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深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们总说咱们放荡不羁,其实天纵之才,不需要像他们一样,被那些凡尘俗世束缚形骸。”
[呕。]林玄礼深沉的点了点头。
耶律延禧瞥了一眼谢璀,疑惑的问:“你本来在大名府和情人缠绵,我领兵时也不曾闹出多大动静,怎么我一来,你就出现在城头上?”计划好给你个措手不及,过几天才出现就说你怕我,怎么会失败?
林玄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我梦见金龙从东北方向而来,落在霸州城外。”
耶律延禧立刻相信梦是真的:“那你就来?”
林玄礼给他一个‘个性美少年就是这么不在意世俗眼光’的神情。
“我要在这里修一座亭子,立碑纪念今日相会。”
耶律延禧:“我亲撰碑文!”
互相告别了半个时辰,一起感慨‘啊这该死的身份束缚了我们的自由’、‘千山万水我都不会忘记你’、‘友谊天长地久’。
站在城下目送耶律延禧远去。
谢璀和古芳私下询问:“郎君,您和辽太孙会谈的那些话,用不用稍加隐瞒?”你是睁眼说瞎话,但是递交上去感觉就不一样了。
林玄礼沉吟一会:“不用。倒不是非要对六哥坦诚,我是怕耶律延禧过些天给我写信送礼,他在写诗填词的回忆一下知己,反倒麻烦。六哥知道我的人品。”
回城里立刻厚谢完颜宗翰,给他一匹绸缎作为借口,亲自送他出城,回到他自己的职务上。粘罕在完颜氏的军队里是一个小官,他不能消失太长时间。
在城里又审慎的停留了十天,收到京城书信,也确定辽兵真的退了。
这才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玉钗风动春幡急,交枝红杏笼烟泣。楼上望卿卿,窗寒新雨晴。
熏炉蒙翠被,绣帐鸳鸯睡。何处有相知,羡他初画眉。
趴在城头上看百姓们牵着牛犁地,城外都是住房,农田在更远更远的地方,音乐能看见绿豆大的小人和黄豆大的牛。
王繁英走上城头:“话说多了?怎么这些天沉默寡言?”
林玄礼凝视远方:“李乾顺终究还是逃过了。自废帝号,降为王,这算什么?他们当年就是从被封为西夏王进步到称帝,现在只是退了一步,仅仅退了一步。他们还在蛰伏,等待时机。”
王繁英无所谓的耸耸肩,昨夜让她的腰略有点酸,伸了个懒腰:“你强他弱,你弱他强。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林玄礼想想也是,又不能统一世界,总会有敌国存在,我会慢慢灭掉他们的:“刘清菁有孕了。我六哥倒是挺专一的。”后世说他非常好色,话说就凭这二十岁之前生了四个的技能,他但凡非常好色,也不至于没儿子。
王繁英一下子也缄默了:“我不太想生。”既不想生孩子又不希望宫里有别的嫔妃,哦,糟心。
……
京城,枢密副使亲自出城迎接,一见面就满面堆欢,高声叫道:“十一郎!我的好监军!好郎君!你可算回来了,官家等你等你等得急呢。”
林玄礼脸上红白斑驳,精气神不如往昔,坐在马上有些摇摇欲坠,柔声说:“我也思念官家啊!”
“你脸色不太好。”
林玄礼现在浑身发热,气息也很混乱,看起来也有些迷糊:“哎,病了。急着赶回来没顾上养病。”
枢密副使大惊失色:“这可怎么是好,您怎么不坐马车,非要逞强好胜呢?”
林玄礼摆摆手。
童贯配合演出,爆哭出声:“和辽太子会面之前,郎君偶感风寒,呜呜呜呜,服了药本来好些了,偏偏要款待客人,纵酒狂饮,在城外受了许多寒风,呜呜呜。回城养了十天也没好,又匆忙往回赶。”
王繁英跳下马,正要抢上前扶着他,被侍卫们抢了过去。
林玄礼虚弱的说:“繁英,你先回家去。改日我再去登门赔罪,拜访伯父。六哥还等着我呢,快送我进宫。”
赵煦批阅着奏折,兴高采烈,现在一切都欣欣向荣,道士说这次会是个儿子,西夏的国界线重新划分,和辽国没有开战,接下来几年富国强兵先不动手。
批阅一会奏折,就抬头看一眼新绘制的地图,顿觉神清气爽,这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结果走进门的是一个虚弱的需要被两名侍卫搀扶的小胖子,跪下请罪时满脸病容,憔悴疲惫,晕晕乎乎:“官家恕罪,臣弟”
赵煦没见过他病成这样,惊的起身:“你怎么了?是水土不服?还是苦肉计?我也没有很怪你,早知道你会出城见辽太子。”看了你们聊天记录,都说错了,你最爱的是以身犯险。
林玄礼心里咯噔一声,摇摇头:“就是风寒而已。”
风寒可算不上而已,是致死率挺高的一种病,四大医书之一的《伤寒杂病论》,讲的就是寒气引发的各种疾病。
太监不等官家吩咐,立刻去传太医。
林玄礼被人扶起来,坐在旁边:“六哥,我好困啊。病了只想睡觉。”
“先别睡,吃点粥。”赵煦经验丰富的告诫他:“刚睡下又被叫醒,望闻问切一番,再想入睡反倒麻烦。”
太医来了之后一番会诊:“阴阳不调,肾气损伤,体内寒气虽然种渗入骨髓,又有一团阳气逆乱运行,病情复杂。”
林玄礼暗道:真厉害,把我弄病的所有项目都查出来了。首先,嗨皮之后洗了冷水澡,肾气损伤的不得了,趁着毛孔张开吹一会冷风,寒气入体,然后生吞一根八年野山参,阳气逆乱。
半困半晕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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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带我躺赢!
在神宗所有子女中,人们公认十一郎是身体最好的哪一个。他又能上房揭瓦、上树摘果子,又能打拳练武,还能在边关打仗,受伤流血养好之后回来依旧横扫球场,转脸又奔赴边关。其他人要么幼年夭折、要么是斯斯文文的每年病几场。
赵煦今年二十二岁,赵佶马上就要到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青年看起来是成年人模样,身材高大健壮,又有一股强壮而蒸蒸日上的朝气,一旦病倒又突然变成一个孩子。
向太后怒道:“肾气……这就是纵欲过度吧?哀家早就知道早晚会这样!少年人没有节制,又操劳,还带了王氏同行,边关苦寒之地也不肯安分。他生来就知道胡闹!你们都惯着他!赵煦!惯子如杀子!”
说的是官家,本来违背祖制就不对,打破祖制还带着赵佶,好便好了,一旦事态不妙他就是罪魁祸首!
朱太妃脸色微微一变:“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京城里就不感风寒?官家每年还要病两次,河北东路更冷,他就不能病?”
其他先帝嫔妃都紧张起来,纷纷劝说道:“佶儿那么可爱,谁能不宠着他呢?”
“就是就是,他又会撒娇耍赖,又不惹人烦,还会讲笑话,知情识趣的一个人,咱们惯着点他怎么了?”
“章惇曾布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能拦着他。”
“他都加冠啦,娘娘,您不惯着他,他也不听您的啊。”
向太后深感局势不利,只得深深叹气:“哀家说的是自己,这些年把他惯坏了。原想着他快活就行,不用严加管束,也不指望他出将入相,没想到官家肯重用他。这多意想不到啊。”
她这话里带刺,旁人又劝解不了。
就叫保母过来再次盘问。保母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又不敢说,郎君说给她交个底叫她别担心,又怎么能不担心呢?“回禀向娘娘、朱娘娘、郎君发病时是在霸州城,当时担心战况紧急,小人留在大名府,没跟去边关。郎君认为是在城外和辽太孙谈话时饮酒过度,又连续吹了两天的冷风。”
向太后尖锐的问:“那王小娘子是怎么回事?佶儿最看重你,哀家也倚重你,指望你把他们隔开,你做了什么?”
保母只好请罪。
在角房里继续开会的太医们也听见了这番争论,心下暗道:都说了不是纵欲过度的肾气不足,是心力交瘁、疲劳过度的肾气不足。听说十一郎和辽太子面谈了两日,打了无数机锋,不知道是怎样的巧舌如簧才能说服他退兵,恐怕比《战国策》的精彩程度不遑多让,这过度疲惫很正常啊。
赵煦本来坐在床边,看着蠢弟弟,他倒躺在床上病的哼哼唧唧,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柔柔弱弱的壮汉,又可怜又可爱。正要嘲笑他,听见外屋吵嚷喧嚣,也不介意向太后的坚定反对态度,反正她反对也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你啊,都病倒了还傻乐,有什么好笑的?”
林玄礼晕晕乎乎的还记得自己计划:“嘿嘿嘿,六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别告诉别人。”
“嗯。”
“英英她终于从了我。”林玄礼睁大一双被小豪猪评价为‘纯洁可爱小胖熊’的眼睛,顺便说,这评价是在某项剧烈运动时给出的。压低声音又雀跃的说:“多少年了!”
赵煦本来不该探讨这件事,但他可太震惊了:“现在才??”
林玄礼:“啊?哥哥你以为呢?”
赵煦忍笑道:“我以为,哈哈哈,我以为你早就和她有事了。不容易啊,想不到你竟是个正人君子,堪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知道以前打架时滚在一起你怎么能忍住。
林玄礼哼哼道:“我不想吗!她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这次看我凭三寸不烂之舌退敌,她觉得我智计无双,这才从了。”
官家彻底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好好,是你聪明。”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其实是辽国压根就没想进攻。辽主拿你激励太孙而已。
【辽主: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年纪比你小,还比你努力辽太孙:离家出走!】
林玄礼捂着鼻子擦擦鼻涕:“哥哥保重贵体,等我病好了,再去找你。”
“好啊。清菁有孕在身,她这次不会嫌你。”
刘清菁非但不嫌十一郎占用美好的夜晚,还恨不得在自己有孕期间,指定让秦王占据官家的床上空位,免得有别的小妖精来抢地盘。对于他生了重病,异常惋惜的派人送些药材,督促他赶快好起来。
本来官家、太后、兄弟姐妹们都想当然觉得很快就能康复,他那么强壮,过去偶然感冒睡两天就好了。万万没想到,他病的还挺严重,太医院用药只能短暂控制一下,转眼之间病情再次加重。
回宫之后直接昏睡了四天,没见丝毫好转,再去看他,脸上是病态的红晕,人有点浮肿看起来更胖了,又近乎昏迷不醒(含伪装成分),一天十二个时辰能睡十一个时辰。
官家盯着自己惯用的几名太医。
太医们也无可奈何:“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切不得。”
“参军打仗,气血有些损伤,郎君上次征战归来也病了一次,只是那次因为暴饮暴食,这次是饮酒过量。”
“而且十一郎才说,服用了一些大补之物,不知道是生病前还是生病之后,补的不恰当也会生病,我们之前给他用药补气可能冲突了。”
“听十一郎醒过来时说,他买人参时,怕对方用萝卜须知粘和假冒,品鉴了不少人参参须,官家,您懂医理药性,风寒是内感风邪,要以驱风邪为主,万万不能服人参,人参补气就是补实肺脏,助邪深入。有道是人参杀人无罪。”
“十一郎身体强壮,大概能熬过来。”
赵煦大惊:“大概能熬过来是什么意思?”
太医们毫不隐晦:“换做别人,可能就熬不过来了。”
譬如说官家您。
当然我们用药没那么蠢。
赵煦愣了半天,抬手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不是说太白昼见,秦王有天命吗?我本打算给他换一个封号,改封为别的王,既有加冠晋禄的意思,又能试着避开这谶语,他怎么就真病倒了呢。
最后只好叹了口气:“先帝骨血只有我们几个,大多体弱多病。哎,你们要尽心尽力,治好佶儿,朕有厚赐。”
保母在深夜无人时,担心的低声问:“你是真病了,还是装出来骗人的?”你装的也太真了。
林玄礼睡了整个白天,浑身骨头都发痒,正在床上拉伸筋骨,抓起纸擤鼻涕,依旧头晕眼花浑身难受:“真病了,难受,头疼,睡的腰酸背痛,浑身难受,还发热。”
保母凝视着他,从自己能轻轻抱起来,十几年时间,长得比自己还高大:“非她不可么?现在民间并不忌讳那么多,即便她和你有过一段,只要你放手,从此往后独善其身,她一样能嫁人,好好过日子。你非要娶她,等她进门之后,向娘娘万一看出什么端倪……谁都别想好。”
林玄礼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非她不可。她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