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蕴吃完饭便坐在酒馆中,店小二过来对吴蕴道:“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吗?”
吴蕴笑了笑道:“不需要,你自去忙吧。”
听吴蕴这么说,店小二也点点头,便离开,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在吴蕴身上打量一眼。
酒馆之外,雪花飞舞,天津卫坐落在北境的三岔河口,到了冬季极为寒冷。此时到了夜晚,便愈发的冷起来。
即便周围的酒客穿着厚厚的衣裳,喝着烈酒,此时也是情不自禁被冻的微微发抖。
吴蕴一席灰衣,单薄至极,背后背着一个包裹和斗笠,腰间一柄乌黑色的长剑垂在地上。
抱着胸静静靠在墙边,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
深夜,酒馆内的酒客已经逐渐散去,只留下酒馆中的老板和店小二,还有其他几桌喝得烂醉的酒客还在。
酒馆老板喊来店小二道:“拿一壶酒给那位客官送去。”
“好嘞。”店小二微微点头应道。
过了一会,吴蕴的桌子前多了一壶酒,店小二对吴蕴道:“客官慢用,这是我们老板送你的。”
吴蕴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了!”
说完还对这不远处带着笑容看着自己的酒馆老板微微拱了拱手。
举起酒壶微微一嗅,这酒味道浓郁,算得上是烈酒了。
吴蕴倒了一小碗出来,在碗中晃了晃,故意晃了几滴到地面上,发现没有异常后才细细喝了一口。
只觉得此酒入喉,犹如温热的开水一般。
“好酒!”吴蕴对着不远处的酒馆老板笑道。
那酒馆老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过来,坐在吴蕴桌边,那店小二极有默契的拿了一个小碗过来放在老板身前。
酒馆老板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小碗。而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们这酒馆开了多年了,这种酒一向是最受欢迎的。”
“这种酒入口烈,后劲足,而且价格多年不变,这么大一坛酒只需50文。对于这渡口的渔夫、漕客而言就是一等一的好酒。”
吴蕴微微点头,这时酒馆老板话锋一转道:“客官不是在江上讨生活的人吧?”
“不是。”吴蕴微微摇头。
那老板抚须点头,举起碗喝了一口酒后,说道:“客官若是没什么事,喝了这坛酒就此离去吧,小店也即将打烊了。”
吴蕴微微点头,声音柔和,平淡的笑道:“不知老板和十二连环坞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其他几桌还在烂醉的酒客突然站了起来,纷纷拔出放在桌边的长刀,目光警惕的盯着吴蕴。
酒馆老板面不改色的摆了摆手,那几人才将刀收回刀鞘,只是双目间还带着警惕之意,直勾勾的看着吴蕴。
店小二也身手极快的将酒馆的大门关上,就连窗户也关上了,吴蕴面带微笑的看着店小二的动作,却并不阻止。
这店小二的脚步迅速,显然轻功不错,一切做完之后进入厨房中,再次出来时双手已经拿着一对双钩剑。
只听酒馆老板缓缓说道:“客官何必多管闲事呢,我等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吴蕴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何苦呢,我知你们也是苦命人,就此隐居江湖,安身立命不好么。”ぷ99.
酒馆老板苦笑一声道:“上边的要求,我等若是拒绝,自己死了倒罢了,但是妻儿老小一家性命同样不保。”
微微叹了口气,放下酒碗,吴蕴缓缓道:“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酒馆老板淡笑道:“我们这些浮萍,何时不是在准备着。”
说完此话,酒馆老板身形倒退。
场中所有人也在这一瞬间拔出刀剑,向吴蕴齐齐攻来。
吴蕴腰间的乌鞘剑,也在这一瞬间被拔了出来,没有剑鸣声,也没有寒芒。
更没有绚烂的剑招,吴蕴的身形一跃,犹如展翼的凤凰。
在这一瞬间分作二人,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下所吸引,没有人不被吸引的。
一息,只是呼吸的短暂瞬间,刀剑落地声响起。
吴蕴持剑站在酒馆中,剑刃上的血槽微微流下一滴血,滴落在地上,这是场中所有人的生命中,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吴蕴望着眼前,神情平静的酒馆老板。
“凤双飞?”酒馆老板的语气仿佛就是老熟人一般,笑了笑接着道:“能死在这样的绝技下,我倍感荣幸。”
说完此话,原本身形微胖的中年人,似乎在这时候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势。
一掌向吴蕴迅速袭来,这一掌刚猛至极,没有畏惧,只有决然。
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一个酒馆老板,竟也有接近一流高手的实力。
酒馆老板只看见眼前的吴蕴,在这一瞬间化作两人,再回神时,自己的脖子却微微一痛。
眼中的决意也瞬间失去了神采。
吴蕴取出一块干净的灰布,将剑刃上的血擦拭干净后,收回剑鞘中。
将酒馆内的几只蜡烛吹灭,无声推门走出酒馆。
酒馆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无边的大雪,宛若鹅毛一般,除了雪花落地时的一丝沙沙声,万物缄默。
吴蕴身形一动,出现在了渡口,此时渡口之上却是遍地尸体。
段连城手持一柄长刀立在渡口中央,鲜红的血和白色的雪混在一起,交织在地面上红白交织,而后流进河水之中。
见到吴蕴,段连城带着笑容说道:“怎么样?你那边的事情做完了?”
吴蕴微微点头道:“做完了,回总兵府吧。”
“好。”二人朝着总兵府赶去,此时总兵府内。
陈瑄双目微闭,坐在大堂中央,听着兵丁的报告。
“报!津渡酒馆的贼人全部死绝。”
“报!城中卫所的贼兵已经全歼。”
吴蕴和段连城的身影出现在大堂之中,对着陈瑄一拱手道:“陈总兵,幸不辱使命!”
陈瑄睁开眼对着二人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
过了一会,一名兵丁进来拱手道:“报!渡口的贼子已经全部剿灭。”
几分钟后,追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堂中,却见追命此时负着手,对着陈瑄说道:“陈总兵,驿馆的负责人已死。”
陈瑄起身对三人拱手道:“老夫在此,谢过三位出手相助!”
追命笑道:“陈总兵客气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陈瑄一愣,随即笑道:“崔大人但说无妨。”
“陈总兵现在何处?”追命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笑着看向陈瑄。
陈瑄面不改色笑道:“崔大人开什么玩笑,老夫不是在这吗?”
追命扫视一眼四周,而后对陈瑄道:“当年陈总兵平定月鲁帖木儿叛乱时落下旧疾,风沙伤了咽喉,每次说话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轻咳两声。”
此时,追命笑着看向眼前的陈瑄,接着道:“敢问陈总兵这旧疾是什么时候好的?”
“咳,呵呵,老夫调养多年,这旧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瑄此时脸色如常,却有一丝冷汗自额间浮出。
追命笑着微微摇头道:“陈总兵莫非不知我一向精通易容之术,虽然陈总兵掩饰的极好,但你这一双手,却不是老年人的手啊。”
轻笑一声,陈瑄在三人注视之下,缓缓踱步走到厅前,本以为还要说些什么。
却见陈瑄突然身形一跃,身法闪动,朝着府院外冲去,欲要逃离。
追命轻笑一声:“在我面前,还想逃走?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追命的轻功绝对可谓当世一流,在追命面前逃跑无异于班门弄斧。只见追命轻轻一跳,就已经出现在了陈瑄面前,而后一脚将陈瑄踢回大厅之中。
这一下又快又疾,陈瑄虽然落回地上,却又丝毫没有受伤,吴蕴和段连城立即将这假陈瑄双手制住,吴蕴在其脸上一撕。
一张细腻单薄的皮面具就这么被撕下,露出一个略微年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