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交待完有才,就急急忙忙坐公交车回去火车站。
她向领导提交请假申请。
得知她大儿子要结婚,领导爽快批了,闹着要喜糖。
张秀花笑哈哈,“放心吧,每个人都有。”
回到老家,她急急忙忙就去果园找李建国。
她家这电话装得跟没装一样。因为有才想打电话,李建国整天待在果园,捯饬土里的活计,根本没人接听。
李建国看她连行李都没卸下就急匆匆跑过来,纳了闷,“咋了?”
张秀花跑得气喘吁吁,把行李扔到他身上,李建国手忙脚乱接住。
她喘匀气,这才把有才要和珍珍十一结婚的事说了。
李建国脱口而出,“明年十一?”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现在离十一也就只剩下七天了,哪家儿子结婚,这么晚才通知老子的。
“不是!今年十一。”
李建国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我上次送瑶瑶去上学,我还在他那边住呢,他居然都没告诉我?!他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
他脸色黑沉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张秀花拍拍他肩膀,“你也别怪他!他那会儿还没想结婚。是珍珍他爸,去医院体检,说是不行了。可能撑不到一年。临死前就想看看下一代。”张秀花也挺伤感的,毕竟郑师傅对有才是真的好。这样好的人却要没命了,多可惜!
得知是这个原因,李建国的气消了大半,“这么匆忙?那咱们现在就去提亲?是不是要准备什么东西?”
他在首都给有才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呢,里面还住着租户。这也太匆忙了?“那房子一时半会儿也装不好啊?”
“没事!先在酒楼办完喜宴,后面让两个孩子自己装修。反正是他们小两口住的,让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吧。我们只出钱就好!”张秀花觉得忙不过来就撒手。当家长的也不能事事都给孩子办好。只要钱到位,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谁叫他们把婚期定那么紧呢。错不在他们。
李建国觉得装修是装修,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刚结婚,他总不能还住在出租屋吧?”
“那当然不行,先跟郑师傅住吧,他身体不好,珍珍和有才跟他一块住,也方便照顾他!”张秀花叹气。
“那别人会说有才是入赘的。”李建国觉得人言可畏,照顾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接到自己家照顾,在媳妇家住,肯定要被别人说嘴。
张秀花知道他大男子主义,翻了个白眼,“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行。再说了,郑师傅走后,财产全留给珍珍,咱们就是占便宜了。你还不许别人嫉妒了?”
李建国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突然就发火,替自己辩解,“我是怕有才自尊心太大,回头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小两口再吵架!”
“他要是自尊心大,那就别娶珍珍?将来珍珍要当饭店老板,他不能接受媳妇比他强,趁早别耽误人家!”张秀花审视他,“回头你要告诉有才,男人心胸要大,不能小心眼。要不然再好的媳妇也守不住!”
李建国总觉得她这回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好太硬了,像是心里有股气急着发泄出来,他摸摸她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更年期提前了?”
她整天说自己更年期要提前了,让他少惹她。他听得次数多了,也就记下了。
张秀花叹气,“没有!我就是很烦!”
“哪烦了?你不想干,我来干!你歇着去!”李建国站到她身后给她按摩肩膀。
张秀花揉了揉头发,“我现在还不想当奶奶。我还这么年轻。”
她感觉自己重生没几年啊,时间咋这么快呢,一眨眼有才就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小孩了。很快她又成了老太太,被时代抛弃,跟不上潮流,被社会边缘化。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年轻啥啊。咱们都奔五十的人了。”李建国歪着脑袋打量她,指着她的眼角,“你看你眼角都有细纹了!”
啊啊啊!天杀的,张秀花气得想打人,“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天提哪壶?!我哪里是奔五十,我明明今年才三十九。还不到四十呢。”
她本来就因为自己即将当奶奶而焦虑,他还非要提醒她,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李建国见她发飙,不敢再说话。
张秀花扭身不搭理他,李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拉着她回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见她哼了哼,就是不搭理自己,又去洗嘎啦果,又摘了一篮子的蓝莓,洗干净摆在盘子里,端到她面前,“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年轻,是我老了。”
张秀花见他态度改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接过盘子,吃起了蓝莓,还别说,她家蓝莓真好吃,有种花香味,又甜又脆,“我不想带孩子?!”
李建国愣了一下,“啊!”
怕她生气,他试探道,“这不行吧?珍珍和有才要开饭店,肯定没办法照顾孩子。亲家那身体也不适合带孩子?!”
“我不想照顾孩子,我出钱,让他们找保姆。珍珍的月子也找专人护理,现在也不是前些年规矩多。”张秀花觉得良好的婆媳关系就是保持距离。她还年轻呢,还能赚钱,不想被下一代绑着,“以后咱们就照这个标准来。六个孩子呢,我要是每个人都帮忙带孙子,那我得累死!”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我是没问题的。你不想带孩子就不带,我来带就行。但是照顾月子,我不方便。而且我怕珍珍和有才不乐意。别家都有老人照顾,只有咱们不照顾,他们会不高兴。”
毕竟将来还指着孩子养老。现在他们压力大,老人不帮忙照顾,将来也别想他们孝顺。
李建国窥探她脸色,好像没生气,他继续说,“而且我说实话,咱们跟儿媳妇也没感情。要是月子里,她最虚弱的时候,你都不帮忙照顾,将来她肯定也不照顾我们。”
张秀花觉得无所谓,“本来她就没有照顾我们的义务。有才是我们的孩子,他才有义务。”
李建国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有才是厨师,是一家之主,他总得赚钱吧?!到最后不还是得指着儿媳妇?”
“干嘛指着儿媳妇,我觉得将来等我们老了让有才出钱,给我们请保姆,我觉得就不错。他们就当监护人。”张秀花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不照顾。我出钱。”
她赌气上了,李建国拿她没办法,“行!我试着跟他们说说。”
“看你这么为难。还是我自己说吧。”张秀花见他还是老思想,“我以前就跟你说了,所有人都去做的事未必就是对的。只要孩子们高兴,一样能行。咱们也不差钱。”
李建国被她的自信样儿弄得有点懵,“咱们还不差钱啊?有才马上要结婚,咱们要建啤酒厂,资金又少了!”
“我还有私房钱呢。”张秀花得意一笑,“那可是我收租的钱。谁叫我买的房子比你多呢。”
这时候的租金不算多。价值八万的四合院,每年租金不到两千块钱。但是她数量多,哪怕只靠收租也能有一万多。
李建国无话可说,“你投资眼光确实比我强。”
张秀花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跟有才商量一下。让他也投点钱到啤酒厂。他在郑师傅的饭店工作,每月都能领工资,再加上烧烤店的收入,他手头应该攒了点钱。”
李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个长辈,让小辈投钱,万一让儿媳妇知道了,还以为他故意防着儿媳。
不过钱确实不够,他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那行吧,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