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地方够大,足以容下所有人,只是当年发生过灭寺惨案,过往商队镖局皆认为不详,故几乎无人在这座昔日名为古宁的寺庙里过夜。
但今日情况特殊,整个队伍已是难以冒着大雨继续赶路,即便有些晦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有了决定之后,众人在前方岔口向左一拐,便见一座幽深残旧古寺坐卧在百十步外.
周围草木繁盛,条石搭建的台阶若隐若现,长风镖局带领着众人从倒塌的一处院墙径直进到寺庙里面。
撑着一把油纸伞的林浩,朝四周一望,估算此寺庙大约占地三十余亩,想必当年也应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了。
大殿与其余三面偏殿以及后边厢房,主体大都完好,纵使门窗洞开有些透风进雨,但也足以遮身歇脚。
宽阔的大殿自然是由长风镖局以及运送看护那两辆水罐马车的人员占据,其余之人只能驱赶着马车,三三两两结伴挑选着地方。
虽然偏殿较小,但也只是相对大殿而言,像林浩牵着马车走进的北向偏殿,面积怎么也有两亩大小的样子。
在林浩进来之后,黄姓中年人一家也牵着马车走了进来,之后又有两辆马车依次进来。
见着林浩,黄姓中年人显得很是高兴,盖因在他看来林浩虽然年轻,但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与这样一位相识之人结伴倒也能安心不少。
四辆马车隐隐约约分成两拨,林浩与黄姓中年人占据东半边,另外两家则相约占据西半边。
如此倒也泾渭分明,每家都有较大的安全感。
毕竟他们这些人虽然身处同一队伍,但彼此却是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保持些距离总是好的。
乌云盘踞不散,天色愈发昏暗,也不知是谁将天捅了个窟窿,大雨一直倾泻不止,狂风还不时将冰凉的雨水吹来,本就浑身湿透的几人更觉身体冰冷。
一路上林浩暗中运转灵力将雨水隔开,因此衣袍并未被淋湿,但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进来寺庙后,故意淋湿了些。
将马车停好,林浩扫视一圈,看见墙角处有些干燥茅草、破烂窗门,便上前寻了些,随后在一片空地上引燃。
橘黄的火焰升起,幽暗阴冷的冷清偏殿仿佛一下子温暖许多,殿内众人面上的焦灼之情也缓缓消失不见。
在西边歇脚的五人也是有样学样,捡拾了一些比较干燥的茅草木头,也准备生火,但摸出火种一看,已是被雨水浇灭。
五人面面相觑一会儿,走出一位中年儒生,来到林浩身旁温声相借,林浩自无不允,让对方拿走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棍。
中年儒生连连道谢后,方才返回原处,并引燃了已准备好的干柴。
“娘,萱儿冷”
“娘,瀚儿也冷”
两个孩童齐声喊了声冷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显然已有着凉的征兆,闻听此声,黄姓中年人扔下手中缰绳,赶忙掀开湿漉漉的厢帘,关切的向里面探视。
只见车厢里也是湿漉漉,自家夫人与孩子身上衣物也多有淋湿,显然车厢在路上未能完全遮住风雨。
或许是之前未处理过此等事情,黄姓中年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黄老哥,这里还有些干柴,你也寻个干净地方生一堆火烤烤,否则时间一长容易风寒入体”。
见黄姓中年人一副囧样,崩溃或许就在一瞬间,林浩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便从旁提醒一句。
“多谢林小哥”,眼见自己全家都湿漉漉,两个孩子更是直打寒颤,黄姓中年人躬身道谢一声,便从林浩那边取了约莫一小半的干柴,立刻在自己马车附近生起了火。
目送对方离去,林浩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观其言谈举止,黄姓中年人一家应当是大富大贵之家,可如今一路却是多少显得落魄凄凉。
对于黄姓中年人身上发生的故事,林浩倒也稍稍好奇,不过二人却仅是点头之交,他自然不会冒昧询问。
一个时辰后,天空依旧漆黑如墨,雨仍旧下个不停,林浩所在偏殿之中,几人已是借助火堆,将淋湿的衣物烘干,因此心情还算不错。
黄姓中年人一家借着马车的遮挡也是将衣物大致烘干,此时正翻找出一些干粮,串在木棍上,然后置于火堆上空烧烤加热。
两个懂事的幼童安静的依偎在父母身旁,眼巴巴望着一面已经焦黄的馒头,嘴唇不时蠕动,舌头更是舔着嘴角。
眼看对方一家其乐融融,林浩自嘲一笑后也便不再关注,也翻找出一些干粮吃了起来。
“咦?”,正当林浩吃着烤馒头的时候,他却忽的眉头一皱,神识一扫,发现有一队人闯进了寺庙当中。
没过多大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阵阵呼喊喝骂声,听得外面动静,长风镖局的人最先反应过来,照例是刘管事出来交涉。
“原来是长风镖局的人”。
听完刘管事自报家门,对方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为首之人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看样子是听说过长风镖局。
“不知贵驾是?”,刘管事抱拳回礼后,和声询问道。
相对于王、白、石三位镖头,刘管事的武艺尽管远逊一些,但是眼力劲却是厉害,他观其这刚进来的十余骑均是人精马壮。
尤其是为首一人更是虎腰熊背,气势慑人,尽管与对方相距二三丈之远,但刘管事仍觉得自己似被一只恐怖猛兽盯上。
“听好喽,这是我们九连寨的四当家徐天虎,江湖人称锤天王”,旁边一人闻言后便看向自家头领,见其微微颔首,便立即自报家门。
“原来是九连寨的锤天王当面,真是失敬失敬”。
一听对方身份,刘管事心中不由一颤,这九连寨乃是九连山脉中最大的一股悍匪势力,九位当家皆属当世一流高手,排行越靠前,境界便越高深。
“既然知晓我们头领身份,还不快快让出主殿”,却是先前那位自报家门的人提出了一个令人为难的要求。
院子里的动静自然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但是当听说新来之人乃是九连寨的,便纷纷熄了围观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九连寨不比长风镖局,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不知劫杀了多少过往商旅,已然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