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刀圣

“门主……底下,青州周家求见。”

在那高耸入云的风云会阁楼上,公孙郴,那个魁梧的身影,独自坐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远方。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酒杯,酒杯里盛满了香醇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他的身边,一个精致的炉子被炭火烧得通红,上面还摆放着一个铜壶,壶盖敞开,冒着热腾腾的热汽。

炉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半盘冷的切片牛肉,旁边还有一碟酱料。

公孙郴,这位曾经叱咤江湖,至今让九州江湖都还在敬畏的武圣,此时此刻在窗前,却显得有些寂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沉思和回忆,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江湖岁月,回忆着早就死在了京城里面的周鼎,他那唯一的交心至交好友。

“唉,周鼎……乱世将起了,你却退场的怎么快……”

他的嘴角微微一动,眼神里面也没有多少愤怒的神情,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又似乎在自嘲,江湖上的小辈已经赶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自己这些年的实力却没有精进多少。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只有阁楼上的灯光,照亮了公孙郴那孤独的身影。他慢慢地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酒,安静地感受着那浓烈的酒精在喉咙里燃烧的感觉。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孤独,还是在想着其他的东西。

在这一刻,公孙郴仿佛忘记了一切。他忘记了江湖的恩怨情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在阁楼上温酒吃饭的人。他的心中只有那一杯酒,那一片牛肉,那一个炉子,那一段属于自己的江湖岁月。

然后,便被门口的门徒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去。

抬起来,公孙郴虎目看着突然进来的门徒,将嘴里的肉慢条斯理地咽下去之后,这才放下了酒杯和筷子,看向了他的这个门徒,看着他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他呵呵一笑:

“说吧,具体是周家什么人,让他进来,江湖事罢了。”

看着门主那轻松,满不在乎世人的评价和看法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是周家的周政在门口,说着是要来拜访门主。”

周家还是来了,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出公孙郴的意料,只是这个时间才来叫他实在是有点……

涿郡和青南郡此时此刻已经丢了,廖易全军列队成水郡打算和左宁在正面死磕的消息,信息灵通的风云会早就得知了,公孙郴自然也是知道了的,就这几乎是背水一战,把宝全部押在了成水郡,应该是那个三镇防线上面,老实说,公孙郴都觉得赢的希望渺茫了。

若是左宁直接一马当先地冲杀在了最前面,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强攻下敖洛的正面,给自己的大军撕开了一个口子放进去,那么就凭借如今青王叛军的士气和质量,让左宁的大军如此畅通无阻地杀进去了,那就基本上败局已定了。

现在就这个情况之下,周政才到场来请自己,说真的,公孙郴都觉得已经有点晚了。

因为如果自己判断的没有错,青王叛军的士气在左宁于前面三个月夜袭略青,南襄城外的野战一人镇千军的壮举时,青王叛军的士气早就被打崩了,若是周家早一点请自己,自己在左宁于南襄城外大败他们之前露脸一下,左宁必然投鼠忌器不会如此冒险,自然也就没有那一战了。

如此,青王军这边的士气也不至于和现在一样崩溃的如此彻底。

不过就现在来说,自己出面,也就只能让左宁不至于打得怎么轻松罢了,结果公孙郴早就预料了,必然是青王叛军节节败退,退回到峻山郡守那最后的地利。

时间问题罢了。

就面前的局势上来分析,自己去成水郡借周鼎之死,和左宁只有私人恩怨的做法有没有用就两说了,有可能左宁甚至直接会在关键时间找自己麻烦,或者不在理会自己选择亲自下场强攻成水郡,那自己和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对于周家和青王的事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就和上次同同样是武圣的柳元风说的那般,周家来了,他自然肯定会选择出面,毕竟他始终是对左宁将周鼎钉死在了京城鼓楼之上那么一段时间用于震慑八方的做法还是放不下,也放不下这么多年和周鼎之间的交情,所以公孙郴还是摆了摆手,对着这个门徒道:

“让他上来见我,我在此处等他。”

听到了公孙郴的答复之后,虽然这名门徒不知道为什么门主真的愿意见这个来到这里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反贼,但没有对公孙郴的命令有疑问,是还是点了点头,立刻转头朝楼下跑去。

听着门徒脚底踩着木板的脚步声,公孙郴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从桌子边上取过来了一个酒杯就放到了桌子上面。

……

不一会儿,很快刚刚那名来向公孙郴汇报的风云会的门徒就领着一个腰间悬挂宝剑,一身黑色劲装,甚至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帷帽,看上去就极为小心的男子走到了公孙郴所在的这个阁楼里面,这边一身黑,腰间悬挂宝剑的男子,便是前来送信求援的周政。

当他在跟着门徒来到了公孙郴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面之后,看见席前的那个魁梧汉子,和桌子上的两个酒杯,顿时明白了公孙郴是什么意思,他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等到那个风云会的门徒告退之后,眼见四下无人,周政便迅速上前一步,来到了公孙郴的面前,从衣间取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地拿着,然后递给了面前盘腿坐在酒桌前,热着温酒,吃着牛肉的公孙郴,郑重其事地道:

“刀圣前辈,我军士气低迷,已然到了低谷,不日便要同左宁交战,请看在我父曾经与您是至交的情分上,出面一次!”

看着面前,周政手里捧的那个盖了青王大印的信封,公孙郴虎目静静地盯着这封信,随后又叹了口气,不过叹气归叹气,他闭上眼睛,看上去在思考,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才睁开眼睛,然后伸出手来直接接过了信,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直接甩手丢在了桌子上,然后看向被自己这个动作给整的有点懵的周政,无奈地说道:

“你们周家参与到了青王的谋反之中,现在希望我出面?你是希望我去在正门牵制左宁最后把他杀了,还是是希望我就出个面让左宁投鼠忌器?你这一来,我只要来帮你们,那就是将风云会摆在了桌面上,摆在了天下人和朝廷的对立面,你知道吗?”

听着公孙郴那训斥一般无奈的话语,周政也很无奈,若是左宁太过于狠了,青南郡丢得太快,怎么可能需要公孙郴出面?

青南郡的被速攻拿下之后,青王这边的策略就完全和士气那边,几乎崩盘了,还拖住朝廷的脚步,让左宁这边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拿下青州,撑到其他藩王的支援。

想法很好,但是现实很骨感,三个月就把青南郡丢了,这还这么拖,拖个两到三年的想法一下就破灭了,现在青王和廖易,以及周政想的就是,别在开春之后,成水郡的敖洛在短时间之内就被左宁给克下,以敖洛作为最前沿组成的三镇防线瞬间土崩瓦解就行了。

“周政明白,但是左宁气焰嚣张,如今已经驻扎在了青江对面了,周家以及青王只希望刀圣前辈可以出面,限制住左宁这个人便可,我们的大军在敖洛,只要没有左宁的亲自下场,必然可以拖住朝廷的大军最起码半年。”

半年?

若是青王这边能仅仅靠着成水郡就拖住左宁大军半年,再加上有天险的峻山郡,那么左宁就是顺利,青王再弱再没用,也能再拖个半年,这就一来一回就是一年多了,一年多,也足够自己这边准备好了。

那么如此看起来,自己过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有不错的效益在里面的。

“说说吧,你们这边如今的情况如何。”

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之后,然后公孙郴又给另外一边的酒杯上面倒满了,一边平淡地说道,一边就示意让周政坐下来说话。

让自己坐下来喝酒,这就有的谈了。

不知道公孙郴心里是怎么想的,周政看见他这个行为也是一喜,连忙摘下了头上带着的帷帽,他立刻盘腿坐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正坐在了公孙郴这名武圣,自己故去的父亲的至交好友面前,然后你问我答地回答道:

“如今我们的大军就驻扎在了敖洛最前面,统帅依旧是廖易廖帅,打算在敖洛亲自顶在最前面,将左宁的大军拦住,然后和左宁的主力大军在敖洛这边会战。但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们现在的士气太低,看到左宁的大旗全军都有点胆怯了。”

和左宁在敖洛刚正面?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公孙郴一边喝酒,吃着牛肉,一边就听周政滔滔不绝,分外诚恳当说客,尝试说服自己,即便是自己早就是准备好,已经下好了的决定。

倒是有趣。

“所以,我们只需要刀圣前辈露个脸,帮我们稳定住军心就足以了,若是能出门震慑一下左宁则更好不过了,不知道前辈是否愿意看在我父亲与您往日的交情上面,出这个面?”

就和公孙郴想的那样,周政来也是提出了那两个听上去最轻松,也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要求,一个是当定海神针稳定军心,一个是让左宁投鼠忌器不亲自下场突正面。

既然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公孙郴这个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耍人玩,在周政说完之后,把刚刚塞到了嘴里的牛肉咽了下去,又送了一口酒,在周政那紧张忐忑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

“年关过了,我就会过去一趟,江湖事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江湖了了,我出面帮你们这些已经是反贼身份的人,即便是借用了江湖事的名义,那终究还是给朝廷的眼中钉上了钉子,在给我风云会找麻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政一边听,脸上可算是露出了一抹狂喜,然后便一边连连点头应声道:

“周政明白,所以我们也不奢求刀圣前辈能出战,这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是在给您找麻烦罢了,这边周政也是谢过刀圣前辈了。”

说完,为了表示诚意,周政甚至还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原地,给公孙郴拜了一拜,如此大礼之下,公孙郴便连忙抬起手扶起了周政,然后闭着嘴,重重地乎了一次气:

“去吧,年关之后,我就到,某说话,绝不食言。”

随后,被扶起来了的周政也没有选择继续在这里停留,而是决定趁着夜色迅速离开威城回去把这个好消息送回去到青王和廖易的手上,然后重新带回了帷帽,朝着公孙郴恭恭敬敬地一拜之后,再将公孙郴递过来的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才下了楼。

看着周政离去的背影,公孙郴又低头看了看被周政用过的这只酒杯,沉默不语,最后在想了想周政没有机会再来风云会这边,再喝一杯之后,他便随手甩出了一道气劲,裹挟着这只酒杯送到了一边的一个柜子上面,放在了一个已经有点落灰的酒杯旁边。,然后气劲还顺势清理干净这只酒杯,把上面的灰尘给扫去了。

这只酒杯,是之前周鼎来风云会一直用的那只,自从周鼎陨落在了京城之后,这个酒杯就一直被他放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动过了。

“风云会,风云会,唉,周鼎,你这一死,到底了坏了多少大事啊……”

在叹息了一身之后,公孙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仅仅在画像上见过的年轻人,久久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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