很怕自己辛苦忙了一场,最后却被雷斯林夺走了所有的东西。
但哪怕没有这样的担忧,现在再继续想要去刺杀东陆的皇帝也并非一个明智的抉择。我不畏惧和西蒙发生冲突,但那必须是在“情非得已”的形势下。
不过……办法还有很多。
西蒙是一个强大的家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正直而强大的家伙”。从前我见过不少这种人。其实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倘若兼具“正直”和“强大”这两种特质。
一个正直的人或许同时对自己有明确认知,清楚地知道在遇到几只地精拦路抢劫一位小姐的时候应该拔剑出手。但如果遇到了几头巨魔搞这种事,他要做的就应该是像一只兔子一样跑得远远,然后对那几个混蛋发出正义的诅咒。
不过当一个家伙正直又强大的时候情况一般会变得不那么乐观。强大的家伙总是迷信自己的力量,更喜欢用肌肉或者魔力来思考,然后就有更大可能被人乖乖牵着走这样的结果是。我记忆里那几个正直又强大的家伙,早就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嗯抱歉,我想我不应该这样刻薄地评价我从前对的对手。
毕竟在死前他们大多都已经受尽了折磨。
至于西蒙……唔,正直又强大的西蒙。
他毕竟没有过我那样子漫长的生命和丰富的经历。在很多方面现在的他也可以算是老谋深算,但别想跟一个魔法师比。我们天生就是玩弄阴谋诡计的人在小西蒙学习剑术试着用肌肉去打败敌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思考怎样不着痕迹地用心术和小把戏去搞定一个人了。
西蒙也会用头脑去思考问题。他比我从前杀死的那些“正直又强大”的人高明了很多。
但本质上并无什么不同。人总会想要依赖自己的力量,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我忽然觉得兴奋起来这种久违的兴奋。重生之后遭遇的敌人要么太弱要么太蠢,但现在西蒙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未必要杀死他,但能将这样一个顶尖强者玩弄在手心里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不久之前我还在为欺骗了一个“老朋友”而心怀愧疚。但此刻在发现“老朋友”清楚了我的秘密之后我的愧疚就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享受阴谋诡计所带来的快感的**。
我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于是我情真意切地叹了口气,摊开手:“好吧我的老朋友。如今你终于知道这件事,我也感觉好多了。坦白地说,我的确是来杀死东陆皇帝的。杀死他,挑起两个大陆之间的战争,然后令更多的人死去。死去,成为怨灵,然后你我这样的人就有可能封神。”
“但刚才我见到了雷斯林。”我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忽然意识到我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也许我原本想要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个家伙做准备。那么在解决这件事之前……我想我还得等一等。但你要清楚。这并非因为东陆的皇帝是你的什么人。实际上在我看来,我们这样的人,绝不该被那些无用的情感束缚住手脚。”
西蒙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完全相信我的话。
但如果我是他的话,就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浪费时间面对一个魔法师的时候、特别是生命悠长的魔法师的时候,只将他当成一个随时都可能给你灌上点可疑液体的骗子就好了。
最终他像是和解一样地收起自己的剑。问:“雷神之锤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一边的“九鼎”:“雷斯林说的两者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我警惕地皱眉:“雷神之锤是我的东西。一个小玩意儿,一个有趣的收藏。”
他像一个西陆人一样摊手:“但你承诺将九鼎交给我”
“嗯哼。你尽可以继续占有他。”我“宽宏大度”地说,“但我需要一些别的补偿。比如说,我要看看遗迹。”
西蒙看起来有些为难:“这件事……”
我宽慰他:“我想你们的皇帝陛下一定觉得他自己的脑袋比‘让一个西陆法师去瞧瞧东陆遗迹’这种事稍微重要一点儿。”
西蒙苦笑:“唉,撒尔坦。唉。我尽力而为。”
于是我们重新上路。
但我已经对东陆的风物景致不那么感兴趣了,因为我有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