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爱的第一天,实在没劲儿。裴敬川千算万算,没算到陈驹会突然告白,也没想到这座城市会突然出现强降雨。外面的树被风刮弯,暴雨如注,枝桠在萧瑟的雨幕里抖得簌簌作响,打在窗户上的雨水来不及往下淌,已经形成一片透明似的水墙,屋里的空调开着除湿,可皮肤依然泛着隐隐的潮意。裴敬川无奈地取消了电影票的订单。陈驹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小碗葡萄吃,故意问:“你知道我会答应吗?”“知道,”裴敬川给手机放下,“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你们在集中培训,又接着开学,一直没能找时间去看。”“你怎么知道,”陈驹怔住,葡萄都忘记咬:“我没发朋友圈呀!”裴敬川伸手给他揽住了。自己也跟着往人家那儿凑。“我说过的,”他稍微犹豫了那么下,“今天给你交底儿,你能理解吧?”陈驹给葡萄放桌上了。“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关注你,”裴敬川顿了顿,还是开口,“你上学,毕业,还有进那所学校工作,一开始陪着学生军训还被送医务室,我都知道。”“什么?”陈驹坐正了,半天说不出话,心里琢磨了会感觉不对味儿,差点都要讲脏话:“你这是监视我?”“我不放心你,”裴敬川坦然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这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也认为,自己这种极强的掌控欲很变态。哪怕并没有入侵陈驹的私人生活,只是始终留意着对方的工作,但听起来也依然过分。他知道陈驹其实挺爱逞强的,有时候自己受了委屈或者遇到困难,也会咬牙不说,那裴敬川相隔那么远,能稍微搭一把手,也是好的。陈驹愣了半天,被外面一道闪电惊了下,才醒悟过来。他嘟囔道:“你怎么有点……”话没说完,就感觉肚子那里,被人轻轻地拱了下。裴敬川居然学他的动作,拿脑袋拱人,一边拱一边道歉,说都是我不好。陈驹刚开始还憋着,没过多久,就破功了。彼此太熟悉了,年少时朦胧的感情走到今天,早已是刻入骨血的眷恋,他捧起裴敬川的脸,蹭了下彼此的鼻尖,说原谅你了,以后别这样了。裴敬川看着他,喉结滚动。忘了是谁先开始的,又亲到一块了。就说这恋爱谈的没意思。连约会都没有,净搁屋里亲嘴了,裴敬川一肚子积攒的浪漫招式全没使出来,太年轻了,身体火热而滚烫,没多久,沙发上的抱枕再次掉到地上,陈驹气喘吁吁地往后仰着脖子,感觉裴敬川埋在他颈窝里,一点点地吻他的锁骨。顺着往下。陈驹抓着裴敬川的头发,脚背崩得很紧,青春期里旖旎的、见不得人的隐秘想象在这一刻全部具象化,带来微妙的战栗。可裴敬川突然停下。他给陈驹散开的衣领往上拉,嗓音沙哑:“好了……”“没关系,”陈驹一只胳膊横在自己脸上,挡住表情,另只手搭住裴敬川的小臂:“我受的了。”管什么矜持。去他大爷的慢慢来。陈驹坐了起来,勾住裴敬川的脖子,学着对方刚才的动作,胡乱去吻,不知不觉间已经跨坐在了裴敬川的大腿上,他感觉自己被握住腰侧,裴敬川的掌心很烫,就隔着层薄薄的衣服可裴敬川不再继续。陈驹安静了会儿,自己伸手,一粒粒地解开扣子。没有丝毫的忸怩不安,羞赧也消失不见,他给自己剥开,新生羊羔一般跪坐在裴敬川身上,然后拿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陈驹脸蛋很红:“你摸摸我。”裴敬川仰着脸看他。“好。”喜欢到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陈驹再次被按在沙发上,他晕晕乎乎的,像是在漂在海浪翻涌的浮木上,所有的感官都离自己远去,外面雷声轰鸣,可眼前是坠满夜幕的星星,多得要往下坠落,他哆嗦着,只能紧紧抓着裴敬川的头发。他一定给裴敬川抓疼了。可陈驹松不了手,陌生的感觉吞噬了他,他被白色的泡沫温柔地托起又放下,反复地冲刷上沙滩,可又任何真实感,似乎无法踩在地面。下一秒,陈驹被拉了起来,两人换了位置。哗啦啦雨还在下,窗外树影婆娑。陈驹完全反应不过来。因为裴敬川一言不发地抽出领带,反绑了陈驹的双手。然后掐住了那柔韧的腰,手上力气很大。“不、不行!”陈驹惊讶得脸都要红透,狼狈极了,拼命向外挣脱:“怎么可以……太脏了,不行!”可裴敬川的手钢筋铁骨一般,卡在他的胯骨上。前后摇动着他。羞耻得要疯了。怎么能这样,坐在……他跪着,抖着,嘴里胡乱地又哭又叫。陈驹都不知道,自己被颠簸了多久。连后悔都没时间,干嘛要说一句受的了。到了最后,裴敬川一点点地亲去他脸上干涸的泪痕,还有心情夸他水灵。陈驹目光涣散,伏在沙发上,嗓音变成了沙哑的破锣:“……你呢?”裴敬川拿纸,给自己和沙发都简单擦拭了下,偏过脸:“要帮我吗?”陈驹撑着胳膊,勉强坐起来:“不,我要直接做。”说不出什么心态,大概还是想抵死缠.绵。裴敬川站起来,笑着说好。然后,他起身走进次卧,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药瓶。陈驹还未完全从余韵中恢复,依然在喘气:“嗯?”他依稀看见,上面似乎写了几个字。治疗……男性……障碍,以及提前半个小时,服用一粒。可没等他看清楚,裴敬川就平静地拧开瓶子。一粒、两粒、三粒……陈驹瞬间忘了呼吸。他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坐了起来,瞳孔紧缩。而裴敬川面无表情地往掌心里倒了整整一把的药。第19章 药片堆在掌心里,多得快要掉下来。陈驹刚才手腕被绑着,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拿出的领带,三下五除二地就绕在腕子上缠了几圈,而在厮摩结束后,裴敬川才给领带拽松,放人自由。“你干什么?”陈驹舌头打结,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裴敬川端起餐桌上的水杯,温和地笑了下:“抱歉,需要你稍等一会儿。”就在这个刹那,陈驹清晰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大脑的cpu干烧了。他不顾腰腿的酸痛,直接跳下沙发冲过去,声嘶力竭:“等等”那可是整整一把的药!他才刚开始谈恋爱,可不想就这样死在床上。并且这个剂量太恐怖了,即使自己能苟活下来,陈驹也不敢想象,裴敬川一口气吃这么多的药,会是什么后果。无暇去思考裴敬川为什么要吃药。陈驹只觉得保命要紧。“别吃!”他光着脚,死死地扒着裴敬川的小臂,喘了好一会儿才严肃道:“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至于,”裴敬川给杯子放下,用另只手揽住陈驹的腰,“你先歇会儿,我马上就好。”他俩刚才折腾太久,此时窗外电闪雷鸣,明明才是下午的时间,但光线昏黄黯淡,浓重的云层席卷着压迫而来,自然界的恐怖在这一刻暴露无疑,没有任何理由的,瓢泼着,咆哮着,将这座城市变得风雨飘摇。裴敬川刮了下陈驹的鼻子。活像主人在哄闹着出门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