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一家人正吃饭呢。
二狗爸急匆匆跑过来询问有才,有没有见过二狗。
有才看了眼张秀花。
张秀花替他回答,“昨天傍晚我看到他往村外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狗爸跺了下脚,又急匆匆跑走了。
转眼,张秀花就从王二婶口中得知二狗不见了,满村都没找到人。
王二婶还感慨有了后娘就有后爸。二狗爸真是个糊涂虫。
下午四点多,李建国回来了。他是知晓有才这两天拿成绩单,特地赶回来的。
得知有才考了562分,能报育才高中,他大手一挥,“明天我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为有才庆祝!”
有才立刻点餐,“我要吃海鲜!”
他还没做过海鲜呢。想尝试一下做法。
其他孩子也争相点菜,“我想吃油焖大虾!”
“我想吃红烧肉!”
“我想吃锅包肉!”
……
李建国全都一一应了。
孩子们疯玩打闹,张秀花终于有时间跟李建国提了一起养鸡的事。
李建国蹙眉,“我们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
张秀花也不想,但是枪打出头鸟,她把自己被人举报的事说了,“举报不成,谁知他们会不会背后捣乱。让鸡全部死掉的方法可太简单了!”
李建国仔细一想,她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那些年什么样糟心的事都发生过。他甚至亲眼见过儿子举报老子。
他叹了口气,“行!就听你的。养蛋鸡的事可以再缓缓!”
“你先给我买几只蛋鸡,我先在自家鸡圈,让家里几个孩子养着试试。”张秀花笑道,“也看看鸡的产蛋量是不是真有这么高。”
李建国点头答应了。
正说着话,李建党来了,女儿考上高中,这的确是一件高兴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压力。
高中一学期的学费是20块钱。他手头没钱,想找二弟周转一下。
李建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掏了五十递给大哥,突然想起来,“对了!红武分数下来了吗?”
红武可是七月七就高考,这都快一个月了,成绩也该下来了吧?
李建国颔首,“考上了,一般本科。就是这孩子报了很远的地方。”
这时候没有一本二本的概念。只有重点、一般本科、专科、中专四类。
“哪里?”
“鹏城!一南一北。这孩子真能折腾啊。以后放假都不好回来。”李建党为红武发愁。
张秀花奇了,“这孩子怎么会报考鹏城?”
“那边不是在改革开放嘛。他听老师说那边未来发展比较好。他就心动了。”李建党是大队干部,担心政策会变,万一将来又开始打击资本主义,红武可怎么办?!
李建国觉得他不用担心,“他上的是大学,又不是做生意。等他毕业出来也是由国家分配。短时间不会出事的。”
李建党也只能这么想了。
翌日吃完早饭,孩子们就催促着去国营饭店吃饭。
还没出门呢,国祥跑过来了。这两人是同一个年龄,国祥没考上重点高中,只能上普通高中,昨晚也挨了父亲一顿打。
国祥哭哭啼啼,觉得爷爷和爸爸太狠心,“二狗被打的时候,爷爷跑去拉架。我被打的时候,他嫌我爸打得不够狠!我就像捡来的。”
他哭的眼皮都肿了,像青蛙鼓鼓的。瞧着有几分滑稽。
有才翻了个白眼,“让你学习,你就是不学,现在被打,不冤!”
国祥都不可置信了,这还是他的好兄弟嘛,他被打,他不仅不安慰,还在他伤口撒盐。
他瞪了他一眼,又跑走了。
有才也没去追,催促继林,“快点!怎么这么磨叽!”
三催四请,继林终于加快速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因为家里自行车载不了这么多人,李建国就将自行车推着,等孩子累了,他再骑车。
自行车停在国营饭店门口,屋里有几个食客坐一桌,正在谈事情。
孩子们负责点餐,张秀花闲着无聊,四处打量。
虽说南方已经改革开放,但是北方也有一点变化。那就是有些小商小贩敢出来兜售东西了。
不过治安队过来时,他们撒腿就跑。
瞧瞧国营饭店门口就有五十多岁的大妈正在兜售小吃。她离得远,看不清卖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买东西的人还真不少。一会功夫就卖了好几波。
大妈在卖东西时,眼睛四处张望,显然在望风。这一幕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流动摊手,他们炒菜时都会时不时警惕城管过来。
不过这大妈生意真好啊。张秀花实在好奇,就跟李建国说了一声,跑出去看大妈卖什么东西。
居然是驴打滚。这时候没有塑料盒子,用的是牛皮纸包装,然后用绳子扎起来。
这大妈打包的手法又快又准。
张秀花没买就回来了。孩子们也点好了餐,纷纷落座。
就在这时,张秀花突然听到后面那桌的客人在说话,“你们知道吗?我们公社砖厂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听说厂长被人举报了。好像是贪了钱。”
张秀花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这事跟她也没关系,可是李建国竖着耳朵听得认真,她突然反应过来,砖厂厂长?那不就是张四喜老丈人吗?
于是她也跟着竖耳倾听。刘厂长正在接受调查,从他家搜到五万多的现金。
这年头一万块就能当首富,他当厂长还不十年,居然有五万的现金,这钱哪来的,不言而喻。
身后的人还在议论,“谁举报的?”
“不知道啊。有人看他不顺眼呗!”
张秀花估计这几人只是砖厂普通员工,对情况不太了解。
“我看那个张四喜肯定会跟刘新月离婚。他入赘刘家就是为了工作,现在工作已经到手了,老丈人搞不好会进去,他还能继续给刘家当赘婿?”
“肯定的!说不准孩子都得改姓!”
“不过他在刘家这几年日子过得并不好。刘厂长总是打压他,要是我,我也得离!”言语中对张四喜的做法没有异议,全是理解与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