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算珠乃真金所铸,赤金极软,剑锋斩入之时,算珠变形,胖子顺势一捏,几枚算珠便牢牢卡住了巧珠手中的宝剑,算珠如胶泥陷住了宝剑,宝剑虽利却也毫无办法,巧珠手中一鞘一剑均陷入胖子手中,抽不回来,又不能放手,一时尬在原地。
这可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杨暄喜道:“快,快,快把那小女子拿下!”
众武士一拥而上,有人上手就想去抓巧珠的腕子,却不料巧珠忽然飞起一脚,将他踢得翻了个筋斗,摔到高台之下。巧珠趁势双手握住长剑和铎鞘,双脚腾起,连环踢在胖子腿上,不料双脚如踢中山岩,巧珠只觉足尖疼痛,那胖子却笑嘻嘻地浑如无事。
巧珠索性弃了剑、鞘,双足落地,单掌屏推,打在胖子的肚子上,但觉如中棉絮,丝毫发不出力,这才知道对方武功高她太多,根本不可能取胜。
巧珠虚晃一招,向后疾退,杨暄说要活的,众武士虽然围住了她,却不敢用刀去砍,只是各自挥舞兵刃困住她而已。
胖子一扬手,将宝剑和铎鞘一齐抛出,笑盈盈地逼近巧珠,道:“小妮子,别再反抗了,不如早早束手就擒,免了二爷的麻烦。”
他却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掠过,急忙转身,只见一人手持他刚刚抛出的铎鞘宝剑,只不过长剑已然插入鞘中,铎鞘便不再发出声响了。
登台之人正是江朔,江朔持剑向那胖子一抱拳,道:“浑二哥,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这肥胖的中年人正是震泽湖主,浑惟明,他先是一惊,紧接着使劲揉了揉眼睛,道:“江少主!你居然还活着!”
江朔微微一笑,道:“托浑二哥的福,虽屡遭大难,却还活着呢。”
浑惟明已经从震惊的表情中恢复过来,笑着对江朔叉手施礼道:“贞隐先生曾说少主是天下第一福泽深厚之人,少主又怎会有事呢。”
江朔不理他的奉承,问道:“浑二哥,你放着好好的湖主不做,怎么成了这杨公子的打手?”
浑惟明道:“少主有所不知,这位杨公子是……”
江朔道:“奸相杨国忠的儿子。”
杨暄闻言大怒,道:“哪来的狂妄小子?安敢如此污蔑家严!”
江朔不理他,只是盯视着浑惟明,浑惟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头慑道:“咱漕帮不是帮着哥舒翰运粮么,克定石堡城后,翰帅晋升为凉国公,封河西节度使,我从西域回到河西后就奉了翰帅的征辟,与鲁炅带着一众弟兄随翰帅建功立业。”
江朔奇道:“鲁大哥一向自视甚高,怎会替哥舒翰做爪牙?”
浑惟明道:“这少主你就有所不知了,鲁炅虽在南阳学艺,又做了巴丘湖主,其实他是范阳人,素怀功业之心,只是范阳是安禄山的地盘,他不屑与之为伍,才一直蛰伏未动,如今得翰帅征辟,他却是极愿意的。”
杨暄又喊道:“浑二,这小子是谁?谁家的少主?”
江朔仍不理他,只对浑惟明点了点头,浑惟明继续说道:“这两年我们随翰帅四处征战,先后攻下了吐蕃洪济、大莫门等城,复占黄河九曲,翰帅又被封为西平郡王,翰帅奏请圣人建洮阳郡,成立神策、宛秀两个军,圣人大喜,赏给他乐师、田宅,荫蔽其子,部将也各有封赏……”
江朔笑道:“原来如此,想必两位也各有封赏咯。”
浑惟明嘿嘿一笑道:“不才在下赐皋兰府都督,鲁炅为讨击副使,并加云麾将军。”
江朔咋舌道:“云麾将军是三品还是四品?浑二哥你现下是高官显爵了呀?”
浑惟明道:“少主说笑了,云麾将军虽是从三品,却只是武散官,武将多军功,散官加爵比文官高些,不过多些俸禄,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江朔点点头道:“俸禄有限,所以浑二哥就替奸相杨国忠做了鹰犬?”
占位
浑惟明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似有不甘,似有无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江少主,你有所不知,这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我浑惟明虽然有些武功,但在这乱世之中,若无权势,又怎能保全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
江朔微微皱眉,他知道浑惟明所言非虚,这乱世之中,权势往往比武功更为重要。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浑二哥,我明白你的难处,但为虎作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浑惟明苦笑一声,道:“少主教训的是,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今日若是不从杨公子,恐怕我这皋兰府都督的位置也坐不稳。”
江朔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浑二哥,你我虽多年未见,但昔日的情谊仍在。我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为了一时的权势,而迷失了本心。”
浑惟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看了看杨暄,又看了看江朔,最终咬了咬牙,道:“少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日之事,我已无法回头。你若要救这小妮子,就请动手吧。”
江朔轻轻摇头,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但他也不愿意与浑惟明动手。他转头看向杨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杨公子,你今日若是放了巧珠姑娘,我江朔可以保证,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杨暄冷笑一声,道:“江朔,你以为你是谁?我父亲乃当朝宰相,你敢与我作对,就是与整个朝廷作对!”
江朔不为所动,他淡淡说道:“杨公子,朝廷虽大,但也有正邪之分。你今日若是执迷不悟,恐怕日后会后悔莫及。”
杨暄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江朔究竟有何能耐,敢在我面前嚣张!”
话音刚落,杨暄一挥手,众武士立刻向江朔和巧珠发起了攻击。江朔轻轻一叹,他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他拔出长剑,剑光如水,迎向了冲来的武士们。
战斗一触即发,江朔的剑法灵动飘逸,每一剑都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而巧珠也不甘示弱,虽然她的武功不及江朔,但她机智过人,身法灵活,与江朔配合得天衣无缝。
浑惟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战斗,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今日之战,无论结果如何,他与江朔之间的情谊,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江朔的剑法如同流水行云,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急不躁,却又不失凌厉。他的剑尖轻轻一点,便能将对手的攻势化解于无形。巧珠则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在人群中穿梭,她的身法轻盈,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虽然力道不足,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对手造成困扰。
杨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知道自己的手下难以取胜,便亲自下场。他手中的长剑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每一剑都力大无穷,似乎要将空气都劈开。江朔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杨暄剑法中的杀意,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浑惟明在一旁观战,他的心中越发沉重。他知道,如果江朔和杨暄真的分出胜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将难以自处。他的目光在江朔和杨暄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战斗愈发激烈,江朔和杨暄的身影在高台上交错,剑光闪烁,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心惊胆战。巧珠则在一旁辅助,她的身法虽然不及江朔,但她总能在关键时刻给杨暄造成干扰,让他无法全力发挥。
就在这时,江朔忽然发现了一个机会。杨暄在一次猛攻之后,身形稍微停滞,江朔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出,直指杨暄的要害。杨暄大惊,急忙挥剑格挡,但江朔的剑法太过精妙,他的剑尖一转,已经绕过了杨暄的防御,直逼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浑惟明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大喝一声,身形一晃,已经挡在了杨暄的面前。江朔的剑尖在即将触及浑惟明的瞬间停了下来,他看着浑惟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浑惟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江少主,今日之事,是我浑惟明的错。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公子死在你的剑下。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他这一次。”
江朔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收回了剑,他看着浑惟明,淡淡说道:“浑二哥,我今日可以放过他,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我之间的情谊,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而破裂。”
浑惟明点了点头,他知道江朔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他转头看向杨暄,沉声说道:“杨公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若再敢为难江少主和巧珠姑娘,我浑惟明第一个不答应。”
杨暄虽然心中不甘,但他也知道今日自己已经输了。他冷哼一声,带着手下离开了高台。江朔和巧珠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