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殷雪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隔着圆形灶台一个胖胖的妇人拿着扫把怒气冲冲的朝着她来。
揉了揉泛疼的额头,殷雪来不及想这是怎么了,便连滚带爬往外跑,慌乱中乱七八糟的解释着:
“大婶,大婶,你别追我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压根不认识你啊!”
谁知胖大婶越发生气了,怒道:“小兔崽子,你娘都不认了,老娘打死你个没心肝的。”
俩人鸡同鸭讲,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转过头瞧见大婶站定,手中的扫把高高举起,殷雪一慌:“有话好好说,你别扔扫把呀,哎哟!”
不幸被扫把砸中,殷雪两眼冒金星,伸出去的脚没收回来,岂料那门槛高的离谱。
随着一声惨叫,殷雪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在门前土路上打了个滚不动了。
胖大婶见此慌了一瞬,也连跌带撞的跑下台阶,将殷雪扶起来揽入怀中,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渍。
她转过头焦急的朝着屋内的方向喊了一声:“孩她爹,娃出事了。”
这嗓音震耳欲聋,将邻居七七八八都震出来了,瞧见这场景,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怕是要去镇上看郎中了。”
尤为嘈杂的人声中,这一句清晰的闯入了胖大婶的耳朵里了。
孩她爹出来瞧见这一幕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问怎么了,胖大婶便打断他连忙道:“快背着娃去借张大爷家借牛车送娃去镇上瞧大夫。”
孩她爹也不啰嗦,背起殷雪就走了。胖大婶心有戚戚,交代了看戏的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家里,和田里劳作未归的孩子。便急匆匆的追着去了。
没了热闹可看,门前聚集的人一下就散开了。
有不少人嘀咕道:“这殷家丫头经此怕是会更傻了。”
“真是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啊。”
……
几经周折,殷雪终于被安置在了药房后方的屋内。
郎中是个老头,两撇小胡子颇有喜感,这会正对着夫妇二人吹胡子瞪眼。
“对一个孩子能有多大仇啊,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
二人有些窘迫,待老头说够了这才敢问:“那娃没啥事吧?”
“撞到了脑袋,领回去休息个十几日便好了,随着药童去抓药结账吧。”
“多谢高大夫了。”
老头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胖大婶松了口气,接近傍晚天气转凉,一阵阵凉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一家人赶着牛车在路上,镇上与村里有些远,尤其这路途十分颠簸,殷雪生生被颠醒了。
迷糊了好一会,她才渐渐地清醒过来。
她瞧着前面古人那般打扮的俩人,连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没变。
她在心中默念:古娜拉黑暗之神乌拉那拉,回家!
再睁开,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一片黑幕中只有几颗星星点缀。
四周野草被风吹的沙沙响,胖大婶转过身来,殷雪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胖大婶没多想,扯了车上的稻草给殷雪盖了盖。忧心忡忡与孩她爹说道:“你说娃怎么还没醒?”
赶车的孩她爹道:“估计是醒了,又睡过去了。”
胖大婶叹了口气,心有戚戚:“我下次再也不揍她了。”
殷雪心道:这话我家二哈都不信,就昨日那凶悍的模样那般吓人。
她估计可能大概是回不去了,这么一想,便更难受了些。
明明昨日她还是个面临着高考的学狗,今日她已经成了历史洪流中的一份子了。
她一不会做肥皂,二只会做番茄炒鸡蛋,三只会背公式的人。也不会是那种能带着一家人致富的样子。
综合来看,她就是个咸鱼,现在穿越都这么不挑的吗?
殷雪翻了个身,看着像极了触手的杂草随风飘荡,思绪万千。
不过转念一想,她还要感谢伟大的祖国,伟大的普通话居然已经跨过了时空限制普及到了这。
还要感谢她这便宜娘让她摔了一跤,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一个原本脑子不太好的娃,跌跌撞撞的长到了九岁,却不小心磕到了额头,然后她就来到了这,发生了早上那一幕。
原主有一个教书的爹爹,一个泼辣且不拘小节的娘亲。虽然原主有些傻,但是二人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殷雪闭着眼睛,感受着早秋时节的凉爽。
希望原主是和她互换身体,这样子她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就是希望她如果突然变傻了,考不上大学了,爸妈不要太难过啊。
家中留了烛火,孩她爹背着殷雪踏入家门,将她在屋内安置好。
殷雪全程没有睁开眼睛,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突然改变的爹娘和陌生的环境。
只好静静的听着屋外的动静,像对未知环境的小兽一样,恐惧夹杂着好奇。
屋外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着今日的事,有胖大婶赶孩子回屋的声音。
她原本是独生子女,现在多了两个便宜哥哥。
殷青山也就是孩她爹在村里开设了学堂,很受村里人尊重的。
所以她家不是家徒四壁,也没有极品亲戚,反而还算小有资产。房屋也不用几人挤在一起,殷雪作为唯一的女孩,独自拥有一间。
记忆里很多人因此羡慕她,但是因为原主脑袋不太灵光,所以经常被欺负。
虽然她傻,但是她就是比你们过的好啊。这搁在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心里自然就会不平衡了。
隔着土墙,殷雪听见了胖大婶的呼噜声,每呼吸一次都是震天响。
白日里睡久了,加之胖大婶的呼噜声,这会怎么也睡不着了。
没有手机的第一天,想念。
殷雪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榻,窗户被胖大婶贴心的关上了。
她伸出手一把推开窗户,冷风瞬间灌入,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月上中天,漫天繁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夜空,她的记忆里,夜空都是漆黑的。
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丝焦灼,路上行人匆匆,来来往往很急促,就像不停歇的陀螺,不停的旋转着,燃烧着。
然而,那始终是她所熟悉的故乡啊,而她回不去了。
殷雪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知到这个问题,冷风砸在她脸上,心中一片怅然。
——
吱—。
房门被推开,胖大婶进来看见殷雪裹着被子呼呼大睡,难得不说教。
“丫头,起了,吃早饭了。”
殷雪从被子里冒头,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胖大婶。她昨夜待久了,还吹了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胖大婶察觉到不对劲,摸了摸她额头,嘀咕道:
“怎么发热了,起来去太阳底下晒会,娘给你煮碗姜汤。”
殷雪愣愣的点点头,被胖大婶提溜起来,多穿了一层,又给了她一根树枝。
殷雪茫然的看着她,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所幸原主也不聪明,她可以装一装。
胖大婶瞳孔地震,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殷雪的脑袋,嘀咕道:“不会更傻了吧?”
她瞧着殷雪呆呆的样子,眼眶一热:“娘的娃呀,你怎么这么惨啊。”
殷雪有点想笑,又有几分难受。最后胖大婶教了殷雪洗漱,让她抬了个草墩坐在院里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