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对视,他也一改刚才的轻狂。//欢迎来到78阅读//亲眼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的感觉真是奇妙,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自己”。
他已恢复了我前世的容貌——一个银发的尼安德特人。
怪得不珍妮会乖乖地跟他走,怪不得在穿越法阵之后他依旧没有被识破。在前世身陨之前,我将灵魂与魔力分为四个残片——其中一个在古鲁丁海岸潜伏,直到借助一个流浪儿的身体苏醒;第二份魔力与邪恶特质分离,在古鲁丁村庄被我找回;第三份魔力被米伦尼恩占据,其中的黑暗特质则被融入混血公主瑟琳娜的体内;而第四份——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吧。
从本质上来说,他与我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撒尔坦迪格斯。除去我身上后来才得到的那些魔力、半神之躯,我与他毫无二致——都是魔力、灵魂、邪恶特质的融合体。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但我们都不是那个完整的、数百年前的死灵君王。
非要说彼此之间的差别的话,那便只有两点。
一点是两人重生之后的不同经历,和由那些经历所形成的崭新情感以及意识。
另一点,便是两人对于完整灵魂记忆的继承差别。
我的这一部分,继承了大多数对于前世的情感方面的纠葛。而他的那一部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应当更多地继承了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因为遭到背叛之后的绝望、对于人性的失望、自己自身存在的强烈欲望以及由此而来的占有欲、破坏欲。
我们都对自己曾经的经历有着模糊的认知。所不同的是,我在愤恨之余。仍对那些热烈的情感的抱有期待。而他……在失望之余,恐怕便只剩下愤怒与恐惧了吧。
就在这一瞬间,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红眼儿告诉我那是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我便猜测他也许是我灵魂的第四部分。但由此而来的疑惑则是。若他即是我,何以要通过拷问两个背甲人的方法来获得黑暗塔的入场方式?
现在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他的情绪,我的心中大概有了答案——第二次重生之后的我、得到了第二份魔力的我,已经可以清楚地记起有关珍妮的一切、以及我前世留下的那些暗门与咒文了。
而眼前的这个“我”则没那么好运。他应该还在为头脑中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而烦恼,甚至连进入自己前世的居所都做不到。我难以想象他究竟花费了多大心思恢复到了眼前这个程度——不但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外貌,还认出了我是谁。
就在彼此对视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我的脑中闪过纷乱复杂的思绪。想必他也是如此。而现在我所想的,便是如何消灭他、将珍妮夺回。
于是我也就能够理解他的作法了——他的想法何尝不是同我一样?两人都继承了前世的自己,两人都想保证自己的唯一性,于是便正是那句常见的话:“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一时之间,似乎都不清楚该如何开口了。
我盯着他,或者说自己,看了一阵子,才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所以你应该清楚,在涉及到自身存亡的时候,她们统统可被视为棋子,何必多此一举。”
他的脸上露出无比熟悉的笑容来——我也是这才发现。原来在我微笑的时候,嘴角是会微微向左翘起的:“当真如此?这位珍妮女士对你来说。难道……唔,你说得有道理。”他忽然顿了顿。随手将珍妮远远抛去一边。
我控制着自己,不去关心她是否摔成了重伤。
“刚才我还想要分辨你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他说道,“然而随后我就明白——我不会去做的事情,你也一定不会去做……呵呵,我还是不太习惯同‘自己’打交道,这事儿真是麻烦。”
我在心里微微冷笑起来——“一定不会去做么”?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在最后一刻,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来。
我摊了摊手:“说实话吧,你打算干掉我,然后获得我身上的魔力?”
“你应当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对我说道,“并且你认为自己极有可能是胜利者,我也一样。然而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我是你,想要干掉现在的自己——唔……”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说,人都是会有盲目自信的。”
“你说得有道理——那么你是打算跟我和平相处?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做。”我说道。随后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忽然意识到事情有点儿不妙。
这也太巧了些——米伦忽然对我示好,要我去迷雾森林。而我的黑暗塔,就在去往迷雾森林的路上……
“你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对不对?”我收敛了微笑,一字一句地说,“你我都清楚,米伦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任何占有我们魔力的机会——所谓的需要我为她念出最后一段咒语,是你们两个的阴谋?”
“本就没想瞒过你,我知道你在见到我之后便会这样想。”他搓了搓手,“是的。我想我苏醒得比你要晚些——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想起了自己是谁,然后遇见她。”
“那么……她的手里也根本没有什么手札的副本,是你以那些咒文作为交换,才活下了性命?”
“你看,我们果真是同一个人——你想的丝毫不差。”他笑道,“我被迫与她合作,并且为她做了不少事情,否则毫无魔法天赋的暗精灵怎么可能成为大法师?至于创造魔法……呵呵呵,她可没那个能耐。”
我与他彼此对视。再次看到了对方的想法。
“我们两个合作的话……米伦就再也不是威胁了。”我说道。
“所以我利用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将你引了过来——想必她现在还在等待我们杀个死去活来,好分一杯羹。”他轻轻一挥手,与我之间的道路上飞快地掠过一道流光——魔法陷阱被暂时解除了,“在那个女人未死之前。我们还可暂时结成同盟,一切恩怨,等拿回了第四份魔力再说。”
我试图揣摩他的心思,看他所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但很快就放弃这一愚蠢的念头。实际上只需要问自己就可以了——在米伦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我是否愿意同他自相残杀?答案是否定的。
尽管现在我拥有了半神之躯与自己的手札,然而我毫不怀疑另一个撒尔坦也同样有一些令我深为忌惮的东西——毕竟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在数年时间之内都毫无作为的蠢货。
于是我试探着向他走过去,最终确认那些魔法陷阱都已被解除了。然后我将目光投在仍然昏迷着的珍妮身上。他随我的目光看去。在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来:“也许我们还是有一些不同之处——说到心狠手辣,你可不如我。你的其他三位随从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他们就在塔外,和她一样昏迷着。我可没做什么进一步的事儿。”
我默不作声地走到树丛之间,将珍妮抱了起来:“带我去见他们。先确认了他们的安危。我们才有可能进一步详谈。”
他微笑着一侧身:“那么,请。”
事实上在这一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再次为自己加持了几个防御型法术——令人惊异而又理所当然的是:我们所选择的法术也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