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邪道人再现

葬神坟外。

高高的坟头像是大山一样自地面隆起。

十万大山的天上,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葬神坟内的空间和外界独立。

虽然进去不久,可此刻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一阵诡异的波动浮现。

紧接着,一尊巨大伟岸的身躯,猛地出现在坟头之上。

正是广目上神。

而先前被易轻舟丢出来的那些邪异,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广目上神是最后出来的。

这时。

广目上神皱眉道:“我却是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黄泉阴土亦是如此。”

“他身上没带吃的,我应当给他变出一些贡品才对。”

黄泉阴土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不一样。

虽说陈黄皮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

可实际上,或许会在里面待上好几天。

贡品是神明的血肉所化。

广目上神是真的扛不住陈黄皮天天吃贡品,所以才无奈毁约,离开的净仙观。

而如今。

它的实力恢复了三成。

自然能再撑个几百年。

想到这,广目上神却失笑道:“他却不知那些贡品是我的血肉所化,要是他知道的话,定是不肯再尝一口,他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是向着我的。”

“只是,他那般喜爱偷吃贡品,我却是不能不让他如愿。”

说罢,广目上神以手为刀斩下一块血肉。

那血肉还未落地,便化作一盘贡品落在它的手中。

这贡品的品类繁多。

有糕点,有瓜果,还有糖块。

零零碎碎,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看着这盘贡品。

广目上神眼神迷离,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还在净仙观的日子。

那时候,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它们这些神明随同观主来到十万大山。

期初,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观主只是告诉它们,来此地献出血肉,便会庇护它们不被污染。

一开始的几百年。

观主并未让它们献出血肉,只是让那些弟子们开始造神,他老人家却时长不见踪影。

当时,那些神明们包括广目上神都有些不解。

直到天地异变彻底爆发。

阴极出现,也就是六天六夜的日夜混淆过后。

那些弟子们陆陆续续,疯的疯,死的死,有的化作邪异,有的被自身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

那一天过后。

观主带着一个婴孩出现。

那婴孩很不正常,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土黄色。

就好像泥塑木雕的神明一样。

而且像是早产儿一样,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而且没有任何呼吸,甚至都听不到心跳,是一个死婴。

神明们不解为何观主带来了一个死婴

更不知道观主消失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观主没说。

观主只告诉了它们,这是他的徒儿,随他姓,叫陈黄皮。

等陈黄皮再长大一些,它们便要日夜贡献出血肉。

神明们并不怀疑这死婴能活过来,因为观主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只是,神明们没想到的是。

这婴孩后来是活了过来。

只是一千年长大一岁。

长到三岁以后却突然不长了,每天就在道观里瞎玩瞎闹,身边还跟着个黄铜油灯给他出谋划策。

没事就偷吃贡品。

可以说,陈黄皮亦是广目上神看着长大的。

后来观主疯了以后。

神明们起了别的心思,不仅上贡的少了,反而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观主不在的时候私下里腹诽‘陈蛋生’是个不会修炼的怪物,浪费了它们的血肉。

只有广目上神不同,陈黄皮喜欢它,经常趴在它身上睡觉,最喜欢吃它的贡品。

而它同样对陈黄皮是有感情的。

不然,它的贡品为何总是种类繁多,而且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念及此。

广目上神大笑着道:“他虽然长大了许多,亦有了不凡修为,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馋,一样心地善良,可见那黄二虽做狗头军师,却也没将他带坏。”

说到这。

广目上神顿觉心中畅快万分。

它记得净仙观怎么走。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怎会轻易忘记,变成邪异以后也只回去过一次,因为它本能的在避开陈黄皮,否则一旦见到,就会彻底癫狂。

因此,仔细算来。

陈黄皮三次遇见变异神像,也都是因为巧合罢了。

而这一次,它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广目上神很开心、也很激动。

可刚转过身要向净仙观走去,它的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观……观主……”

广目上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道人。

那道人穿一身黑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满头白发随风飘散,两颊凹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露着说不出的邪气。

……

另一边。

在那许州城内。

宋天罡还在和王太宇在府上,亭台之中下棋。

这一局棋从昨日便开始下起。

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元婴修士寿元八百年。

不会出现多一天,少一天的情况。

哪怕平年闰年的天数不同,也同样算作一年。

因此,对于元婴修士而言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但宋天罡却坐不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宋九的魂灯灭了。

“王太傅,这场棋到此为止吧。”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却是不能奉陪了。”

“诶,这才哪到哪。”

王太宇笑呵呵的道:“你我本是同年,当年又一并进京赶考,登天殿上面锦衣加身,有什么要事能比得上你我二人湖中小亭,手谈一局来的潇洒,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赋税之事还不算要事?”

宋天罡漠然道:“王太傅,你我虽有同年之情,可毕竟都有官身在此,当为陛下分忧,如此嬉笑玩乐却是过了。”

“诶,这不是没穿着官袍么。”

王太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天罡:“你我穿的都是便服,又没那大红官袍加身,下局棋怎么了?”

“赋税的事是大事。”

“可你我的事,难道就不是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人却要张弛有度。”

“天天点卯做事,即便是磨坊里拉磨的驴也扛不住啊。”

“不是我说你,宋大人,你就是为人太古板,要是我的话,我非叫来美人美酒,一边饮酒,一边吃着葡萄,再借着这秋雨纷纷下一场棋,想想都是人生妙事也。”

可宋天罡真的不古板。

他有二十房小妾,个个都是元婴修士,样貌绝美,各有各的姿色。

即便是今年的赋税比往年要收的更多,更急,也没有停止纳妾的步伐。

有人甚至打趣。

这宋天罡每在位一年,就要纳一房小妾。

许州牧,牧的不是这许州,分明是小妾才对。

只是这话却只是私下里谈及,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去讲罢了。

但此时此刻。

这话听在宋天罡耳中,却极为的让他感觉到厌恶。

“本官说了,这局棋就此作罢!”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

王太宇看着此刻脸色冷漠的宋天罡,同样脸色冷淡了下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再打扰,只是这秋雨都已经落下,却是到了耕种的时候。”

“赋税之事,劳烦许州牧上点心。”

说着,王太宇起身便走,口中还念叨着:“早知道许州牧是个一心为公的官老爷,本官来此便该穿着大红官袍才对,哎,公事,公事,哪有什么私事。”

“好走不送!”

宋天罡冷硬开口,垂落在膝处的双手更是握紧。

这王太宇若是再不走。

他当真要拿棋盘扣在其脑袋上了。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宋天罡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的道:“好一条野狗,不识趣的野狗,这野狗当真以为,他披上人皮,就能当人了不成?”

“一条狗,竟向本官狂吠?”

“该杀,该杀!”

宋天罡怒火冲天。

可来的快,却的也快。

王太宇惹了他这种世家子弟,自然是该杀的。

但却不能这时候杀。

否则的话就是打了大康皇帝的脸。

不仅如此,宋天罡还得保着他的命,起码不能让其死在这许州城内。

否则要是传出去。

其他世家的人,定会讥笑宋家没有气度涵养,连杀个人都这般粗糙,只图一时之快,跳出规矩做事,不踩你一脚都是好的了。

但宋天罡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他看着那棋盘,黑白子紧咬不放,虽没分出个胜负,可谁都看的出来黑子已经大势已去,龙首即将被斩下,反观白子却处处相连,一片大好升腾的气象。

宋天罡是黑子。

王太宇是白子。

“可笑。”

宋天罡拿出黑子,放在纵横十六道的最中间。

任你有千般变化,任你神机妙算。

他亦有一子未曾落下。

只需落下,便能顷刻间腾云化龙。

不,准确的说,是一步登仙!

宋天罡看向腰间金印。

有金印加持,他便等同于州城隍,不仅如此,许州城今年的赋税人气,已经被他转走了八成。

八成人气。

即便是那十万大山再诡异。

宋天罡也自信能够畅通无阻。

宋九死了,他还没死呢。

而就在此时的宋府外面。

王太宇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四周空无一人。

毕竟这是许州牧的府邸。

等闲人自然是不被允许靠近的。

“钦天监的诸位,动手吧。”

王太宇缓缓说道:“那宋天罡已经跳脚了,再拖下去,估计他就要回过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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