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没回答,整个人蜷在厚厚的毛毯里,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
他累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顺从地靠在厉枭怀里,从车上一直到酒店公寓里,就像一只温顺的猫。
看见厉老板抱着人进来,公寓的接待人员低着头,赶紧按下了私人电梯。
顶楼。
厉枭进门后,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客厅,心中隐隐生疑。自从把让路眠搬到这个顶层公寓后,他几乎没怎么来过。
但路眠住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地方还跟原先一样,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像个酒店,不像个家。
他皱了皱眉。
是该让管家置办一些家用了。有路眠在的地方,得有点熟悉的温度。
他转身走向沙发,将人放下后,俯身用大掌揉了揉路眠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知道路眠不习惯生意上的那些人,他也不想让他接触到那些肮脏的东西。最好就这样只属于他一人。
最近c城乌烟瘴气的,等处理完手上这些事,他是得带路眠出去度一次长假。
柔和的灯光下,路眠眉眼低垂着,眼尾还染着一层薄薄的绯红,看上去满满的脆弱感,好像稍加一用力就会碎。
平日里温和冷清的人儿,跟他耍起小性子来却那么倔,软话都不会说一句,总是挑战他的底线。但偏偏哭红眼睛的时候,能让他立刻心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
心里的燥火又烧起来,厉枭暗骂了一声。
他可以永远这么宠他,还能更宠。
不管外边发生什么事,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谁都不行。
厉枭走了之后,路眠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鼻塞得有些难受。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中他在一场海啸里挣扎,绝望中被一只手修长有力的大手从黑暗的漩涡中拉了出去。他得救了,却被锁在了一间阴冷的船舱里,日复一日只能从缝隙中窥见外边的世界。后来船只沉没了,甲板上的人都疏散了,只有他没法出去。眼睁睁地看着涌进船舱的海水渐渐将他淹没。
窒息之前,他喘着气猛地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从梦中回过神来,他望向落地玻璃窗外。c城的夜景璀璨而无声,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
他曾经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手机闹铃的响声划破了寂静。
他伸手按掉提醒,刚刚厉枭在车上挂断电话的那一幕又闪现在他眼前。
一阵生理性的反胃串上鼻腔。
十一点半,他忍着不适爬起来煮茶。厉枭临走前说头痛,一会儿还要回来喝茶。
医生配的特质茶饮,管家在他这里也备了一些。
玻璃壶里的茶咕噜咕噜滚着,厨房里弥漫着让人安神的草本香气。
其实厉枭从来不会为了一杯茶专门回来。在别的地方,也是有茶喝的,没什么不同。
以前厉枭说等他回来,他还会满怀期待地等。
后来知道人不会回来了,却还是习惯性地准备好一切。
万一呢?他宁可让自己的期待落空,也不想让厉枭不高兴。
但是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夜十分漫长。他又在客厅睡着了,好像是这房子里借宿的客人一样。
他闭上眼,四年以来的每一帧有意义的画面,都一一在他脑海中铺开,又消散。
醒来时一切如常,养生壶里的茶饮还在保温。
一切都没变,但这不代表一切就是对的。
这几天他已经陆续把东西收拾好了。这些年不管他住在哪里,属于他的东西永远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平静地从房间里把行李箱拉了出来,给于耀打了电话。
今天的大都会有点儿风声鹤唳。
路眠一到剧院,就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哥,你听说了吗?”米小菲在大厅等着他,将那些人的目光瞪了回去,“安娜被开除了,说是昨天惹怒了厉老板,还有平时跟她走得近的几个同事也被人事部约谈了。”
路眠没想到院长的动作那么快,难怪刚刚门口保安就不太敢看他。
米小菲把他拉到一边,愤愤不平道:“你不知道,那些人居然说是你在背后只手遮天,还说我们舞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气死我了!安娜他们那几个人,平时说话就很难听,都够造成诽谤了。不过哥你别担心,我刚刚已经警告他们了,如果他们再乱说,我就去找院长。”
以前安娜他们瞎编乱造发帖子抹黑路眠,但因为跟经理关系好,领导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流言越传越多。
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路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是他不想影响到舞校。事到如今,他很清楚他们在大都会的日子不多了,是该准备好后路。
好在皇舞的事情进展不错,这里合同到期后,他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舞剧,他不能让舞剧出半点差错。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我们做好本分就是。”他点开手机上的计划表,确认今天的日程,“回排练厅告诉大家,专心排练,其他的事情不要管,千万不要分心。”
“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被影响的,我们城舞什么风雨没经历过,等到演出那天,用实力亮瞎他们的狗眼。”
米小菲信誓旦旦地说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哥,刚刚有人送了个东西过来,说给你的。”
“给我的?谁送来的?”路眠放下手机,看了过去。
“好像就是这家店的人。”米小菲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袋,双手捧着羡慕道,“这牌子我知道,品味不错呀哥,你买的啥?我能看看吗?”
她的包里从来没装过这么贵的东西,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抱在怀里,生怕被抢了。这个定制品牌价格贵得离谱,专打高端市场,她平时看都不敢看。
“珠宝?”路眠疑惑地接过来,“我没买过。”
“你没买?那是厉老板送的咯?”米小菲觉得这么豪,倒也符合厉家那位的身份。
路眠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礼盒精致典雅,质感厚重,肯定不是一般的珠宝。他没收到过这种礼物,袋子里没卡片也没署名,如果是厉枭给他的,准会让林为转交。
米小菲在一旁催着他打开看看,可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肯定不是给他的。
正拿不定主意之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厉枭的助理。
助理声音有些着急:“路少爷,不好意思,你今天有没有收到一个礼盒包裹。”
路眠看了一眼手中的礼品袋:“礼盒?是珠宝吗?”
那一头似乎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对,就是珠宝!我还以为他们送丢了……对不起啊路少爷,弄错了……那不是给你的。”
“没事儿,那我让林叔给送回去吧。”
路眠不觉有疑。虽然他没问为什么会送错,但是并不意外。厉家收礼收得多,偶尔弄错也不足为奇。
“路少爷,是这样的,这个珠宝应该送到大都会旁边商场的高定西服店,不知怎么地送到您哪儿去了。本来一小时前就该送到了,现在挺急的,能让林为快点拿过去吗?”
“旁边商场?那挺近的,放心吧,没问题的。”
“谢谢谢谢,实在抱歉啊路少爷,麻烦了。”助理最后还特地嘱咐了一句,“一定让林为送去啊,您可别自己过去。”
放下电话后,路眠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林为送完他应该去吃早饭了,既然人家着急,那他走着送过去也不远。
地方的确很近,十分钟后,他就到了高定店门口。他平时逛街少,虽然这商场距离剧院就一个路口,但他还真没来过几次。
门面不大,白色基调为主的装潢看起来十分典雅。
感应门自动打开,前台的女生热情地招呼:“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路眠走了进去:“您好,我来送个首饰。”
“送货?”女生看了看他手里的礼品袋,又盯着他的脸,惊讶道,“你是快递小哥?”
现在的快递小哥都这么内卷了吗?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听见前台有动静,一位西装男士从里边走了出来:“小赵,是送珠宝的来了吗?”
前台的女生还在盯着路眠看,机械地点了点头:“对,送来了。”
路眠被看得不好意思,转向这个看上去像经理的人,猜想他应该就是收货人,便把手里的礼品袋递过去。
“您好,这是L家的珠宝,厉家让送过来。”
经理并没接,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缓缓开口:“进来吧,等你好久了?”
没等路眠回答,他就背过身,对着里边会客厅里的人:“江少,您的珠宝送来了。”
高定店不大,路眠闻声望去,会客厅沙发上的人也抬起了头。
看见江慕宁的那一刻,他在半空的手顿住了。他隐约意识到,送货的人为什么会错送给他。
“小路老师?”江慕宁眉毛挑了挑,倏地从沙发站了起来,看上去很惊喜,“怎么是你?”
“我……我就是替他们送过来。”
他也并没有弄清楚状况,本想着就是帮忙送一下东西,没想到对象是江慕宁。
“怎么能让你来?这些人怎么做事的?”两句话间,江慕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接过珠宝的同时挽住他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好像是熟悉得不得了的好朋友。
经理微微惊讶:“江少,原来你们认识啊,我就说,谁家的快递小哥长得这么帅,都可以来给我们当模特儿了。”
他本意想套套近乎,夸一夸vip客人的朋友总没错,不料这话一出,江慕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这儿暂时没你事儿了,你先出去,有小路给我参谋就行。”
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江慕宁,经理一头雾水,却不敢多事,给路眠倒了一杯茶就退出去了。
路眠稀里糊涂地被江慕宁拉着坐在了沙发上,他实在不习惯跟不熟的人靠这么近,何况他们的身份还这么尴尬。
“江先生,我就是来跑个腿,东西送到了,我这就走。”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厉江两家马上要联姻的事实,但他不可能明知道人家结婚,还以这种身份往人家面前凑。
“小路,”江慕宁放下礼品袋,转头严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
路眠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最没有资格生气的。
“算了,不提这个。”江慕宁扯了扯嘴角,转言道,“这珠宝店应该只知道送给厉哥的未婚妻,但没弄清楚谁是未婚妻。还辛苦你多跑一趟送这订婚对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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