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七杀背上那恐怖的伤口,纳兰清音笑道:“这么?吃亏了?”七杀咬着牙不说话,疼倒是不疼,因为没有知觉,只是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任务没有完成好,对七杀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也无颜去面对主人。只是正在七杀和纳兰清音诉苦的时候,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人忽然出现。七杀连忙跪倒在地,纳兰清音则是执弟子礼。
来人没有理会纳兰清音,上前扶起了七杀,递给后者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微笑道:“你这次做的不错”
没有预料之中的责罚,反而有意外的夸奖,这让七杀很是不解,他疑惑的问道:“主人,我哪里做的不错?”
郭奉天哑然失笑:“哪里做的都不错,好好养伤,等着和我踏平镇北城”
听到郭奉天如此言语,七杀眼中冒出精光,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瓶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冒了出来,七杀兴奋的将那瓶鲜血全部到进了嘴里,纳兰清音则在一旁皱着眉头。
镇北军的围剿行动从夜晚持续到白天又倒了黄昏,终于落下了帷幕。
镇北军中的地方斥候被扫荡一空,或许还有一两个残留,不足为虑。北魏和西楚两边反叛之人纷纷现身,又纷纷被他们北魏和西楚的斩落马下。一时间镇北城外血流成河。
战事之后这个尸体处理是个问题。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活死人的存在,不可能还让这些尸体随意下葬。
为了还爆发了一场极力的争吵。事情的起因大概是北魏军中一小卒的好友参与了反叛被小卒亲手杀死,待大战之后小卒收敛尸体却被小队长阻止了,说是要集中火葬,小卒不服,一路往上找。
现如今所有军官都在整理战后的事宜,谁会管这小卒,若是平日倒是会管上一管,小卒无法,只好去大路上喊冤。
这一喊冤倒好了,十八路援北军中皆有类似情况,曾经的好友,老友,待自己极好的队长,惺惺相惜的对手之类的都在这场大战中死去了。
死去之后各级军官忙着收拢旧部整合队伍,哪里还会管处理尸体这种事情,让他们各个小队自行处理。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到现在一百多号人站在大路中间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其实不管是大古还是北魏或者是西楚,对待死去将士的尸体都是极其敬重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啊,他们这是反叛啊,若西楚和北魏没有亡国,他们这种行为就是叛国,于是这一百多人本来合乎情理的要求也变得有些无理。
西楚九江王听到手下来报冷笑一声:“他们喜欢站就让他们站着,告诉他们,只要两条腿没有废就一直站着。”手下领命而去。
大柱国拓跋战此时正在看着拓跋余整理剩余人员名单,听到手下来报立马怒道:“这群不知好歹的崽子。难道不知道他们能活下来多么不容易么?这么想死?等下全部发配到前线去,去打活死人去,真是闲的,想站就让他们站着,只要没死就给我一直站着”老人余怒未消:“还有不要给他们饭吃。”
手下士卒走后,拓跋余笑道:“饭还是要吃的”老人瞥了拓跋余一眼:“吃什么吃,一百多号人站在路中间吃饭好看啊?想吃饭就下来”
拓跋余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这一百多号人居然就真的站了三天,累了就互相依靠着,等缓过劲来继续站着。看的陈白泽是面面相觑。
“老耿,三天了?”陈白泽又一次来到这大路上对着人群边上一个愣头愣脑的士卒劝道。“两坛九江双蒸行不行?”
谁料人群中的老耿正色道:“不是酒的事情”此时老耿说话有气无力,看着随时都要倒下,所以老耿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
陈白泽叹气道:“老耿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是人已经走了,不是你的错。”对于这件事情的始末老耿或许不知道,但是陈白泽是全程参与的, 甚至可以说是以陈白泽作为诱饵,才将这些人给引出来的。
陈白泽思前想后了三天,最终还是决定来劝劝老耿,谁料到这老耿的脾气是又臭又硬,陈白泽皱眉道:“你们已经三天没喝水了,你们撑不过今晚的”人群中有人朝着陈白泽凄厉一笑,这神情简直比活死人还渗人。
老耿没有说话,坚定的摇了摇头。
陈白泽立马离开,前去找沈麟儿,知道了陈白泽的来意沈麟儿担心的说道:“下雨下雪我做不到,白泽这毕竟是北魏和西楚的家事,我们金陵不好参合吧”沈麟儿其实说的很对,现如今镇北城外人心惶惶,这场剿灭居然将本来就不怎么团结的援北十八军打的更加散了。
十八路援北军大概凑够了十万,现如今八万都不到,硬生生被打去了三分之一,这让在营帐里复盘的羽嘉子面色铁青。
最终羽嘉子一声长叹:“我输了”黄瓷立马问道:“怎么回事?”
羽嘉子指着桌上的一份战报说道:“根据镇北军以及援北军的死亡统计,这一次围剿少了两万多人,一万多人带伤,这粗略一算我们援北军损失了近一半的战斗力”黄瓷皱眉道:“这些你之前不是算过么?”
羽嘉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的确是算过,只是没料到有这么多人,本以为西楚和北魏臣服我大古国多年,不臣之心早已断绝,没想到”
黄瓷宽慰道:“不要太在意,这不是你的错,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听到黄瓷的宽慰,羽嘉子不仅没有心情变好,反而更差了。
因为羽嘉子觉得这种事情是可以提前避免的。只要自己当时计划再做的细致一点,实施方案的时候再认真一点,能不能将这两万变成一万,就是变成一万九也好啊。
书生不杀人,书生提笔便是杀人。书生杀人不见血,书生杀人胜武人。
黄瓷拍了拍羽嘉子的肩膀:“见惯了生死你就会明白生死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羽嘉子不解:“还有比生死还重要的事情么?”
黄瓷一脸理所应当:“有啊,漂亮姑娘啊”
被羽嘉子轰出营帐的黄瓷一脸愤慨:“你不喜欢漂亮姑娘啊”只是这句话他只敢小声说,羽嘉子身后那条龙不龙的动物成长的越来越快了。
其实陈白泽过来找沈麟儿也只是试试看,看能不能下一场雨让他们喝点水。只是无功而返让陈白泽很是伤心。
一个无聊的人遇到一个伤心的人自然是无聊的人开心。黄瓷激动的搂着陈白泽的脖子:“走走走,我带你喝酒去”
陈白泽一把撇开黄瓷的手:“黄兄,我现在没心情喝酒,那一百多号人还在大路上站着呢,那一堆尸体都要发臭了,北魏和西楚也不管,镇北军也不管,黄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黄瓷微笑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西楚和北魏都不管?”
对于这个问题,陈白泽早就思量好了:“因为死去的是叛军,对于西楚和北魏那些早已归顺大古国的人来说,这些人就是隐藏的祸乱,是会置他们于死地的”对于陈白泽的回答,黄瓷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发问:“那你再说说为何镇北不出声,此刻可是镇北笼络人心的好机会”
陈白泽有些迟疑:“我觉得我这样想很对,但是又好像不对,不知道该不该说,总觉得有些问题”
黄瓷则是哈哈大笑:“说啊,就我们兄弟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白泽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人都在忙碌,压低声音说:“我觉得镇北好像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好像北魏和西楚内部不合对于镇北军来说是件好事情。”黄瓷嘿嘿一笑:“北魏和西楚自从灭国之后剩余之人一直有两个声音,不足为奇,这种事就是我老家种地的老伯伯都知道,但是他们不敢选,只能默默的等待时机,这次羽嘉子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自己找死而已,对于这部分人。北魏和西楚其实是想杀杀不得。想留留不得,总之地位很尴尬,这次羽嘉子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或多或少会承我金陵的人情,我金陵代表的是大古国一个军事重镇,于是镇北军就自然而然的和我们走到了一起,所以镇北军不出面,白捡一个大便宜,相信接下来镇北军指挥战斗就会方便许多,羽嘉子说他输了,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些毒瘤在军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不如早些清干净,看着还顺眼些”
陈白泽恍然大悟,至于对于羽嘉子说输了这件事情陈白泽一头雾水。
见陈白泽敏而好学的样子,黄瓷解释道:“这北莽里有一人名为纳兰清音,是郭奉天的学生,这纳兰清音特别擅长排兵布阵和阳谋,这次的手笔就是出自他”
原来如此,陈白泽总算是知道这背后谋划一切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