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信不愧是李建信,卖豆腐时,也经常有人齐刷刷挤过来,他安抚完大家的情绪,而后开始讲自己在上海发生的事。
原来之前那个人贩子之所以拐卖瑞瑞和祥祥是受他大舅子安平指使。
只不过那人蠢,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鼓动。
但是安正满将李建信和两个孩子弄到上海落了户,李建信为了讨好安正满,将两个孩子都改姓安。到了上海后,直接就跟父母住在一起,这可把安平气够呛。一计不成,他就再生一计。又找了人贩子想将两个孩子拐走。
只要两个孩子没了,他爸肯定不会贴补妹妹一家。
他打算得很好,但是没想到李建信将两个孩子看得很紧。
他到上海之后,一直没有工作,就想在上海黑市做投机倒把,但是安柔担心影响工作,让他暂时别搞,等以后上海也像鹏城那样放开,他再搞也不迟。
于是李建信平时只在附近转悠就回家。
那天刚好出去没多久,他忘了拿钱就折回来。正好看到有两个人趁着安母不注意,将两个孩子抱走,他立刻撒腿追上去,喊附近的街坊帮忙。
虽说他到上海没多久,但是他是个自来熟,每天也不上班,总喜欢带两个孩子出来溜达,跟周围的街坊都混熟了,他这一声喊,立刻有人过来帮忙。
这时候的人也很纯朴,对人贩子那是深恶痛绝,立刻将两个人贩子围住,不让他们跑。
人贩子挨了一顿打,警察一审,他们立刻将安平这个幕后黑手供出来。
这下不得了,安柔新账旧账一块算,非要将哥哥送进警局,她妈跪在她面前,她都不吐口。
当然李建信也不同意。
安平到底还是关进去了,但是李建信与安父安母关系也算闹僵了。
他没有收入,就算他是上海户口,有供应粮,但粮食也是要拿钱买的。安柔上大学不要钱,但是那点只够她一人花。
安父安母不贴补,他就只能带两个孩子回来了。
李建信没有将自己给两个孩子改姓的事说出来。
社员们听得津津有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大舅子?居然让人贩子把两个孩子拐走?!”
“你在上海没工作,吃住全是安柔父母贴补,你大舅子可能觉得父母全贴补你们,心里不平衡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胡乱猜。
张秀花却能猜出一点名堂,“不患寡而患不均”。安平把父母的财产全部视为自己私有。当他没生出儿子,而安正满将家里的财产向妹妹一家倾斜,他就受不了了。
不对,早在安正满提前退休,要将工作传给安柔时,他就已经下手了。
李建信带来的这场八卦,在村里讨论好些天。
他本人倒是没怎么注意,而是巴巴跑到张秀花家,“我听说建国回来了?”
“是啊。他在火车当乘警。”张秀花笑道。
李建信眼睛一亮,“像他们这种乘警是不是可以带家属坐火车不要钱?”
张秀花还真不知道,“你不会想坐火车倒卖吧?”
“我就是想想。”李建信笑道,“上海那边生活真的很富。不过住房也是真拥挤。”
闲聊几句,他问旁边为什么又盖屋子了,“你家地方不够住吗?”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张秀花要盖养鸡场的事。
张秀花也没瞒着他,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李建信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多成本。一万只鸡全部卖完,你能挣到钱吗?”
一万只鸡,一只鸡三斤重,一只鸡差不多可以卖三块钱。她买设备就花了五万,这还不包括粮食的花费。就算一万只全部养活,没有死的,她全部卖掉,也挣不回本钱啊。
张秀花见他算得这么快,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一年就回本。你想啥好事呢。而且你算错了,我不是搞零售,我是一次性批发出去,肯定没办法像平时散卖那么贵。每只鸡能卖四块就算不错了。”
李建信见她会算账,更想不通了,“不能回本,你就敢花这么多钱!”
张秀花摇头,“这种肉鸡出栏速度很快,听说最快的42天就能出栏,按照我们东北这边的天气,一年可以出栏两回。两次应该就可以回本了。”
李建信仔细算了一把账,“确实可以。但是你会养吗?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张秀花也能理解他的顾虑,毕竟五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笑道,“建国说帮我买书,到时候我照着书学习。我听说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包产到户了。以后肯定也会轮到我们这边。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农活。就想找个副业。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一块干。”
李建信向来不爱干农活,闻言撇了撇嘴,“让我帮你清理鸡粪?那我可不乐意。”
张秀花怎么可能让他做这事,她还怕他打扫不干净,回头再让鸡生病,“当然不是。等我养成了,你帮我卖出去。我没时间去卖。”
李建信笑了,“这个包在我身上,只要鸡没问题。大家抢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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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信回来后,生活依旧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多了点欢声笑语。
因为祥祥和瑞瑞因为掐架,三不五时就闹出笑话。
比如这天李建信要带瑞瑞去医院挂水,昨晚下了一场雪,孩子着凉,发烧39度,小脸红红的。一看就是生病了。
但是祥祥非不干,拽着李建信的棉裤,哭得可怜兮兮,非要跟着一块去,“爸,你偏心弟弟,你肯定是带弟弟去吃好吃的。我就知道你最疼弟弟。”
李建信还能怎么办,必须带上!要不然他就被扣上偏心的标签。
于是冰天雪地,顶着暴风雪,李建信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医务室。
祥祥成功把自己给作病了。然后两个孩子一块输液。
挂完水回来后,田小花拿着扫把满村追着李建信打,“你是不是傻!有你这么当爸的!祥祥没病都被你折腾病了!”
社员们听到动静,跑出来瞧热闹。
听到原因,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该!就该狠狠地打!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父亲!孩子不听话,你不会打啊!就这么由着他闹!