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失了心智的事情已经传遍全京城, 不过有王熙凤下令,如果在场的下人们把宝玉发疯的原因传出去,一律用乱棍打死。
因此外头整个京城只知道宝玉发疯, 却不知宝玉因黛玉而发疯。
当然这只瞒得了官宦之家,却瞒不了前来送旨的宫里人, 当皇上知道自己下的圣旨引得贾府上下乱作一团, 也只是心中暗自不解。
且说黛玉从荣禧堂回到潇湘馆, 听见紫鹃时不时来汇报宝玉的动静,心下也不自在, 她没想到上回紫鹃试宝玉这事已经过去几年,宝玉还是如此着魔。
想着黛玉不由眼中含泪,她没想到自己会引出这场风波。但黛玉知道她别无选择,如果不用此法, 自己就真的只能困在贾府的小天地,等到那日入不敷出, 自己也在劫难逃。
这时紫鹃掀起帘子, 哭着对黛玉道:“老太太说让姑娘过去一趟,只怕姑娘一劝慰,宝玉就好了。”
想着这几年的情分, 黛玉便命人备下轿子,立刻往贾母处。
此时众人都围拢在宝玉的床边, 贾母和王夫人一面哭,一面口口声心肝肉的叫着。
众人给黛玉让出一条道来, 宝玉迷迷糊糊见黛玉出现在面前, 忙起身就要拉她的手,不想让黛玉走。
黛玉及时把手放在背后,不让宝玉握住她, 她太明白在众人面前,宝玉这行为是越界了,贾母等人或许不在意,但王夫人等人还不知什么揣测。
“宝玉,我是下西洋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黛玉点醒宝玉,“难道你是想让我出去一辈子不回来?”
宝玉这下才停止胡闹,忙说:“林妹妹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黛玉忙说:“如果宝哥哥一直这样弄得家宅不宁,我可是不敢回来的。”
宝玉听到她这一句话,立刻清醒大半,也不再胡言乱语,只是乖乖闭上嘴巴。
贾母见宝玉恢复正常,转悲为喜,搂了宝玉,说:“这才是好孩子,你若再胡闹,玉儿可是不会回来的。”
宝玉也意识到之前的失态,忙钻进贾母怀中,不再说话,也不好意思面向众人。
贾母看出宝玉的窘迫,忙让众人散了。黛玉也只得回到潇湘馆,心中又羞又叹,如今宝玉闹得满城皆知,不知道旁人又如何打量她。
皇上已经派鸿胪寺的人准备好大船,择日就送黛玉以使者的名义出使法兰西。
但温城却觉得此事不妥当,他向皇上道:“如今林姑娘是为数不多的人才,鸿胪寺中各种事务有时也要靠她来指点。如今把这样的人才就轻易拱手让给他国,只怕……”
皇上听至此,冷冷道:“只怕什么?”
“去年俄国女皇出使的使者全靠林姑娘来周旋,如果这会林姑娘一去,俄国的使者再次前来又如何处理?”温城直接把话挑明,他不愿意让黛玉出使法兰西。
温城又说:“谁知道这是不是俄国和法兰西之间的阴谋,路途遥远,若林姑娘出什么意外,损失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皇上本就多疑,细细想来,全城上下能怼俄国使者的也就只有黛玉一人,鸿胪寺一时半会还真离不开黛玉。
见皇上表情略有松动,温城趁热打铁:“不过是派个人去教法兰西的小公主,恕微臣直言,皇上也太过于大材小用,随便挑个可用的人去即可。”
皇上听出温城已经挑选出适合的人,便问是谁。
“微臣听说薛家有一女子,才貌兼备,又曾游历四方,她自然算是个合适人选。”温城和薛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知道薛宝琴的身份,因此就把她推荐了出去。
皇上点头,说:“只是朕已经下了圣旨,收回圣旨难不成是在打朕的脸。“
温城不动声色说:“皇上不用收回圣旨,只再下道圣旨到薛家去,至于林姑娘,皇上就借这圣旨授权她鸿胪寺一官职。”
温城早就知道黛玉有搬出贾府的心思,于是也就顺水推舟,求皇上授黛玉官职后,顺便赐黛玉一鸿胪寺附近的住宅园子,理由是为了方便出行。
皇上都一一同意。便让出使法兰西的人换成薛宝琴,一则是看在宝玉的国公府的面子上,不好强行让宝玉因黛玉下西洋而失了心智,二则是日后往来的使者可能仍需要黛玉出面帮忙,他不能轻易让黛玉远洋渡海。
圣旨又再次从皇宫送到贾府上,当薛家听见出使的人由黛玉换成薛宝琴,又惊又喜。
只是薛宝琴并不是以使者的名义出使法兰西,而是以皇商的身份出海。而黛玉仍旧就任于鸿胪寺,官职仅仅在温城之下。
宝玉听说下西洋的人换成了宝琴,虽然只是感慨薛宝琴这美人不能多留在大观园几日,但更多的是高兴黛玉不用下西洋离开他。
在潇湘馆的黛玉听见这个变动时,虽感到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她不过是想搬出贾府,至于真的下西洋,她目前还没有这个心思。
黛玉确实想过若东方的自己不是通过菱花镜到西方去,那么结果是二人相会还是二人合一。
她不得而知。也许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动就是天意难违,黛玉的主要目的就是搬出贾府,至于能不能下西洋,不过是顺便罢了。
在圣旨下,黛玉搬出了贾府,宝琴下了西洋。
……
耶拿城市位于德国山谷里的中部,漫山遍野的野花和葡萄架环绕在山坡上,森林密集,空气新鲜。
这座城市显然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德国的各种研究所总部大部分都坐落在这个大学城,因为里面有的是源源不断的人才和资源。
耶拿大学开学日,返校的学生非常多,没有人注意到席勒悄悄带黛玉进入校园。
席勒领着黛玉到教师公寓的一个房间,房间干净整洁,墙被刷得十分白净,木质家具给房间添上一丝历史的厚重感。
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窗外就是校园内的景色。有些寂寥的房间让黛玉想到宝钗住的蘅芜院。
说实话,黛玉并不太喜欢这种冷淡的风格。
席勒把钥匙给了她,说:“这房间原本是歌德来找我临时住下的。”
他见黛玉微微蹙眉,忙补充:“歌德只住过不到一小时,房间里被用过的东西就一张椅子。”席勒以为黛玉对房间不满。
黛玉笑道:“教授能愿意接收我上大学就是万幸,学生不会嫌弃。”
席勒并不知道黛玉的王室身份,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家的天才少女。
“这是你的课表。”席勒作为知名的教授,让黛玉入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黛玉接下课表,送席勒出房间,她不敢相信在前几个月她还对自己的教授如此无礼。
她选择的是文学系,课程并不多。黛玉把皮箱放好,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黑色的礼服,穿上正好合身。
这是黛玉第一次真正到外头去学习,她每天都要穿过各种各样的礼堂和大厅,到不同的教室去上课。
在某一课堂上,耶拿大学的文学系学生们突然意识到班上来个不一样的人。
“她竟然是个女孩,而且看起来比我们小好几岁。”说话的男孩似乎因为和黛玉平起平坐感到羞辱。
“或许她只是教授的女儿,不过是在学校玩玩。”另一个男孩回答,他并不把黛玉放在眼里。
他们把目光移到黛玉身上,看见黛玉正认真地翻开课本,看起来并不像是某位教授的女儿,而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学生。
此时的黛玉正坐在窗边,窗外春光灿烂,远处的爬山虎随春风摇晃,慢慢爬上黛玉的桌边,似乎因美人而倾倒。
虽然黛玉穿着的只是件黑色的礼服,但仍遮不住她身上的书卷气以及清冷的气质。
“她是个美人,对吧。”原本那个感到羞辱的男孩忍不住轻轻吹起口哨,现在已经下课了,他们可以放肆交谈。
另一个男孩笑说:“看起来可是个厉害的人物,要不然她怎么能进来。”
“这重要吗?”男孩轻薄无礼回答,“显而易见,她的美貌就是进入大学的缘由。。”
“够了!”这两个议论黛玉的男孩被后面的声音猛然吓一跳,一名男孩出声道,“你们怎能这样议论那位小姐。这真是个无礼的行为,若教授知道了,肯定替你们感到羞耻的!”
他们回头看了那个人,看到他的胸前挂上的徽章,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新教神学的博士生黑格尔。
面对学长,他们不敢顶嘴,只得灰溜溜离开。
林黛玉对这些议论毫不知情,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女子,进入大学少不得会招来一些是非。
但黛玉可不会因为这些是非就断送自己的求学路,她从小就在贾府听到不少难听的风言风语,虽然让她心中不好受,但在无形中也提高她的承受阀值。
因此如今面对这群男孩的质疑,黛玉都是淡淡的,因为贾府的话比他们说出来的要难听多了去。
在陌生的环境,黛玉基本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校园中,黛玉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法拉第那个蠢货,他以为在巴黎推广灯泡就能证明灯泡发明人就是他吗?”一个声音轻飘飘入黛玉耳边。
听到法拉第的名字,黛玉不由放缓脚步,细细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个人披着大白褂,脚步匆匆前往不远处的实验大楼,黛玉只看到他的背影,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但黛玉能肯定,这对法拉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