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星想开口问,为什么要强行把晶片植入她的体内?
这根本不符合治疗流程,是他的私人行为。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病人?罪犯?间谍?物品?还是宠物?
可她张了张小嘴,发现自己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明白了,又是幻境。
只有在幻境里,她才没法开口。
苏若星懊恼地把被子拉过头顶,不想再沉浸在幻境里。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幻境。
她疯了,她病得太严重。
苏若星紧紧闭上眼睛,不想发病,拒绝看到自己幻想的乔战辰。
但下一瞬,被子被掀起。
男人带着一丝寒意的身躯躺到她的被窝里。
两个人之间,保持着几公分的距离,没有肌肤相碰。
苏若星心里呵呵。
一定是她在清醒的时候,通过保镖的严肃气氛,感觉到乔战辰生气了。
所以幻境里出现的乔战辰,也真的生气了。
他还好意思生气?
她才生气。
凭什么把晶片强行植入她的身体,他却一句解释都没有?
他知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有多屈辱?
她一个翻身,侧卧而眠,拿冰冷的背脊对着身后的男人。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但两个人不太自然的呼吸声却清晰可辨。
终于,男人的大手掌手伸向她。
苏若星的心房紧了紧。
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她往床边缩去,无声地抗拒着幻境里男人的触碰。
大手掌却揽住她的纤细腰肢,一个用力,将她的小身板拖了回来。
男人硬朗的身躯紧贴着她的纤薄后背,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而来。
苏若星知道在幻境里,一切反抗都是枉然。
她索性就假装睡得像死猪,看他到底会怎么样。
但下一秒,她全身的肌肤紧绷起来。
男人薄烫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肌肤上。
他柔软的薄唇,贴到她纤细的后颈上,轻柔地一路吻向她的耳畔。
继而,他开启双唇,轻轻咬住她的耳垂。
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的大手掌又像往常那样,拢住她的雪白。
似乎感受到她的变化,他确认冰冷对他的女人,其实对他还有感觉。
他这才低低开口,
“为什么跑出去找他?”
苏若星陡然睁开眼睛,什么鬼?
他嘴里的“他”,是谁?
吴旷?还是那对父子?
男人似乎想起她说不了话,就强行将她掰过来,逼着她面朝他。
苏若星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两个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
呼吸交织,体温传递。
男人炙热的荷尔蒙气息一个劲往她的鼻尖钻来,令她原本气恼得想冰封自己的心,酥软得快要融化。
她以为男人会吻上来,内心开始挣扎。
如果她的意志薄弱,在幻境里又一次跟乔战辰滚床单,就说明她的病真的无可救药,病入膏肓了。
但这次,男人的吻没有落下。
因为,他不想再去唤醒一个装睡的女人。
男人冷傲地松开了她,高大的身躯躺平,还把双臂枕到他自己的后脑勺下。
乔战辰的深邃黑眸望着天花板,恼怒中,也带着深深的迷茫,
“你千辛万苦逃出去,第一个去见的就是他,他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比我重要?”
苏若星紧闭着双眼装睡,长睫却颤个不停。
原来他说的是吴旷。
幻想中的乔战辰,居然也会吃醋,真是活见鬼。
别说他只是她的幻觉,就算是真的乔战辰来问她,她也理直气壮。
都离婚了,他有什么资格问这种问题?
他给她植入晶片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结束了!
乔战辰的唇畔浮现一抹苦涩和自嘲,
“你还想跟他回家过夜?亏我还……”
亏他还废寝忘食,想尽办法做了这么多事。
乔战辰缓缓启唇,“所以,我们……”
所以,她这次是要在幻境里,再体验一次分手的痛吗?
苏若星的鼻腔酸了一片,颤个不停的长睫,沾上了水光。
现实已经够艰难够无助了,她凭什么还要在幻境里,搞出一堆痛苦折磨自己?
她喜欢乔战辰,是不争的事实。
病入膏肓,就病入膏肓吧。
无可救药,就无可救药吧。
她认了!
留不住现实中的乔战辰,起码要留住幻想中的他。
苏若星正要伸手去抱抱男人,男人却掀开被子,双腿落地下了床。
她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讪讪缩回去。
呵~就连自己幻想的男人,也不受她思想的左右啊。
男人帮她掖了掖被子,低哑着嗓音,又带着决绝,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来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再装睡。”
纳尼?
他不来,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病痊愈?
苏若星心里默默琢磨着,这话没法相信。
他来不来,取决于她的病情,又不是他说了算。
对了,前两次的环境,她都是睡醒后,发现他不见了。
既然这次她的头脑清醒,就要亲眼看看,幻想中的乔战辰,到底是用两条腿离开,还是凭空消失?
苏若星悄悄睁开眼睛一条缝,却陡然一惊。
病房里,居然又只有她一个人。
男人那“以后不会再来”的声音,都还在她的耳畔萦绕呢,他竟然又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但起码这次,她能确定,他绝对不是从病房的房门走出去。
所以,他千真万确,仅仅是一个幻想。
可这一夜,苏若星失眠了。
虽然她不相信幻想的乔战辰会真的不来,但她却变得心神不宁。
辗转反侧了一夜后,快要天亮的时候,苏若星才沉沉入眠。
直到瞳孔里,射入一束刺目的光。
苏若星这才从沉睡中惊醒,却发现乔战辰俊美的令人发指的脸,此刻近在咫尺。
只不过,他一身白大褂,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一视同仁而又十分禁欲的医生模样。
他用指尖撑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的光试探她的瞳孔条件反射。
苏若星被气笑。
乔战辰果然在针对她。
从他给她植入晶片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
他们以后,不再是亲密爱人。
他也不会把她当成喜欢的人。
她掀唇嘲讽,“乔教授,我没死,不必用上尸检的手段吧。”
乔战辰的眸色微沉,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
“你的情况基本稳定,平时可适当活动,但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内。”
昨天被苏若星忽悠晕倒的护士,又推来一车的零食和水果。
然后她逃也似的跑出病房,生怕再中了苏若星的道。
苏若星看着满目琳琅的零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教授何必对我有如此特殊待遇?不怕别人说闲话?”
乔战辰就当自己听不到女人的冷嘲热讽,挺着冷峻的身躯,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没有转身,却发出冷厉酷寒的警告,
“再敢逃跑,下次等你的,就是镇定剂。”
苏若星的眼眶一阵发烫。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若星感到自己的胸腔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密密麻麻地啃噬她。
男人,决绝起来,太可怕。
就在乔战辰要离开之际,苏若星压着嗓音里的哽咽,连忙喊住他,
“乔教授,你让大宝去帮那对父子解毒好不好?
今天再施一次针就能彻底解毒,他们父子也许不受健康的威胁后,会改变主意。”
“管好你自己。”乔战辰冷漠离去。
尽管乔战辰的嘴上没有答应,但苏若星深信,他的医者仁心,一点都不会比她的少。
他一定会去安排的。
苏若星拿起一串提子,百无聊赖地一颗一颗往嘴里塞去。
提子很甜,可她的心里却很酸。
她百思不得其解。
乔战辰昨天明明还很紧张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抱她吻她,怎么就转变得如此之快?
苏若星迷茫的视线,落到窗外。
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他说可以自由活动。
既来之则安之,她还没有仔细逛过这家医院。
苏若星穿着病号服,刚走出住院大楼,顿时瞳眸一阵紧缩。
只见洋洋洒洒的日光下,一身白大褂的乔战辰,英挺地伫立在大院里。
他的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铂金,熠熠生辉。
而跟他面对面站着有说有笑的女医生,也是一脸迷恋和幸福的模样,笑颜如花。
苏若星的唇畔浮现一抹苦涩,原来如此!
男人的变心,其实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女医生,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