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向东举着电话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半晌都没动。
嘟。
说明来意的崔国兴,陪着儿子沉默半晌后,也没说话,默默的结束了通话。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
是秦袭人。
她看到崔向东举着电话也不说话,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老半天,就意识到遇到了为难的事。
走过来问:“谁来的电话?”
“我爸。”
崔向东就把崔国兴说的那番话,如实给秦袭人讲述了一遍。
秦袭人皱眉:“不能放!如果当天抓,当天放,那个女人以后会更狂妄。”
她说的很对。
崔向东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我妈,现在心里很难受。这些年来,她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苏家。即便我给她还债十个亿,她也觉得让我外公失望了。”
“那就放了吧。收拾那个女人固然过瘾,但远远比不上让你妈安心更重要。我去前面给林瑾打电话,让她来办理相关的手续。但我就算是放了她,也得在你和小楼走了之后。要不然,她看到你后肯定会当场嚣张。”
秦袭人说完,迈步走向了前面。
“秦袭人,好像对我妈的意思很重视啊,奇怪。”
崔向东抬头挠了挠后脑勺,回到了值班室内。
刚坐下,门开了。
上洗手间的楼小楼,甩着刚洗过的手,走了进来:“秦局呢?”
“去前面了——”
崔向东刚说完,楼小楼忽然走到他面前,抬起右脚小皮鞋,踩在了桌子上,揪住裙摆:“看。”
看什么?
崔向东满头雾水,却下意识的弯腰抬头看去。
崔向东。
三个用笔写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呈品字形,在裙下看上去好像狂草。
刚写的。
只因楼县听秦袭人说,崔向东为了苏皇手握的那个把柄,竟然不惜丢前程去坐牢也要干掉她、确保楼县的前途这件事后,心潮澎湃下,再也无法控制,跑去了洗手间写下了这三个字。
楼小楼颤声问:“怎么样?”
崔向东实话实说:“字好丑。”
她说:“来!”
他问:“来什么?”
她催促:“快点!”
隔壁的红裙女人,满脸都是见了鬼的样子。
那双以往流光溢彩的眸子,也彻底的呆滞。
腿则不住的发抖——
前面。
秦袭人等就在县局外的小旅店内的林瑾,火速赶来后,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丢过来了保释程序单。
别看林瑾是持枪保镖,自身武力值也很不错,可却很忌惮这位秦局。
她根本不敢多问,县局为什么要释放苏皇,只是虔诚道谢后,填写资料,交钱。
“你去旁边的会议室内,等着。哦,给她准备一身衣服。她可能会因无法上洗手间,你懂得。”
秦袭人对林瑾淡淡说了句,倒背着双手,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后面。
一开门——
“什么味?”
秦袭人皱了下小鼻子,问坐在那儿说话的崔向东俩人。
崔向东马上说:“那会儿,我就嗅到了一股子尿骚味,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
秦袭人抬手在小鼻子处,扇了扇风,也没在意,给崔向东使了个眼色。
崔向东会意,站起来:“楼县,秦局,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但你们放心,今晚我不会睡觉。只会瞪大眼,捕捉所有的危险因素,确保盛会召开之前,彩虹镇绝对海晏河清。”
崔向东都不在这儿了。
小爽了会的楼县,自然也没兴趣和秦家小姑姑,单独闲聊的心思。
也顺势说她得回单位值班,和崔向东一起来到前面,分别上了自己的车子,离开了县局。
吱呀一声。
秦袭人打开了拘留室的门。
刺鼻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马上就想到了崔向东,说总是有股子味道的话了,开灯看着被铐在暖气片上的红裙女:“尿了?”
苏皇神色冷漠:“让我喂蚊子,无法去洗手间,让我饱受折磨,狼狈不堪,不正是你最想看到的?”
“这也算是折磨?”
秦袭人左手捂住口鼻,走进去后,右手把一张信纸,摆在了苏皇的眼前。
苏皇定睛看去。
一个大写的“秦”,但却是倒着的。
那会儿,秦袭人曾经对苏皇说过:“我让你喂七天七夜的蚊子!少一天,我的秦字倒过来写。”
现在呢?
秦家小姑姑把自己的姓氏,先写在了信纸上后,再倒过来给苏皇看。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啊!
苏皇明白了,笑了。
喀嚓一声。
秦袭人把手铐打开,问:“知
道,我为什么放你走吗?”
苏皇实话实说:“不知道。”
秦袭人说:“是崔向东的父亲,看到他母亲因你的事,导致苏家两派分歧越来越大寝食难安,心疼老婆。特意给崔向东打来了电话,给你求情。”
“是嘛?”
苏皇故作很惊讶的样子,随即感慨:“没想到我那个文艺姐夫,稀里糊涂的活了大半辈子,总算做了次正确的事。”
看着她这副嘴脸,秦袭人真想一个耳光,狠狠的抽过去。
忍住了。
说:“希望你能记住本次的县局之行,并从中得到一些收获。”
苏皇袅袅婷婷的走出拘留室,左手挠着屁股,说:“本次云湖县局之行,我绝对是受益匪浅。起码,我亲眼欣赏了一出极为精彩的好戏。”
秦袭人以为她说的好戏,是崔向东不知道她在隔壁,所说的那些话。
却不知道苏皇意有所指——
“苏总!”
看到苏皇后,手里抱着衣服等在会议室门口的林瑾,满脸的激动。
苏皇冲她微微颔首,扭头问秦袭人:“秦局,借用县局的洗澡间洗个澡,您不会拒绝吧?”
秦袭人说:“云湖澡堂的一个单间,两块钱,时限半小时。”
“给秦局两块钱。”
苏皇吩咐林瑾:“我洗澡期间,你打电话问机场,还有没有今晚去香江的航班。”
半个小时后。
换上一身干爽衣服的苏皇,再也没有理睬秦局,带着林瑾快步下楼,来到了车前。
车子启动。
驶出县局后,直接左拐直奔机场路而去。
天亮了。
早上七点半。
下榻在青山酒店的瘤哥,被女小弟的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
穿着睡袍的瘤哥,开门后打着哈欠的问:“这么早就叫我?”
“瘤哥。”
女小弟小心翼翼的说:“最新消息,红裙蛇科昨晚九点多就离开了县局,乘坐最后一次航班,返回了香江。”
什么?
瘤哥一楞,随即猛地抬手,狠狠抽在了女小弟的脸上。
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斯文儒雅,面孔狰狞,气急败坏的低吼:“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