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扛着林念七拐八拐的下了楼。
天上无月,暗沉的黑夜燥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念全身是伤,也没有进食,本就耗尽了气力,现在被男人抗在肩头,头朝下,血液倒流,林念难受的要命,几近晕厥,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直到身体摔在青草地里,碰到了身上的伤口,林念才痛的恢复一丝清醒。
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影影绰绰的视线里,虚晃着两个人影。
林念眯了眯眼,努力让发虚的视线清晰一些,慢慢的,她看清了那个和歹徒打斗的身影。
孙宴洲?
林念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孙宴洲比江临砚和警察更早的找到这边,他手里握着拳头粗的长棍,想要上楼救林念。
破旧的楼房入口处传来脚步声,孙宴洲握着长棍背靠着门侧墙面,紧紧的握着手中长棍。
见歹徒扛着林念下楼,瞬间甩起棍子,一棍子打到了男人的腿上。
孙宴洲虽然没有练过,但是从小爱运动,手上很有劲力,那一棍,把歹徒打的闷哼一声跪到了泥土地里。
林念被甩了出去。
孙宴洲本来是想去扶林念,但是那歹徒常年混迹在这一行,比正常人抗打,反应也灵敏,掏出匕首就向孙宴洲砍去。
不过孙宴洲那一棍,让歹徒的腿脚到底受伤不便,孙宴洲勉强能和他纠缠,但是手臂和大腿上还是被匕首割破,渗出殷殷鲜血。
训练有素的歹徒,孙宴洲显然不及对方,对抗起来越发的吃力。
歹徒将孙宴洲踹倒在地,见孙宴洲挣扎了几下也没有起来,一声嗤讽,走到了林念的身边,把林念抱了起来。
“林念!!”
“林念!!”
孙宴洲大喊着昏迷着林念,希望能叫醒她。
“林念!!”
他一边叫着一边拼尽全力的扑上去抱着歹徒的腿,随着歹徒身体前倾倒地,林念再次摔到了地上,同时掉落的,还有歹徒身上的匕首。
匕首就掉在林念的身边,歹徒的腿被孙宴洲死死的拽住,想要伸手去捡匕首,但是尚有些距离,触碰不到。
林念迷迷糊糊的恢复一丝理智,睁开眼就看到了视线里狼狈不堪,死死抱住歹徒的孙宴洲。
他被打的很惨,似乎拼尽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快要坚持不住了。
而歹徒正曲腿揣着死死抱住他腿脚的孙宴洲,每一下都很凶狠!
歹徒向她这边伸着手,孙宴洲大喊,“林念,匕首!”
林念顺着歹徒双眼盯着的地方看去,在她的身边,是那把威胁过她无数次的匕首!
林念毫不犹豫的捡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匕首对准了歹徒。
但是迟迟没有上前。
孙宴洲见此,对着林念大吼:“我快坚持不住了林念,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别犹豫!”
林念也知道这个是你死我亡的时候,她应该举起刀狠狠的戳向歹徒,但到底是杀人,林念手心发麻,眼底藏着恐惧!
歹徒见情形对他不利,用尽力气一脚踹飞了孙宴洲,猛虎一样的扑向林念。
林念闭着眼睛惊慌失措的一声尖叫,手上的刀子却狠狠向扑过来的歹徒戳去。
周遭安静,只有血腥味铺天盖地。
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林念惊恐的睁开双眼,歹徒倒地没有声息,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肆意,染红了单薄的衣衫。
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孙宴洲也有些被吓傻,呆呆的一时没有了反应。
林念手脚发麻,吓得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
她杀人了。
杀人了!
江临砚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身是伤的林念惊恐的看着地上胸口插进一把刀的歹徒。
原本清透的水眸,此时布满了极惧的惊恐,双手半举在半空中,颤抖不止。
江临砚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打斗的过程中,林念拿刀杀了歹徒。
江临砚跑上前一把抱住林念,把她的脑袋捧在自己的胸口里,不让她去看那个被杀的歹徒。
“不怕,不怕……”
江临砚抚摸着林念的脑袋,将她护紧在怀里。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在战栗,嗓音也在抖,“阿砚,我杀人了。”
“正当防卫,念念是好样的,不怕。”
江临砚的眼角有泪珠滴落,内心痛的喘不上气,但是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他还要护着林念。
……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林念能闻得到,但是她却醒不过来。
病房里挤满了人,全都红着眼,吴南乔更是抽泣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入夏的骄阳很明媚,从窗户洒进来,落在病床上,照在了林念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静谧又美好,却更惹人心怜。
江临砚坐在病床旁边,静静的看着,冷白色的皮肤越发的白的毫无血色。
林念的手上插着针头,江临砚不敢碰,怕弄疼她。
但是他又好想把林念抱在怀里心疼着。
这是他的宝贝呀,怎么破碎成这样?
想到那个绑走林念的歹徒,江临砚的眼底冷的像刀子,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一刀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临砚,你先去吃一些东西吧,念念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保重,才能更好的照顾她。”
张云梅红着眼在一旁劝着。
江老太太听闻林念一身的伤,心疼的厉害,当时就昏了过去,张云梅担心不已,等老太太醒了才急着赶到医院。
老太太还只是听闻,她亲眼看到林念遍体的伤痕,也差点昏了过去。
杜文平这次倒是挺住了,张云梅知道,他是为了林念硬挺着,心里早就千疮百孔。
大家都吃不进去饭,张云梅也是一样,但是林念这样子还需要被照顾,要有人能撑住才行。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江临砚不会让别人照顾,他自己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念,所以现在江临砚的身体最重要。
但是江临砚,心里痛的没办法,哪怕是一滴水,他都喝不进去。
心上一把刀,时时刻刻剜着肉,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