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城建债券

进入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海商行”四个硕大的金字,旁边临时充作导购的小厮告诉大家,这一块区域就是四海商行的展区。

不用导购介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一个摊位上。这个柜台前仔细观看已经人满为患,人群中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伊布拉欣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顿时惊呆了!柜台上面摆放的三块大小不一的玻璃镜子,伊布拉欣向真主发誓,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清晰的镜子,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迹!

柜台里面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看样子她是这里的主管。伊布拉欣用憋脚的宋语问那个女孩:”最美丽的小娘子,在下可以问一下,这三块镜子怎么卖吗?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三块镜子我全要了!”

还没等那女孩回答,右边突然传出一个粗豪的声音,“伊布拉欣,做买卖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告诉你,这三块镜子我都要啦!”

伊布拉欣脸露愠色,他扭头看去,顿时火冒三丈。原来开口与自己抢夺宝镜的是老冤家——那个该死的波斯浑蛋居鲁士。立马反唇相讥:“居鲁士,你以为你是谁啊!谁告诉你说先到就先得?生意场上讲的是实力,而不是先来后到!这些宝贝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是你这个破落的波斯王子吃得下的。”

居鲁士大怒,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该死的塞姆人,只会偷鸡摸狗的小人,老夫好歹是个波斯王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你这该死的马贼也敢跟老夫争宝镜。我呸!美不死你。”

伊布拉欣被气得须发虬张,伸手就揪住了居鲁士的脖领,破口大骂:“居鲁士,你这个该死的波斯贱狗,竟敢辱我太甚!”

塞姆人本是中东沙漠中的民族,阿拉伯人中的一支,主要以游牧为生,也善于航海,当然最擅长的就是打劫。所以也被称作海上的马贼。由于历史的原因,塞姆人和波斯人一直都是世仇,波斯帝国强大时,塞姆人也不曾屈服。波斯王国灭亡后,两个民族间更是冲突不断,矛盾越来越深。塞姆人中有句谚语”如果在路上遇到波斯人和毒蛇,一定要首先杀死波斯人”。由此可见,这两个民族的人只要一见面就会掐起来。

幸亏这是大宋,往日里两个人还不敢造次,如果在其他的地方,这两个人肯定会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不过今天不同,这三面镜子实在太宝贝了。谁也不想放弃!伊布拉欣说着就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打。居鲁士冷笑一声,毫不示弱抓住对方的手,同样也举起了拳头。

眼瞅着冲突就要爆发,围观的人群顿时散开,柜台里那个小娘子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敢离开半步,一时间手足无措。正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两个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个宋朝的官员正怒视着他们。两个人都认识来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潘知州,蕃商都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文官,一旦得罪了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大宋都是个问题。另一位就是主管市舶司的提举施平,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管事,但一旦得罪了,也是两个人吃最不起的。见识这两位爷,两个人吓得一哆嗦,赶紧撒开了手,规规矩矩的行礼。

潘行周一脸怒容,喝问道:“你们两个番人刚才是怎么回事?”

居鲁士和伊布拉欣此时没有了刚才的威风,面对潘知州的质问,两个人畏畏缩缩的不敢回答,一时间僵在了那里。施平见那个售货员冲他比了一个手势,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心知肚明,这两个人都是他今天要募款的重要对象,可不能让潘知州把事情搅黄了,赶紧陪着笑打了一个圆场:“知州,这两位是下官请来的客人,怕是之间有什么误会,不会是特意来捣乱的。咱们还是继续参观吧!”说着冲这两人喝道:“你们两个听着,这里是大宋,不是阿拉伯,宋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蕃商到了大宋也要长进一点。明白吗?”

“是,是,贵人说得对!小人还要学习,还要学习。”居鲁士反应很快,赶紧附和。

伊布拉欣被居鲁士抢了先,脸涨的通红,吭哧吭哧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施平不耐烦摆摆手说道:“行了!别再闹事。去吧!”

居鲁士和伊布拉欣赶紧抱拳答应一声。两个人讪讪的看了一眼,回到了刚才那个柜台。伊布拉欣还没反应过来,那居鲁士根本不问价格,直接抢先说道:“尊敬的小娘子,这三面镜子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伊布拉欣正要发怒。却听那售货的女娘说道:“对不起!这位客官,这三面镜子不卖,它们都是赠品。”

居鲁士一愣,不解的问道:“赠品?啥意思?”

旁边的伊布拉欣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女孩。售货小娘笑了笑,轻声说道:“听萧掌柜说,今天每位与会的客官,不管是宋人还是蕃商都有机会参加抽奖。嗯,对了。抽奖的条件是与会者购买四海商行发行的城建债券,这种债券分五年期、三年期两种,债券到期后可以在四海钱庄兑换,哦,不同的债券,每年钱庄付给利息利率也不同……”

这小娘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两个人听得满眼都是蚊香圈,半晌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等琢磨出其中的好处,两个人不约而同拍手叫绝。

伊布拉欣心想:”这是谁想出的办法,居然可以这样圈钱。可以想象,有这三面镜子的吸引,购买债券的人肯定会非常踊跃,待会怕是一券难求啊!试想一下,如果中了奖那就是一本万利的机会。即使没有中奖,这些钱不过是借出去三五年,最后还会有利息。虽然利息不高,但怎么看也不是会亏本的买卖。没错!这位施提举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来筹齐资金修建城墙,等城墙修好了,城区的地价一定会上涨,这位长官手握着旧城改造的工程,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赚钱,这办法实在是太绝了!”

旁边的居鲁士双眼微眯,心中也在琢磨其中的蹊跷:”……听说知州还给了四海酒楼后面的一万五千亩地,这酒店将来肯定会很火,到时候所有的商铺都会集中到这里来,哦!真主在上,这位施提举一定会发大财的!”想到这,两个冤家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看到对方的神情,心有灵犀的点头致意。这一次,两个人的眼睛里没有了仇恨,只剩下艳羡。

花开一朵,各表一支。这位注定要发财的施平正满脸笑容,陪着潘知州兴致勃勃的参观市场。

潘知州神情怏怏,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终于不满说道:“伯原啊,你虽然在市舶司没有实权,但身份毕竟是提举,对那些蕃商不用那么客气。这帮蕃商眼睛里只有铜钱,没有信义,畏威而不怀德。想当年,黄巢作乱,中原一时间无力管理广州,致使二十万蕃商在此做大,这些蕃商纠集在一起反客为主,不感谢本地人对他们的宽容。反而大肆屠杀广州百姓,还骑在唐人头上作威作福。真是岂有此理!黄巢此人哪怕是个反贼,有一点老夫还是很佩服的,攻占广州后,黄巢对待那些作乱蕃人,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很是大快人心啊!”

“叔父教训的是,小侄心中有数,不会纵容蕃商的。”说到这,施平又打了个呵呵,狡黠的说道,“不过今天对这些财主,咱们还是宽容一点好。待会小侄要筹集修城墙的钱,还指望这帮人掏钱呢!”

潘行周扭头看了一眼施平,有些不相信的问他:“伯原,就你那些个债券,一张张彩色纸片,真能让他们甘心情愿掏银子。”

“肯定行!”施平自信的说道,”叔父您可别小看这些纸片片,那些纸片都代表着财富,说不定有人想买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你小侄花花肠子太多,老夫搞不明白!”潘行周依然一头雾水。

小商品市场总共有甲乙丙丁四块区域。按照商品不同的类别划分区域销售。现在很多柜台还是空的,并没有完全租出去,现在只有甲区在正常营业,其他的三块区域还是空的,主要是江南的四大商行和四海商行的展台。江南的茶叶,江西的瓷器,浙江的丝绸等等产品摆得琳琅满目,品种从来没有这么齐整过。

当然,四海商行所占的位置特别大,商品也特别的丰富。不说服装、鞋帽、灯具、帆布以及车辆这些老产品,仅仅是锅碗瓢盆一项就摆满了一个大柜台。看到这些锅碗瓢盆,潘行周咦了一声,展台上除了熟悉的玻璃餐具以外,更多的是一种瓷器不像瓷器,铁器不像铁器的日用品,他拿起一个大口水杯左看右看明明看上去像是瓷器。掂一掂分量却很轻。

潘行周好奇地问:“伯原,这是什么物事?看上去像是瓷器,怎的分量这么轻?”

施平接过杯子笑道:“叔父,这叫搪瓷。外表跟瓷器差不多,其实里面是铁制的。我们采用了新的工艺,用瓷器上釉的方法,在铁制品上上釉,然后像烧瓷器一样再放入炉中,最后出来的就是这样子。这样一来就避免了铁器生锈。这些锅碗瓢盆也可以用很长的时间。而且不容易碎,比瓷器更方便运输。”

“不错!不错!”潘行周又拿一个搪瓷脸盆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洗脸盆比木制的好,更轻便,而且非常好看,有人说你庄子里开了不少作坊专门生产日用品,还在城里招了不少人去你那里做工。听说招的人还不少,这么多人聚集在你庄子里,小心有人说闲话呀,那天万一传到太后那里,难免有些麻烦。”

“有人喜欢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吧!”施平神情坦然,不屑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城里这些人既没有土地,也不会手艺。原先这些人不是帮人打点零工,就做一些小物事沿街贩卖,一天下来,根本挣不到多少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不说,万一有了什么病,只能够躺在家里应聘。我把这些人招到作坊里,给了他们稳定的工作。这些人只要学习一道工序,时间长了就能熟能生巧。我作坊里的效率就提高很多,产量也就跟上去了。他们在我这里挣了钱,就可以养家糊口,我有了更多的商品可以多卖些赚钱。老百姓有了收入,社会也就安定了,朝廷更是增加了税收。大家都有钱挣,一举几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潘行周点点头没有吱声。心里却暗自嘀咕。最近下面有官员向他反映,施平的庄园里正城中大肆招人做工,女人都可以,庄子里每天不仅提供两餐饭,每月开出的工钱听说还不少。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心中有些忐忑。这位公子不会真的想造反吧?如果真到了那天,自己是从,还是不从呢?

潘知州胡思乱想间,来到了竹木制品的展区,顿时眼前一亮。让他眼前一亮的不是那些漂亮的竹席,竹杯,竹碗以及什么文房四宝。让他眼前一亮的是个带背带的竹筒。他拿过来一看,只见竹筒做得非常的精致,可是那个盖子怎么打他都打不开,施平笑着接过竹桶,拧了几下盖子,很轻松的就打开了这个水壶。

没错,这就是水壶。这个时代人外出旅行,没有方便的东西携带水,一般是用的牛皮或者羊皮做的水囊。放久了,水都有一股馊味。广州的竹子很多,尤其是那些毛竹很粗,很适合做这种水壶。庄子里现在有专用的木工车床,加工这些竹子是小菜一碟。采用螺纹封口的技术,也不容易露水,这可比这个时代的皮水壶方便多了。潘行周听完施平的介绍,灵光一闪,忙问道:“伯原,老夫想把这种水壶配发给武卫军,怎么样,价格可不可以优惠些?”

施平微微一笑,说道:“叔父,就知道您会看上这种水壶。岭南这边的天气太热,水不容易保存。小侄早就想好了。免费赠送给武卫军,嗯,还有您麾下的那五百禁军也会配发。跟您说句实话,神机营现在已经人手一个了,将士们很喜欢这种水壶。放心吧,再过半个月,我保证广州的武卫军和禁军人人都可以配发。至于岭南其他的部队,如果有需要,小侄可以用最优惠的价格出售。”

“伯原有心了!”潘行周揖手说道,”老夫替将士们谢谢你。”

“可别!小侄当不起。”施平闪身避开,诚恳的说道,“叔父爱兵如子,正是小侄学习的楷模。对了,您知道小侄懂点医术,营中的将士对南方的气候始终不太适应,军中除了行军散和金创药,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防暑降温的药了。这样可不行!小侄特意开发了几种药以备军需。叔父过来一起看看。”

“呵呵”,潘行周心情大好,笑着戏谑道,“伯原太自谦了!你可是本朝有名的神医呀。老夫虽在岭南,却也听过你圣手的名声。有了你在这里坐镇后,老夫再也不担心埋骨他乡,回不了中原喽!”

“叔父休要取笑,小侄可当不起啊!”施平边走边笑,引着潘行周走到一个柜台前,里面瓶瓶罐罐的摆了十几种药。施平拿起一个红色的小铁盒,打开盖子,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出来,潘行周接过来一看,里面是金黄色的药膏。

施平介绍道:“这种药膏叫做万金油,有清凉散热,醒脑提神,止痒的作用。这里面还含有薄荷油,对外感风热引起的头痛、发热,涂在太阳穴或头痛部位,有缓解头痛的作用。各种小面积的烫伤,如果皮肤没有溃烂,可以涂抹清凉油止痛。这里面含有樟脑,有止痒作用,对于蚊虫叮咬引起的皮肤瘙痒、疙瘩红肿可消肿、止痒。荨麻疹引起的皮肤瘙痒,如果不方便买药,可使用清凉油暂时止痒。南方蚊虫多,我们的将士最好人手一盒,以备不需。”

“好,真是好药膏!”潘行周连连点头。他涂了一点在太阳穴,顿时觉得神情气爽,盖好盒子,他直接把这盒药放在了袖子里。

施平微微一笑,又拿起一个小瓷瓶说道:“这里面装的是藿香正气水,可用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所致的恶寒发热,头身困重或疼痛,胸脘满闷,恶心纳呆,舌质淡红,舌苔白腻,脉浮缓……”

“这是十滴水,可以解暑……”

“这是一种白药,可以治疗刀剑创伤……”

“……”

施平一连介绍了十几种常见的中成药,每一种都有相对应的病症。服用起来非常的方便。潘行周越听眼睛越亮,频频点头。如果有人遇到这些常见病,都不用看医生了,自己都可以为自己治疗。实在是太方便了!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看病难都是问题。施平这样做,功德无量啊!

潘知州参观完商场,两人没做停留就去了楼上。吃过午饭后,施平把潘知州送回府衙,这才告辞离去。四海酒店里招商和销售债券的事不用他操心,有萧管家和简大他们去执行。毕竟施平是朝廷的官员,身份摆在那里,不适合与商贾直接打交道,自己只要在幕后替团队把把关,出出主意就没多大的问题了。

回到庄园自己的住处,刚进入后院大门,就见墨儿小娘子一脸喜色的朝他跑来,远远的就喊道:“公子,公子,你要当爹了……”

“啊?”施平愣住了,傻傻着看着墨儿,嘴唇颤抖着追问道,”墨儿,你……你说啥?”墨儿掐了一下施平的胳膊,又大声说道:“公子,珠儿姐姐已经有身孕两个月了!亏你还是个神医,自己的娘子怀孕……”

“哈哈哈……”施平放声大笑,边笑边往屋里跑,“太好了!好墨儿,你家公子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公子失态的模样让墨儿有些失落。她咬着嘴唇,看着施平癫狂的样子,一脸的羡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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