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二三两银子沈三儿的嘴巴还是继续张大了,因为他砍一个月的柴也不过挣个二三两银子!
“小七,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咔擦”一声闭上憨厚的嘴巴之后,沈三儿便瞪着纯朴的眼睛,匆匆问道。
“去年我在庙会上看到的。”沈清云说道。
此时在沈三儿心里沈清云依然是沈七儿,而且是不会骗他的沈七儿!刚才的问话他并不是不相信沈清云,而是不相信这些“烂柴火”居然真的能值钱!
见沈清云如此肯定,他的心情再一次激动,“好,我来。”随即沈三儿说道,说话之时,质朴的眼睛亮起了光芒。
“三哥,你凿时离根部远些,尽量多留根……”沈三儿挥锤之际,沈清云再次交代道。
“嗯嗯……”
……
“从这里凿,注意根的走向。”
“嗯嗯……”
……
又提示了几声,观察了一阵子,沈清云见沈三儿已经得了要领,心里深感这个三哥憨直可用,放下心来,继续开始他的寻找之路,只不过这次他想找的是石头,或者说石盆。
盆景每一种形态都需要与之搭配的盆形,悬崖式的盆景需要的是较高的盆,这样好能悬起来,尽显悬崖式盆景的飞流直下或婉转回旋。
沈清云在乱石堆里找了一阵子,却没找到合适的石头……不过找到这里沈清云突然想起家里屋脚处有一个豁口的烂坛子,只要在底部钻个洞,完全可以做雀梅的花盆。
想到这里,沈清云决定不再寻找石盆,谁知抬眼处却看到一株榔榆生长在乱石堆中,看着那榔榆笔直的末端,丰满的枝条,沈清云心里再次一动——埋在石头里面的树干很容易弯曲,而如果基部再膨大的话,那将是一颗极品的文人。
沈清云奔了过去,然后一块块搬开了石头,榔榆弯弯曲曲,疙疙瘩瘩的主干慢慢呈现了出来……挖到最后,一个凸凹不平的大疙瘩呈现在了沈清云面前。
“这也是极品!”
沈清云心里一热,轮起了镢头,好在这颗榔榆是长在土里,不过沈清云这副身子骨实在幼小,又要尽可能的多留些根系,因此沈清云刨一会停一会,将近半个时辰,才把榔榆挖了出来。
挖出来之后,沈清云拖着榔榆向沈三儿走去。到了沈三儿身边,沈清云拿起来小锯……
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悦目两三枝,盆景主干上的枝条并不需要留太多,而文人型的盆景更不需要留太多,只需在顶端留留两三枝即可,其余的全都不要,这样的高枝正好可以显示文人的清高不屈。
当然侧枝上的分枝也要取舍,这里就需要运用蓄枝截干的方法。
身小力弱,沈清云慢慢锯着……沈三儿依然挥舞着锤头,石屑片片落下,不过他爷有些累了,动作比最初时慢了,而沈清云修整枝条的动作也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他的眼中,不知为何,随着原来横七竖八的侧枝与分枝的去除,沈三儿突然对那颗榔榆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好看,小七真有你的!”
沈清云快修完时,沈三儿擦了下汗,赞了句,心里却对沈清云的说法更有信心了,随即就再次挥起了锤头。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沈三儿才把雀梅挖了出来。沈清云倒是早已修整好了榔榆,但随后的时间沈清云也没有闲着,他终于找到了一块中间下凹的石头,打孔后可以栽培榔榆,并拔了一些草,把榔榆的根部包了起来。
当沈三儿凿出榔榆之后,沈清云继续修剪起来,而沈三儿啧拿起了柴刀……
……
毕竟挖雀梅耽搁了很长的时间,再加上凿石头的劳累,到下傍晚时,沈三儿砍得柴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而这时牛儿早已吃饱,在树荫下悠闲的甩着尾巴了……
把柴放到牛背上之后,沈三儿又把竹篓也放在了牛背上,最后把沈清云也放在了牛背上。
……
“小七,你明天早起些。”
“嗯。”
“小七,要是能卖二两银子,我天天来挖。”
“天天挖不行。”
“怎得?”
“过了这个时节,不好栽活。”
“哦,对对……那最近可以多挖些。”
……
“小七,要是能卖二两银子,咱们买黄桥烧饼吃。”
……
夕阳西下,习习山风里,沈三儿与沈清云一边下山,一边闲谈,不过沈三儿却越说越兴奋了起来。
或许小孩天生是吃货的原因,沈七儿遗留给沈清云的记忆中有很多金陵名吃,将有记的牛肉汤、牛肉锅贴;奇芳阁的鸡丝浇面、鸭油酥饼;魁光阁的五仙鸭与五香鸭蛋……但沈三儿却只想吃个烧饼!
“这都是穷的缘故啊!”
看着沈三儿略带兴奋的步伐,沈清云在牛背上轻轻点了下头,说道:“好,听三哥你的。”
这其实也是沈清云想搞银子的直接动力,自从来到这里上午青菜、晚上青菜,今天青菜,明天青菜依然可待的,和以前烧烤撸串的日子相比,沈清云觉得嘴里都快淡出个鸟儿了!
……
袅袅升起的炊烟里,沈清云和沈三儿到了角门,沈清云从牛背上滑了下来……
沈三儿牵牛而入后,熟练的展开了以下操作:先把好的柴火放在了门后——这些是要卖的,把细些的松枝放在了一旁——这些是自用的。然后拿下了竹篓,最后把牛赶进了牛棚。
在沈三儿赶牛之际,沈清云把屋脚的豁口坛子找了出来,然后对沈三儿说道:“三哥,回头你找清海哥把这坛子,还有我捡的那个石盆都钻个孔,回头我好把它们栽上。”
沈清云请沈三儿做这些事情有着两层考虑,一是坛子再加上石盆有些重,他这副身子小胳膊小腿的,不好拿;另外一层考虑是他表面的年纪太小,万一沈清海以为他是小孩子胡闹,不理他这个茬呢!
沈三儿就不同了,他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基本上被当作大人看待了。
此时黄桥烧饼的味道依然在沈三儿脑海里萦绕着,他“嗯”了一声,说道:“我送了柴就去。”
说罢,沈三儿抱起那捆细的松枝,往正堂的厨屋而去。
见他离去,沈清云把手伸向了朱篓——他要把雀梅以及榔榆拿出来,放在通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