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路。
尹凝暗自下定决心，把昨天看见的全都咽在肚子里。她追了裴佑航三个月，又苦等了他半年，不能仅仅因为江伝琛几句话，就将这一切功亏一篑。
“凝凝？”裴佑航突然握住她的手。
“嗯？”
“下周末有空吗？”
尹凝没急着回答，“怎么了？”
裴佑航帮她整理头发，轻声说：“我爸妈同意见你了，到时候把时间空出来，跟我回家里吃饭，好吗？”
尹凝的笑容多了几分牵强，“好啊。”
裴佑航只当她是开心得紧张起来。
“别害怕，只是吃个饭。我爸妈不信我有女朋友，我再不带你回去，他们都该以为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了。”
尹凝配合他笑，心中五味杂陈。
车子最终不出意外还是开到了昨天的洋房，楚家每个人都认识裴佑航，全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也都很默契地冷眼旁观尹凝。
尹凝装作没看见，默不作声挽住裴佑航的手臂。
一进场，今天的主角，楚孟冉就走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来了！佑航哥哥，你迟到了，自罚三杯哦！”
她穿了件抹胸的粉色裙子，头带皇冠，像是主人家的小公主。她朋友装作无意经过，指着她的脖子，用故意说给尹凝听的音量喊：“天呐，冉冉，你这是被蚊子咬了吗？”
楚孟冉抬手挡住被指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其辞，“讨厌！哎呀，我这里忘了遮。”
说着她有意无意看了裴佑航一眼，仿佛在传递着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
裴佑航依旧微笑，但尹凝能感觉到，他眼里多了几分寒光，似是对楚孟冉的自作主张不悦。
尹凝适时开口：“佑航，我有点累，陪我坐会儿吧。”
裴佑航对她倒是百依百顺，在外也给足了她正牌女友的面子。
“好。”
第一回合随着裴佑航的态度，尹凝暂时占了上风。
尹凝被他带着上了二楼的客厅，一眼就能看见坐在人群中间的江伝琛。
他穿着白色衬衫，手里抓着一把牌，嘴里含着烟，旁边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的琥珀色瞳孔染了些漫不经心的笑意。
但他仍保持着惯有的慵懒和矜贵，长腿交叠向后靠，单手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
有人朝尹凝看去，“航子，尹凝姐姐也来了啊！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江伝琛身旁瞬间空出来两个位置，裴佑航拉着她坐过去。
但没多久，楚家人就来叫裴佑航，说是楚孟冉母亲找他有事。
裴佑航目前还不能驳了楚家人的面子，尹凝主动说：“那你先去吧。”
裴佑航点点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临走时他还嘱咐了江伝琛一句，“帮我照顾好凝凝。”
他走后，江伝琛跟尹凝中间隔了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外人看起来，两人好像不算熟。
江伝琛在打牌，视线从未在她身上。
“医院工作很忙？”
尹凝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嗯？还行。”
江伝琛瞥了一眼，她今天很不一样，露出大片肌肤，锁骨轻薄，肩膀窄小，那如水似的眸光，无论什么场合，总是平静的。
“吃饭了吗？”
尹凝侧头，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心头微微一乱。
江伝琛直接把牌一丢，起身，“走，带你吃点儿东西。”
裴佑航刚嘱咐过让江伝琛好好照顾尹凝，这会儿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尹凝沉默地跟着他走到楼下，草坪上摆了十几米的白色餐桌，上面摆满了食物，不远处还有带着高帽子的厨师，煎烤着牛排。
但这个场合，大家的时间都用来交际，厨师和调酒师的招数再华丽，也都是背景板。
江伝琛和尹凝刚坐下，就有人上前询问，“琛哥，有什么需要吗？”
江伝琛：“去给佑航女朋友拿点吃的。”
那人看了眼尹凝，“得嘞。”
等一盘子的珍馐美味放在眼前的时候，尹凝有些发愣，“我吃不了这么多。”
江伝琛指间夹着烟，笑得玩味，“多吃点儿，长长肉，摸起来舒服。”
尹凝瞬间下头。刚才有那么一秒，她竟然还真的觉得江伝琛只是单纯地照顾她。
可江伝琛怎么可能会照顾她，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成消遣的乐子。他对她好，就跟招猫逗狗没什么区别。
尹凝觉得宠物很没有尊严，明明同为大自然的物种，却要学一身讨好的本事，而人类，总是打着保护的名义，一点一点磨掉别人的爪牙。
她强稳着心神，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现在这个阶段，她就跟江伝琛的宠物没什么两样。
江伝琛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尹凝无意瞥见来电显示：思楠。
不是岑思楠，也不是思楠姐，而是思楠。
江伝琛拿起手机，沉着脸去到很远的地方才接通。
尹凝放下刀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场生日会的宾客。
没多久，最开始指着楚孟冉脖子的那个女人带着两个女人过来。
一杯掺杂冰块的冷饮直接从尹凝头顶浇下。
尹凝只两秒的愣神，这两秒，那橙色的液体在她眼睫汇集滴落。她闭上眼，用腿上的餐布擦拭。
女人冷哼，“我警告你，离佑航哥哥远一点，谁都知道佑航哥哥是冉冉的未婚夫，你一大把年纪，还专门抢别人的老公，真是不要脸！”
尹凝拂去裙子上的冰块，缓缓起身。
她年纪大些，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女人以为她要吵架，但尹凝什么也没说，抬手抓着她的头发，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拖到了泳池边。
尹凝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你就这点本事？不如我来帮你闹大一点，让楚孟冉好好看看你这条狗的忠心。”
她说完，女人身后的小姐妹冲上来，刚碰到尹凝，尹凝就抓着女人的脑袋，和她一起坠入泳池。
岸边瞬间响起尖叫，有人狂喊：“快救人啊！快来救人啊！”
那三个女人都没想到，尹凝压根就不会游泳。尹凝在水中扑通那几下，倒显得是她们把人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