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奉宸府虽然不是个正经的衙门,但是它的考勤却还要比正经衙门更严苛一些。府中的一众人等,必须到点才能下值
今日奉宸府中热议的话题,便是赵安为何怒犯天颜,以至于被关进皇城司司狱。这王之裴得到了赵安落难的消息,便喜不自胜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
郑子初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不禁有些疑惑:他的恩师昨夜明明对他说过,赵安依计行事,绝对可以脱身的,怎么会被关进司狱呢?
好不容易等到下值,郑子初一溜烟的跑回国子监,他想要问问恩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子初一路带风回到国子监,才踏进国子监大门。就有人找了过来,说是他的恩师,有话问他,回来之后立刻前去。
“恩师也要找我问话,难道是赵兄的事情?”带着疑惑,郑子初来到他恩师的住处。
郑子初恩师的住处颇为简陋,就是个一个不大小院,他熟门熟路推开院门,来到了书房。
推开房门进去之后,就见书房内坐着一位穿着深色的大氅,头戴方巾,须髯皆长老者,正捧着典籍在那里研读。这名老者就是就是大周朝官方的文教大宗师、国子监祭酒、郑子初的授业恩师孔嘉。
郑子初进入房间,先朝着孔嘉行礼,说道:“学生见过恩师。”
孔嘉点了点头,说道:“坐吧。”
郑子初又执礼谢过之后,才找个椅子坐下。
孔嘉放下手中的典籍,朝他问道:“昨夜吩咐你的事情,你做了没有。”
郑子初点了点头,答道:“学生寻机,将其中内情,都一一告诉了赵兄,并且将老师所说的解围之法,也一并告知。”
原来,这郑子初今日之所以会告诉赵安那么多奉宸府中的内情,原来是奉了师命。还有,听他的意思,让赵安在女帝面前卖惨、装可怜那条计策原来也是这位孔大祭酒提出的。
听闻郑子初的话,孔嘉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那不可能啊,依老夫的猜测,陛下此次的本意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这赵安依计行事,十之**都能脱身,怎么会被陛下关进司狱,难道老夫猜错了?”
郑子初闻言,也是一脸不解,说道:“学生也是有些疑惑,莫非陛下真的不能忍受赵兄的所作所为。”
孔嘉答道:“要是陛下想要赵安这条命,那他被天门教的妖人劫出城外,陛下就根本不会令青龙前去营救,这说不通啊?”
郑子初一想,说道:“这的确也是。”
任两人怎么想,他们都不会猜测到,这赵安当时脾气上来了,直接躺平,原本计划的什么装可怜、卖惨都没施展。然后一袭嘴炮,直接将女帝干自闭了。
又想了想,孔嘉不放心的问道:“子初,你今日真的都将我昨夜交代的那些都与赵安说了?”
郑子初闻言后答道:“恩师放心,昨夜你交代的东西,我尽数都对赵兄说了。”
闻言后,孔嘉无奈的长叹一声,直言道:“如此,我也算是尽力了,之后这赵安如何,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也算是对老友有个交代。”
郑子初听闻恩师所说,道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他问道:“恩师,学生一直有一事不解。为何那赵兄一入奉宸府,你就吩咐我帮忙照顾一二,这是为何?”
孔嘉并未直面回答,而是向郑子初反问道:“你接触此子良多,觉得其人品性如何?”
郑子初想了想,才回答道:“初时听闻他在京中的恶名,想象中他定一个飞扬跋扈、胸无点墨的纨绔恶少。见面之后,观其言行,便觉他并非是传言中之人。往后接触,我对他印象颇佳,其人时常有惊世之言,敏而好学,学生也从未见过如他那般趣之人。更觉得他并非传言中所说之人,想必是有人暗中诋毁,加上京中又有无知好事之徒以讹传讹,众口铄金之下他才会有如此恶名。”
要是赵安在此,听到郑子初这番话后,一定会搂着他大喊好兄弟。不过最后赵安会来一句:兄弟你看错了。因为原主以前的确在京城中是一个不学无数纨绔恶少,也就是赵安他魂穿而来,才性情大变,自然不再会做之前的那些恶事了。
孔嘉闻言,也是呵呵一笑,对郑子初说道:“子初,为师明确告诉你,这赵安以前的确是京中的纨绔恶少,一开始城内那些关于他流言,大多也是真的。想来是其父死后,他这才性情大变,有所改变。”
郑子初一脸的不信,问道:“那恩师为何一开始还让学生关照他呢?”
孔嘉突然望着远方,幽幽的说道:“同窗之谊不可忘,谁让他有个好外公呢?”
这一番解释,更是让郑子初一头的雾水。
……
距离中京城几千里之外的西北方向,有一个叫做沛州地方。沛州境内,有座名山,唤作望舒,山中云雾缭绕,奇峰颇多,是个修行的好地方。而此山正是名门大宗,星月阁的所在之地。
一只鹞鹰从空中云雾里显现
,振翅之后滑翔着靠近望舒山,它那灵动的鹰眼转了一圈后,就朝着望舒山最高峰白榆峰而去。
这望舒山作为星月阁宗门所在,必然有着护山大阵和各种预警禁制,可这鹞鹰却未触动任何禁制,大摇大摆的就飞了进去。
白榆峰上建有一座高楼,楼高百尺。这白榆峰本就是望舒山中最高的山峰,加上那座高楼,正应了李太白那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诗句。恰巧,这座高楼的名字就叫摘星楼。
这摘星楼样式与一般的高楼别无二致,就只有最顶楼颇有些奇怪。高楼天顶并未闭合,而是开了一个圆形天窗,并无遮挡。鹞鹰就从这天窗之处,飞进了高楼的顶层之中。
高楼顶层内的空间也呈圆形,里面似乎铭刻某种阵法,楼顶中心位子还盘腿坐着一个身穿月色衣服,面容冷清的少女,看容貌,正是与赵安有着婚约的李白月。
只见她美目微咪,柔荑自然放在身前,掌心向上。无数的月华星辉,顺着楼顶洞开的天窗,往她身体内聚积。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李白月睁开了眼睛,一下就看到了落在地板上整理羽毛的鹞鹰。看到鹞鹰之后,李白月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屏息收工,朝着鹞鹰招了招手。这鹞鹰也是颇具灵性,见她的动作,几步就来到了李白月跟前。
这鹞鹰看样子貌似不凡,它比一般的鹞鹰还要大上一些,浑身上下的羽毛皆是雪白之色。而且,它的身上,还有绑着一个小型的皮质背包。这背包与束带相连,被牢牢绑在鹞鹰身上,既不会影响它的飞行,也不会让这背包轻易掉落,看样子,这鹞鹰是专门用来传信之用的。
李白月解下搭扣,将鹞鹰身上背包取了下,用手摸了摸它的羽毛,鹞鹰也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李白月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解开布袋,从里面倒出一小堆褐色的椭圆小果在地板之上,每颗小果都有黄豆大小。鹞鹰见李白月从布袋中倒出这个,鹰眼中竟然透露出一种高兴的情绪。随即走了过去,一啄一颗,开始了大快朵颐。
李白月见鹞鹰的动作,又摸摸它羽毛,收起布袋,从皮质背包中取出一封信来。然后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信上面的内容,正是赵安最近所经历的一切,事无巨细,通通都记录在上面。这是李白月出中京城之前,特意嘱咐心腹之人所做之事。
就是每月一次,将赵安所的情报进行收集,并记录下来,再利用鹞鹰传递给自己。
李白月临走之时,对赵安所说“不介意做望门寡”之言,并不是吓吓他而已。她打定主意,既然发誓必嫁赵安,如果他在她回宗门修行期间,再胡作非为的话,她绝对会履行诺言。
不过也是女帝下令封锁消息,李白月从心腹那里得知赵安成为了奉宸郎。至于每日赵安前去皇城,对外说的是他从女帝那得了什么司职,需要每日上值。于是这心腹在前几个月的信中记录,这赵安平日循规蹈矩,并未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这青楼楚馆更是没有再去过了,好像真的开始浪子回头了。见赵安逐渐变好,她的心中还痛快了好一阵。
但是这回约定时限未到,这心腹之人就用鹞鹰传信,李白月顿觉事发生。展信一看,才知道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情,并且还牵扯到了女帝。
当然,心腹之人给她送来消息是几近真实的版本。就是赵安不知为何,被女帝下旨招进奉宸府内,又被魔教妖人劫持。他为了活命,当场编排了女帝一番,被女帝下令救出之后,又不知如何触怒女帝,然后就被关进了皇城司司狱。
最重要的,心腹也在信中讨饶,说自己无能,根本就没发现赵安被女帝任命为奉宸郎。见赵安每天都要去皇城,也没起疑,轻信赵安在皇城中有司职之言。
放下手中的信,李白月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她和女帝吴云伊感情确实很好,甚至女帝曾经还想将李白月封为公主,最后由于朝臣的阻挠,这才不了了之。
而且李白月了解其中内情,知道这奉宸府是为什么设立的,也知道自己表姐将赵安拔擢为奉宸郎,绝对是另有深意。
想了想,李白月还是飞身下楼,来到自己住处,取出纸笔,开始给心腹回信。写完之后,又拿过一张纸,这回是写给女帝的。
写完之后,取出一个信封,将最后这封给女帝的信放入信封封好。然后,李白月又飞回了高楼,此时的鹞鹰已经享受完那堆褐色的小果。她将刚写好的两封信放入那个皮质小背包内,然后将小背包又绑在鹞鹰的身上,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说道:“去吧。”
鹞鹰通人性轻轻啄了啄她的手掌,然后振翅而飞,又从楼顶的天窗飞了出去,朝中京城的方向而去。
李白月看着远去的鹞鹰,又开始在原来的地方开始修炼。下一刻,月华星辉,再一次从楼顶的天窗,洒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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