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老了?提不动刀了?

月光下,院中一柄朴刀掷出,刀锋在莹莹月光下如白华飞过。

院门外那道倩影被白华贯穿咽喉,身影迅速萎靡了下去,变成了一滩。

“叮~~”

朴刀钉在了坚固的墙面上,刀身不断震颤着。

过了片刻,院中跑出一名聋哑老仆,看看地上那张干瘪的人皮,又看看墙壁上嵌着的朴刀,本就黝黑的老脸更黑了几分。

他一伸手,将嵌在墙壁里的朴刀给拔了出来。

随后他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张人皮,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

就在聋哑老仆检查人皮的时候,鸾奴拖着受伤的身体,从院中出来,倚靠在院门边,嘴角还渗着血。

她震惊道:“聂爷,您把人放跑了?”

聋哑老仆侧过头,假装自己真的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懂唇语。

只是原本黝黑的老脸,现在有点难为情的红。

鸾奴轻叹道:“聂爷,您老啦。”

这一句话,仿佛戳到了聋哑老仆的痛脚一般。

他跳着脚站起来,嘴里发出“啊啊啊”含糊不清的声响。

虽然鸾奴听不懂,但看的出来。

骂的很脏。

聋哑老仆抽出刀来,卷了卷袖子,脸上露出几分凶悍之色来。

真是老脸丢尽了,他聂无敌手底下居然跑了一个天人境都不是的小丫头片子。

还要被另外一个小丫头片子嘲讽老了!

虽说是因为在京都城,他不敢擅自动用灵力,怕被巡天监的浑天仪所感知。

但也已经足够丢脸了!

聋哑老仆拎着朴刀,杀气腾腾得朝着府外的方向走去。

……

公主府外,宫心荧跃身而出。

她身上不着片缕,原本就显得娇小的身躯,此刻更是幼态。

不仅仅是身高,还有容貌、身材,甚至连胸前的发育都至少倒退了十岁不止。

原本二十多岁的清冷美人,竟是变成了十五六的少女模样。

不仅如此,她原本五品周天境的修为,也跌落到了六品化煞的地步。

当宫心荧冲出公主府时,原本就潜伏在周围等候的那三名救世教徒立刻迎了上来:“圣女大人……”

可当他们看清楚宫心荧的模样时,不由得都愣住了,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宫心荧厉声喊道:“逃!快逃!”

那三名救世教徒从未见过圣女有如此慌乱的时候,仿佛这公主府中藏着什么凶狠猛兽一般。

她们顿时惊慌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得选择了服从,连忙跟在宫心荧身后逃走。

四人朝着外城逃命,一口气奔袭了数里地,才从内城逃到外城。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巡天监夜巡的官兵。

但不幸的是,外城今日不知有什么庆典。

街道两侧,每一家商铺都开着门,灯火通明。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沿途还挂着彩灯,道路两旁全是摊位,不时有小贩卖力吆喝,招揽着生意。

这热闹景象,让宫心荧都愣了一下。

怎么这个时间,还这般热闹?

夜风一吹,一股凉意卷来。

宫心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停下脚步,朝身后一名女教徒伸手:“把你外衣脱给我!”

那女教徒不敢违背,连忙脱下外衣递过去,哪怕自己里头只有一件抹胸。

宫心荧将外衣披在身上,此刻她体态娇小这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像是裹了一层毯子般严严实实。

幸好她身旁亲信皆为女子,才没有丢太大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这一次也是损失惨重!

十年寿元,十年修为……皆被“往生虫”吃了。

但若不是这教中圣物,她已经死了!

公主府中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大能坐镇?

“圣女大人,我们……还要逃么?”

三名救世教教徒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四人正藏身在内外城分隔的城门甬道中。

宫心荧回头看了一眼内城长街。

长街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影追来。

可她心中依旧被强烈的不安感笼罩。

宫心荧当机立断道:“去城西码头!”

去城西码头,并不是为了与大长老联手对付公主府中遭遇的那一位。

她虽然不知道赵祈安院子里究竟藏着怎样一位大能。

但她清楚知道一点,那……绝不是大长老能够对付的。

哪怕算上那天人武者级的血奴,也远远不够!

但城门一关,唯有城西码头能够离开京都城!

若是能够弄到船,两日功夫就能回荆州。

白云观中的教徒,还有那些钱财……顾不得了!

她要立刻回荆州,请教主亲自来一趟京都城。

若是玉真还活着,那么唯有教主出手,方才有可能从公主府中的那一位手中救出玉真。

若是玉真死了,教主也定会为玉真报仇!

……

“四散开来,莫聚在一起惹人眼。”

“是,圣女。”

宫心荧与亲信分散开来,孤身一人穿行在热闹非凡的夜市中。

她甚少在夜里来京都城,竟是不知外城的夜市竟是如此热闹。

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是在荆州不曾见过的光景。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宫心荧的心情似乎也镇定了不少。

此地人这么多,公主府中的那一位未必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

“圣女大人也不说见到了什么,只顾着让我们跑!”

夜市的另一边,那名脱去了外衣给宫心荧的救世教教徒心中腹诽着。

她将外衣脱了给宫心荧,自己身上便只剩下了一件抹胸。

就算她是红莲教徒,可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夜市街上,周围又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由有些难堪。

不过就在她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个卖成衣的小摊。

她顿时意动,朝着那衣摊走去,挑选起了成衣。

也就在这时,一名挑着烧饼的小贩从她身边经过,卖力吆喝着:“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可就在这小贩经过走在最末尾的那名救世教教徒身边时,突然从肩上的扁担里抽出了一把短匕,毫无征兆得从后抹向了那救世教教徒的咽喉。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满了这衣摊上的所有衣裳。

那救世教教徒愣了许久,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呲血的喉咙,被隔开的气管发出“斯哈”声。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是谁暗算了她,捂着喉咙踉踉跄跄得朝外跑去。

可没跑出去两步,身后却有数只手伸来。

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有的手拉住了了她的手臂。

有的手按住了她的腿。

她就这样,淹没在了人群中……

当冰冷的尸体被藏在卖衣摊的桌布下,老板娘神态自若得将染血的成衣换成干净的一批。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卖烧饼的小贩吆喝声依旧响着,周围的人也都如常,热热闹闹、沉浸在夜市的氛围中。

今晚这里本没有夜市的。

今晚的夜市,就是为她们准备的。

……

这一切,宫心荧浑然未觉。

当她走出拥挤的夜市,走到僻静的地方,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个苍老的老仆,站在长街的另一头,静静伫立着,宛若一尊雕塑。

直到他注意到了宫心荧,目光朝她看来,不由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来。

但宫心荧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上……握着一柄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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