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很快召开全体村民大会，把啤酒厂目前的困境跟大家说了。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多惊讶，他们主要担心一点，“啤酒厂卖了之后，咱们还能在厂里工作吗？”
之前二狗把啤酒厂卖了，他就把工人全部转到方便面厂。李建国这个啤酒厂卖了，工人还能留下吗？
李建国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向大家保证，“我卖厂的时候，会跟对方商谈这事，尽量保留你们的职位。”
他这个厂长位置肯定保不住，没有哪个老板肯用原厂的厂长。但普通工人应该没事。村里人干活都很勤快，不是偷奸耍滑之辈。
村民们松了口气。
李建国说要卖厂，当即就开始联系全国最有名的几家啤酒厂。跟他们商谈工厂价格。
省城啤酒厂给的价格最低，他们估计也是看李建国想卖，所以拼命压价。而其他品牌扩张速度要慢一点。还没到边界这边来建厂，所以态度很平淡，买也不行，不买也行。但是出高价竞争，那就再等等。
经过几个月磋商，一直到七月珠珠都大学毕业，拍完毕业照了，李建国才将工厂卖给山东一家知名啤酒厂。
这家出价跟省城啤酒厂差不多，但他还是卖给山东啤酒厂。因为他想两家啤酒厂在本县竞争，以后他就能喝到价格便宜的啤酒。
张秀花觉得被他的想法打败了，却又哭笑不得，“我看你是生省城啤酒厂的气，因为他们害你没法再当厂长，所以才借机报复吧？”
李建国点头承认自己的小心眼。
张秀花也没说什么，因为省城那家着名啤酒厂后续将99%的股份直接卖给国外大资本，已经不算是国产啤酒。
李建国把工厂卖了，但是工厂的地却没有卖，而是选择出租，五年一签，租金按照市场价来定。
卖完厂，李建国就将到手的钱按照股份分给投股的村民。他个人也分到八万多块钱。这钱在首都买不成四合院。但是他们县的商铺还买得起。所以他就在县城最热闹的商业街买了一套商铺。卖的依旧是小百货。生意也算尚可。
村民们拿到钱，随之而来的是迷茫，他们分到钱了，可是他们很快发现钱不当用。
95年的时候，一斤猪肉两块钱，现在已经涨到三块钱，大城市的猪肉甚至要四五块。
得知李建国将卖厂得的钱买了商铺，村民们买不起县里的房子，就在镇上买商铺，好歹做点小生意，赚点钱。
张秀花得知这事，赞叹村里人喜欢跟风。看别人家买什么，他们就买什么。
卖完工厂，李建国算是彻底放松。他打算等十月再去南方旅游，现在天气很热，去南方会被晒成黑炭，再等等。
晚上，李建国接到瑶瑶打来的电话。
原本她应该是七月回国，但她忙的项目马上就要完成，要等结果出来，完成论文，她才能成功回国。
李建国和张秀花也不着急，“你忙你的工作。只要学成归来就行。”
张秀花对瑶瑶要求不高，哪怕她再延迟两年签证再回来也行。只要她不在国外入籍。学成归来后报效祖国就行。
瑶瑶说完这事，还告诉他们，“我见到小狗了。”
张秀花惊得不行，还真让她碰着了，“怎么碰上的？”
“过年的时候，我去唐人街见一位朋友，碰巧遇上的。他已经在这边结婚了，娶的是外国女人。日子过得还行。”瑶瑶叹气，“我把他爸告诉他的话说了，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国。他已经入了这边的籍。”
张秀花叹了口气，“行。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转告他爸的。”
第二天，张秀花在村口遇到小狗父亲，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小狗父亲问她地址，张秀花还真不知道，“不过瑶瑶有电话号码，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小狗父亲接过电话，立刻提出想借她家的电话。
张秀花提醒他，“咱们现在是十二点，他们那儿是晚上十二点。估计他们早就睡了。”
张秀花听继东说过，漂亮的治安特别差，天黑之后，除了犯罪分子，普通人不敢在街上逗留，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小狗父亲脱口而出，“他难道还不接我的电话？”
张秀花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小狗父亲被她看得发毛，想到小儿子不肯回来，他最终接受现实，“那我晚上再打给他。”
他拿着电话回家了。
晚上，他和媳妇两个人一块来了，李建国指着高几上的电话，“你们打吧。”
小狗父亲两个人坐在高几的条凳上，一边按着号码一边商量该怎么跟儿子说。
小狗母亲再三叮嘱丈夫，“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他已经在国外定居了，咱们得哄着他。”
小狗父亲脸都绿了，自觉失了面子，“哄着他？我生他养他？还要哄着他？他哪来的脸？！”
小狗母亲气得打了他一下，“他没脸，可他不回来？你除了指望小狗，你还指望谁？二狗理你吗？！”
当着外人的面，媳妇居然打他，小狗父亲面上下不来，有点不快。但电话那头已经响了，“hello?”
讲的是英语，小狗父亲直接开口，“我找小狗。”
那头是女声，估计听不懂中文，直接让丈夫接听。
没过一会儿，小狗过来接听。
张秀花和李建国坐在一起商量旅游路线，怕声音太大打扰两人接听电话，他们商量要不要去卧室说话。还不等他们站起身，就听小狗父亲暴跳如雷，“你敢！你个兔崽子，你翅膀硬了，不要父母了，是吧？喂？喂？”
电话挂断，小狗父亲还想再打回去，那边根本无人接听。
小狗母亲气得抹眼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吵什么？！我刚刚就跟你说了，不要发脾气！你就是不听！”
小狗父亲此时也万分后悔，弱弱替自己辩解，“他说话太气人，我一时没控制自己的脾气。”
一个懊悔，一个气得直哭，张秀花和李建国对视一眼，他们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啊，于是两人纷纷劝，“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再等等。下次打电话，跟他好好道他歉。他现在已经肯接你们的电话，说明他在给你们机会。别再为了自己的面子，跟孩子对着干。”
小狗父亲点点头。
两人离开，但两人没有停止争执，一直不停埋怨对方。
李建国觉得这事可能有点危险。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小狗父母每晚都过来打电话，可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小狗直接将电话挂断。他倒是没把电话线掐掉，估计也怕影响别人打进来。
小狗父亲气得没法，就请李建国和张秀花帮忙，“你们帮我们跟他说吧。就说我们错了。”
张秀花叹气，这事闹的，现在连道歉都难了。
“你俩脾气能不能别这么急？”张秀花真要无语了。想让儿子回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孩子现在已经出国，国内法律已经束缚不了他们。
有求于人，小狗父亲态度很好，“我一定改正。”
张秀花提醒他们，“我们只帮你们这一次。要是他也不肯接听我们的电话，那你们以后就别打了。省得浪费钱。”
“行！”小狗父亲答应。
电话接通后，张秀花先是代他父母道歉，“他们真知道错了。之前就一直很自责。”
她把电话声音外放，所有人都能听到。
小狗父母不敢出声，生怕小儿子把电话挂断。
听到张秀花的声音，小狗倒是没有再挂电话，“我知道你们都是父母，立场一致。我以前还羡慕过二狗，他没有父母疼，可至少还有你疼他。可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张秀花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也没生气，而是向他请教，“我有哪点做得不好吗？”
二狗从来没说她哪点做得不好。
小狗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瑶瑶在这边有个医药公司聘请她当研究员，月薪开到一万三千刀。你居然非要她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国后，有科研环境供她搞研发吗？有这么高工资吗？”
张秀花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瑶瑶从来没告诉过她。不过她现在知晓，她的反应也会像现在一样，“国内没有好的科研环境，但她也能成为好的医生。而不是国外国做贡献。你出国，我可以理解你。但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回报祖国。你说我自私？我承认。人从来都是自私的。我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认为爱国有错。如果你认为我该无条件支持瑶瑶为了高收入就让她留在国外。那我当初就不该花钱送她去国外。我留给自己花，不香吗？当你们有求于父母的时候，就要求父母按照中国做法。当父母要求你们的时候，就要求父母按照国外做法。没那么好的事！我就是不同意！”
她怼得小狗哑口无言，对方似乎在生气，直接将电话挂断。
小狗父母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又挂了？”
张秀花摊手，“不赖我，是他挂的。他自说自话。还指责起我来了？！我怎么教自己的孩子，关他屁事！要他在那边指手划脚！”
她生了气，直接回屋躺着。
李建国见此，让小狗父母快点回家，“我看小狗是想看你们笑话呢。你们还是别打了。不管用！他不会回来的。”
二狗之前就是这个心态，故意气父亲。小狗估计也是这样。从这点来看，这兄弟俩不愧是一家子。
小狗父母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