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与月

一阵风吹来,幽幽的梅香在风中摇晃。

这股香气就这么钻进阴暗潮湿的地底,闹得蜡烛也随之一晃。

——有资格知道南贺神社这间地下室的人不多。

除了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就是长老们了。

所以毫不意外的,富岳和止水见到了雁霞长老他们。

长老们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摆摆手,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然后侧过身子,招呼他们回到神社内部——那里有一间铺了榻榻米的会客厅。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雁霞长老坐在富岳和止水的对面,杯子里的茶水冒着热气,“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所有取得万花筒写轮眼的族人,都要在长老会议上公开自己的能力。”

泷耳长老接腔道:“这也是为了家族的发展——就是宇智波斑也公开过自己的瞳术!”

他们说的不假,宇智波斑确实做过这种事。

不过那个男人过于强大,也过于自信,与其说是循规蹈矩,不如说是为了减少麻烦,提前给长老层吃一个定心丸。

止水看了富岳一眼。

对方端着茶杯,没有什么特别表示,应该是和长老层的想法一样,认为公开瞳术能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富岳抿了一口茶。

他道:“说吧,止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这双眼睛的能力不光是向我们——也是要向木叶高层报备的。”

止水点点头。

他从波之国回来后,就与火影报告过自己的能力,单单瞒着族人,好像也说不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万花筒瞳术名为“别天神”,左眼和右眼的能力有所不同,但大体是以幻术型瞳术为主。

“……我的左眼别天神能够支配别人的意志,但具体持续时间不太了解,只知道相当耗费瞳力。”

说着,他摸了摸右眼,“右眼别天神也能控制别人的意志,但耗费的瞳力没有左眼多,具体效果还要看实际情况。”

止水没说的是,他领悟了右眼的奥义技能,可以将幻术型瞳术转变为攻击型瞳术,直接将敌人拖入幻术空间,杀灭精神。

——这个秘密目前只有火影和海月知道。

“哦?精神控制类的瞳术?”雁霞长老摸了摸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

逐渐西沉的太阳透过窗纸,将一格一格的阴影打在雁霞长老的脸上,手上,盘虬的皱纹更加深刻。

她的眼睛望着神社的“之”字型御币,盯着沾了灰尘的注连绳,晦暗不明。

但她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喝了一口茶,看着杯中立起的茶梗,抚了抚鬓角白发,说起了别的话题。

接下来的话题就与止水无关了,不过是族长和长老们的例行公事。

但他们都没有另外发话,即便止水想走,也不好提前离场。

这时,一只乌鸦停在了半合的窗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东瞧西望。

它就站在夕阳模糊的分界线上,身后是一片金灿灿的火红,收起的翅膀乖巧地贴在两侧,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辉映着落日的尘埃在无声旋转。

止水一眼看到了它,总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眼熟。

好在这回的“乌鸦”没有直接蹦上他的肩膀,而是乖乖地等在一边。

富岳也注意到了乌鸦,见止水关注,随口问道:“你的?”

“嗯。”止水坐的笔直。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大人们忽略了,他们继续互相试探——长老层希望以止水为突破口,加强对木叶高层的渗透,拿回本该属于宇智波的权力。

而富岳族长却认为,火影不是没有主见的傻子,他们不该在刚得到青睐之际就蹬鼻子上脸,这只会让高层心生防备。

他们两边,一边希望快刀斩乱麻,另一边则希望徐徐图之,关于未来的发展方向,一直争执不下。

止水其实清楚长老层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他低着头,有些不敢往窗边望。

虽然长老们没有明说,但他的力量很特殊,在“别天神”完全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之前,是完全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木叶高层进行精神操控,将权力慢慢分散,再由宇智波一点点吞并——即便之后有人反应过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为时已晚了。

那时,木叶便是宇智波的天下——就像建村初期的千手一族那样。

长老们不说,是因为他们知道富岳不会支持他们的想法,而止水从小就亲近火影,也不是那么好做工作。

可惜了,如果能……

雁霞长老思绪万千,不自觉摩擦着金灿灿的扳指,抬头看了止水一眼。

夕阳落在了止水的侧脸,窗框的影子歪歪地贴着他的鼻梁和下颌骨,室内昏暗,红光一闪,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很快又失了兴趣。

她放下茶杯,望了眼昏黄的天色,窗边的乌鸦不见了,婆娑的树影随风摇曳。

“时间不早了,”她道,“今天的座谈就到这里吧。”

长老们虽然奇怪雁霞长老怎么突然说散会,但想起晚上就是庆典,也不愿多留,趁这个机会,各自散了。

富岳想带止水下山,但止水拒绝了,他说自己还要寻找乌鸦。

……为什么通灵兽还要寻找?

虽然富岳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在他看来,止水是个聪慧的孩子,他或许从长老急切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想一个人静一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拍拍止水的肩膀,说了句“不要有太大压力”,率先下山了。

***

乌鸦其实是海月变的。

她没有走远。

因为能完全掩藏气息,所以她在解除了变身术后,就大喇喇地躺在神社的屋顶,望着铺满天空的火烧云,安静而无言地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还真是激烈呢,她想,屋顶的瓦片之下,涌动着一种名为“贪婪”的情绪。

神社前面是一座红色鸟居,再往前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悠长石阶。

落日余晖从稀疏的树叶间洒下,台阶是黄色和灰色的琴键,树影斑斑驳驳,点缀在石阶上,有风吹过,沙沙——沙沙——光影仿佛一条活过来的斑点鳗鱼,稍有不慎,行走之人就会从灰色与黑色的缝隙间滑入深渊!

她现在的感知范围很广,受火影所托,没事的时候也会开着感知,无声监控着整个木叶。

所以,她在感知到止水被那群啰嗦的长辈缠上后,什么也没想便跑了过来。

虽然穿的衣服不便行动,但她之前在山顶附近留过飞雷神印记,从这边过去,也是一瞬间的事。

不过这回止水没有以她为借口跑出来,而是留在了烦闷的屋内,眼观鼻鼻观心,彷佛老僧入定一般安静。

黄灰的台阶上出现了人影,三三两两,慢吞吞地下山。

过了一会儿,止水翻上了屋顶。

海月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止水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

一般而言,海月都会直接来找他的。

不过这回等人都散了,她还没有出现,于是止水便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屋顶。

海月摇摇头,看着止水的眼睛,道:“你刚刚使用瞳术了。”

“果然被你发现了,”止水心虚地笑了笑,在海月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望着红彤彤的天空,“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海月爬起来,侧着身子,盯着他的眼睛:“别天神不是那么随便就可以动用的瞳术吧?”

他愣了愣,移开视线,道:“右眼还好,只是短时间控制,影响不大。”

“我能感知到,”她说,“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你在使用别天神的时候,产生的阴属性查克拉都会反向侵蚀你的精神和肉/体。”

止水震惊地转过头,从她的眼睛里,能看见自己呆愣的脸,和天上飘动的云彩。

周遭安静的不像话。

无论是风声、树声还是逐渐远去的人声,都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

“但是……”过了片刻,止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使用的瞬间是有不适感,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以为……”

“我们的精神连接还没有解除,”她道,“那是一种特殊的时空间咒印,我的力量可以影响到你,而你的力量也同样可以影响到我。”

听到这里,止水恍然大悟。

“所以我没有受到血继病的影响,是因为你的力量?”

她点点头:“我抹除了瞳术产生的副作用——但我现在只是人类,无法像祂那样随心所欲地改写世界,一旦我们的联系中断,世界意识将会修正错误,你的身体和精神将按照既定规律被侵蚀——这是一瞬间的事,即便之后再建立联系,也无法恢复。”

“但是这是个突破口不是吗?”

止水有些激动——如果能避开血继病造成的负作用,那么他就能用这个能力为村子做很多事!

“可是,咒印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还能坚持多久?”

“连接点不稳定,大概不到一个月就会消失。”

“能重新接上吗?”

“没有意义,”她道,“这种行为不过是饮鸩止渴,已经发生过的伤害不会消失,只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除非——”

“除非改进咒印,让连接永不断开,对吗?”止水接上了她的话。

“是的,”海月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其实私下有问过水门老师,他说这种时空间咒印可以研究,但是施加新咒印的决定需要我们长大一些再做。”

“为什么?”止水有些不解。

“因为伦理——”她其实也不太懂,但还是如实转述,“老师说,像这样的精神连接是辅助也是束缚,如果我们有一天分道扬镳,那么这个连接可以让我们轻而易举地杀死对方。”

止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分道扬镳,又为什么要杀死对方。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连接的可怕之处,也能想象大人们的担忧——

如果有一天,他想用别天神控制海月,那么对方将防不胜防。

当然,如果海月想用那股力量来操控或杀死他,他也同样无力反抗。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天空从一种带黄调的鱼肚白,迅速变作死灰,最终彻底黑下来。月光如水,繁星点点,安静地笼罩大地。

神社的石阶很长,很陡,在遥远群山的那边,华灯初上,街市如昼。

不知为何,止水忽然有些想笑。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走啦,”他踩着屋顶的瓦片,抓着海月的手,将她拉起来,“庆典开始了,晚饭想吃什么?”

“哪里人多,去哪里吃!”她立马回答。

“那得排很久的队了。”

他看着海月那身漂亮但不方便行动的草莓色浴衣,索性抱起她,跳下屋檐。

海月抱着止水的脖子,咯咯笑,落地了也不下来,望着月亮,摇头晃脑道:“夜市那么长,先去不用排队的地方,再去热门的地方,总能把肚子填饱!”

“你想吃几个地方?”

“至少七八个!”

“行啊,我舍命陪君子——”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在安静的群山之中,是月光之外,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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